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婉眼神悲凉,没有说话。
商宴道:“不管怎样,将来遇到怎样的困难,你要记住还有我这么一位朋友会一直在你身边。”
“别愁眉苦脸,你笑起来的样子,你都不知道有多好看!”
温婉挤出一丝笑,却比哭还难看。
…
冬末,下了好几场雨,整座城市陷入一片阴霾。
温婉站在梧桐公寓的窗外,望了会外面淅沥的寒雨,她从口袋里拿出了身份证和户口本。
转身穿了双鞋,她拿了把伞出了门。
站在小区外面的马路边,温婉等了许久,终于有辆空的出租车停在她面前。
司机从后视镜看她:“要去哪里?”
“民政局。”
她说完盯着车外,一路上沉默不语,车里的广播在放一首抒情歌。
淡淡忧伤的歌词缭绕在耳边。
那天你说我从来不懂你
连天气也预知了你不爱的讯息
缩在角落准备出走的行李
也偷偷哭泣
我们印证了那些熟悉剧情
我们什么时候拉开了距离
渐行渐远的不只是风景
还有那些上了锁的记忆
…
盯着外面不断掠过的街景,温婉的思绪飘远,曾经跟顾廷州在一起的一幕幕回忆挥之不去。
出租车停在了民政局门口,温婉撑伞站在雨中,看见了那辆黑色宾利。
雨幕倾盆中,顾廷州矜贵的黑皮鞋踩了下来。
温婉撑伞先上了台阶,走进民政局大厅。
离婚手续很快就办好了,工作人员递来两本离婚证。
温婉拿起了属于她的那本,她转身听到顾廷州淡淡磁性的声音:“外面在下雨,我送你回去。”
“不必了。”
没勇气去多看他一眼,温婉跑进了雨中,连伞也忘到办证的桌上。
黑色宾利沿着马路开,车窗下降,顾廷州扫向她:“上车。”
看见旁边的小巷子,温婉跑了进去躲避他,她浑身湿透,头也没回。
身后那辆车停在巷子口,男人的侧脸轮廓在雨幕中逐渐变得模糊。
…
淋雨回到梧桐公寓,温婉当晚就发了高烧,说了一夜胡话。
苏棠把药塞进她嘴里,又被温婉吐了出来,她迷迷糊糊说苦。
后来从昏沉中醒来,温婉喊着要看外婆的遗像。
苏棠问道:“外婆遗像在哪,我给你拿。”
温婉从床上坐起来,恍惚中想起外婆的遗像被留在了御园房间里。
那天她走得匆忙,只拧个行李箱就离开了。
“我要拿回来。”
她起身穿鞋,被苏棠拉住:“你在发高烧,等好了再去。”
温婉执拗:“我现在就要去,阿棠你的车借我开一下。”
“婉婉,你这副样子怎么出去,开车能走直线吗?”
温婉点着头,接过苏棠递来的车钥匙。
苏棠没辙,拿了把伞给她:“外面还在下雨,你别再烧严重了,小心烧坏脑子。”
从楼上下来,温婉开了苏棠的车,她掌着方向盘朝南山方向开。
从盘山公路一路上去,外面依旧是大雨滂沱,雨滴打在车上噼啪作响。
开近了御园门口,温婉看见了那辆银色的保时捷,她攥住方向盘的手骤然僵硬,温婉一时间没有动,也没有下车。
她很恍惚就从车顶窗抬头看了眼,这样昏暗的下雨天,那间熟悉的房亮着盏灯。
她目光凝在那窗户上,很缓慢才打开了车门。
她踩进屋里,看到兰姐的身影。
兰姐看到温婉露出抹诧异,很快就喊了她一声太太。
温婉道:“你叫我温婉吧,我已经不是顾太太。”
兰姐很生硬就喊了她温小姐,温婉抬头盯着眼前的台阶:“我外婆的遗像忘在了房间里,我来拿一下。”
她才走上楼梯,兰姐过来就挡住她,显得有丝不自然:“温…温小姐,还是我给您拿下来吧。”
温婉露出抹礼貌的笑:“不用了,你不知道我放在哪里。”
兰姐的手还拉着温婉,被她给拂开了。
温婉踩着楼梯就上去了,她来到了熟悉的房门前。
盯着这扇豪华的檀木门,温婉的眼睛有些模糊,发烧让她变得不是很清醒,但她却清醒知道一件事,颜夕在里面!
温婉伸手就拧开了门把手,推开这扇门,她也看见了颜夕从顾廷州的后腰圈住他的一幕,颜夕垫起了脚尖,想往顾廷州唇上亲。
男人余光里扫到门口站着女孩那道娇小的身影,他倏然转头,看到温婉破碎的一张小脸。
温婉挤出一丝笑:“抱歉,我来拿一下…外婆的遗像。”
她匆忙进房间,打开了那扇衣柜门,从角落里把那个黑白遗像框拿了出来。
她抱到了怀里,几乎是慌乱不知所措,甚至言语错乱:“你们…继续,我…我不打扰你们了。”
拿完遗像,温婉往门外跑,她纤细的手臂被一股力道攥紧,她回过头来盯着顾廷州:“我要走了,你松开我。”
说这话时,温婉浑身都在发抖。
碰到她滚烫的手腕皮肤,顾廷州问:“你发烧了?”
温婉张嘴就狠狠往顾廷州手虎口处咬了下去,留下牙印。
他松了松手,温婉转身就跑了出去。
从楼梯下来,她抱着外婆的遗像框往山上跑,在大雨中她看见了顾廷州追了上来。
她失去了理智站在南山顶,身后是一片漆黑的山崖。
她听到顾廷州那道温柔至极的声音低哑喊她:“婉婉,别再过去了,那里是山崖。”
温婉却哭了,眼泪和雨水模糊了她的视线,她红着眼睛质问他:“顾廷州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到底做错了什么要来承受这些?”
“你跟颜夕好了,你爱上了她,为什么要让我撞见,还是…在那间房里,你究竟把我当成什么?”
外婆的离世已经让她走向崩溃边缘,刚才目睹房间那一幕成了压倒她的最后一根稻草,温婉想不明白,他为什么会突然变得这样残忍冷漠,曾经过往的一切就像是一场笑话,她显得可笑又狼狈。
她哭着揪自己的头发,情绪崩溃:“外婆走了,我再也不会快乐了,你打碎了我所有的希望。”
“顾廷州,我不想跟你有任何纠缠了。”
这一刻她没有了恐惧,只是想到外婆在地下走得孤单,她想下去陪陪她。
她抱紧外婆的相框,丢弃了所有,转身纵身就跳了下去。
顾廷州飞快就扑了过来,伸手臂一探,却仅是攥住了她的衣袖,她整个人悬空。
温婉抬起泪眼盯着男人那张额角浮现青筋的脸,她轻轻说道:“松手。”
顾廷州猩红了双眼,他手臂紧紧攥住她,慌得不成样嘶哑道:“婉婉,我求你,别松手,抓紧我!”
“别松!”他很轻的声音破碎在风里,发出颤音,脸色白得像鬼。
温婉看见了他身后走来的颜夕,雨水灌进她眼睛里,她的视线变得模糊不清。
她伸出了手,却不是抓他的手臂,而是撕断了她自己的衣袖。
看到温婉小小的身影极速坠落,顾廷州的发出一道声嘶力竭的声音:“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