北地边防军的统帅一直是姓陆的,但之前可从不敢叫什么陆家军。大将军陆仲德安分守己深谙为臣之道,不敢有半分逾越。大献的军队那就是皇上的,怎么能冠以自家姓氏?
但这个叫法终究传开了,因为这两年,他的亲侄子陆远宁有点招摇,具体做了什么大事倒也没有,也就跟附近州府走动的多了些,时不时露个脸,就让一贯低调,存在感有点低的军队一点一点抢占了人们的注意力。
这位年轻的将军领兵的本事大家都不知道如何,只知道他交际手段十分高超,与他同乘同游的人,当地百姓有认识的有不认识的,但看起来无一不是非富即贵。
就在这样的招摇中,陆家军的军备越发的精良,粮草愈发的充足,就连战马看起来都分外精神,可见小陆将军的长袖没有白舞。
此时卧龙山众当家的口中说着的,就是这养肥起来的陆家军。
杜均翰的判断就是,即便这些钱粮有可能是给陆家军的,但数量不多,十有八九人家不会放在心上。但这已经凸显出一个更重要的信息,这天下要乱了。
周全细细一笑:“大哥这是有什么想法了吗?”
杜均翰掩饰什么似的,向后靠在他的狼皮椅上,目光扫过众人的脸,笑道:“我们卧龙山的老人们,原本可都是些厉害人物,屈居在这山中不过是有不得已的苦衷。弟兄们各个练得一身本事,也不想只是糊口吧?”
周全不亏是最接近权利中心的人,二把手,老大说什么,他都赞同。“大哥,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周全没二话!”
杜均翰笑道:“二弟,这山寨可不是你我二人的,还是要多听听大家的意见。”
梁三没有半分犹豫开口道:“大哥说的没错,这世道乱了这许多年,也该大大的乱一乱,方能干干净净,不过我们区区几百人,老弱妇孺占了将近一半,如何行事,还是要多多筹谋。”
孙峰倒是没什么意见,他想的是他是戴罪之身,如无意外,他这辈子都没办法正大光明的下山了,若真的天下大乱,还有哪个记得他杀的个把人?所以他没意见。
杜均翰继续:“今日之事,只是我们几人商量,真要做还早得很,不过是要大家有个使劲儿的方向,暂时还是要保密。”
梁三:“这是自然。俗话说,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我们平时精打细算,存粮确实有一些,但真想做点什么那可真不够看,所以……”
周全:“那有什么,大不了多出去几趟,不是说好了吗,下次叫十六的人出手试试,若是有用,日后就捞更大的鱼!”
梁老三看向杜均翰:“大哥对老九和十六一向支持放纵,打的也是这个主意吧?”
杜均翰笑而不语,梁老三竖起大拇指:“大哥就是大哥。”
老九其实也年轻的很,本名章木,是个惯偷,不慎惹上了狠角色,被打了个半死抛在荒野,被山寨里的人捡了回来。因为其人机灵圆滑,善于交际,被杜均翰派去附近城镇打探消息,还安排了山寨里几个半大小子跟着他学习。
山下经过的一支队伍有没有一战之力,有多少财物,山寨能不能吞下,在动手之前他们心里已经有了底,这在很大程度上减少了山寨的伤亡。
杜均翰真的不是心血来潮,他从来就没想过做一辈子山贼!
一晃两日后,钟念带着她的几个弟子在山头选伏击位置,选好放下足够多的竹箭,叮嘱他们不要慌,按照平时操练的方法去做即可。钟念有心给他们一个展示的机会,没打算出手,便跟在孙峰等人身边随机照应。
消息称这一趟有二十多辆马车,车上大都是布匹,还有些麻袋不知道装了什么。大概是早打听出了这条路上不太平,护卫有一百多个,这也说明这趟货可能比较值钱。
除了柱子几个人,这些人都是老手了,一个个低声交谈,轻松自在的很。钟念又去叮嘱那几个弓箭手,准备查看他们的表现。
柱子“呵呵”一笑:“十六哥,你去他们那边,你在这儿我手抖。”
谁在考官眼皮底下也不自在,柱子一天到晚跟她嬉皮笑脸,此时也有些紧张。
钟念:“出息。”
便走远了几步,一个人趴在石头缝里往下看。
远处传来了几声鸟鸣。柱子先是一抖,耳根动了动,随即放松道:“不是,不是,害我空欢喜一场。”
这几声鸟鸣的意思是,有人来了,但不是选好的目标,不要露面。
此时真正的目标随时可能出现,让他们过去是最稳妥的办法。
很快,山下土路上传来几声鞭响,还有女人的惨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