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凄厉的声音回荡在山崖间，他低下头盯着手掌的一截衣袖，心脏猛地收缩，喉咙起了一股腥甜，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颜夕连忙说道:“对不起，我不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
顾廷州眼前一片发黑，他倒了下去…
…
三天后，京市偏僻的一家私人诊所，温婉转醒。
苏棠眼睛亮了:“你总算是醒了，你都快担心死我了。”
从温婉在那南山顶坠落下来，她被树枝挂到，形成阻力摔到地上才捡回条命。
这三天几乎整个京市的救援都集中在了南山脚下，大面积搜索温婉的尸体。
苏棠闻讯赶过去，先一步找到了温婉。
她奄奄一息抓紧苏棠的手臂:“我不要去医院。”
苏棠只能把温婉带来了这家诊所。
这开诊所的医生跟苏棠是旧相识，他道:“你朋友被送来的时候发了高烧，一直都退不了，烧了差不多三天，她嗓子烧坏了。”
苏棠紧张问:“还能治好吗？”
“恐怕有些困难。”
这会看到温婉醒了，苏棠问道:“婉婉，你喉咙怎么样？”
温婉眼神呆滞，表情木讷，没有说话。
苏棠急坏了:“婉婉你别吓我，你倒是说句话啊。”
温婉依旧是不言不语，像个没有生气的娃娃，连表情都没有。
到了第五天，温婉终于沙哑开口:“阿棠，外婆的遗像。”
“在这里，我拿给你。”苏棠连忙递了过去。
温婉抱紧遗像框，看见上面的玻璃被摔碎了。
苏棠的脸色却变了，她发现温婉的声音确实是变了，再也不是清澈悦耳，而是变得粗哑。
温婉盯着诊所打开的电视新闻，在播南山的搜救行动，女主持人拿话筒对镜头道:“女星温婉坠崖五天，目前还是生死未卜…”
“阿棠，拿面镜子给我。”
苏棠有些犹豫，看温婉一直盯着她，她过去向诊所医生拿了面小镜子。
温婉把脸照进去，看到她左边的脸包扎一层白色药纱。
从山崖掉下来，她的脸划到尖锐的树枝，伤得不轻。
苏棠连忙安慰她:“婉婉你别担心，不会毁容的，现在医美这么厉害，留疤也能去掉。”
温婉放下镜子，她已经不在意了。
这条命都不想要了，何况是道疤。
她不愿在诊所待下去，让苏棠带她回了梧桐小区。
她进了房间收拾行李，封烟烟出现在门边比划手语:“婉婉，你打算去哪？”
温婉手里动作一顿，恍惚道:“我想回桐乡。”
“那我陪你回去吧，聋哑学校的工作我辞掉了。”
温婉愣住，封烟烟露出抹笑:“我还从来没去过你的家乡，我听苏棠说桐乡是座很美的小山村。”
温婉轻点了下头，那里确实很美。
要是…外婆还在世，不仅是美，那还是她梦里温暖美好的故乡。
…
京市医院vip病室内。
“顾先生您的眼睛，恐怕…”
昏迷了近一周，顾廷州醒了，俊美的脸苍白如纸，他盯了眼那医生:“说。”
医生生怕说错话，看向颜夕:“颜教授，还是您还讲吧。”
颜夕难过说了句抱歉，她脸色不好，心里很痛，她治疗了顾廷州足有一个多月，还去米国那边找自己的老师帮顾廷州医治，依旧是无能为力。
那子弹留下的后遗症导致脑神经受损，压迫到视网膜，实在是很困难。颜夕是这方面的专家，她不仅天赋异禀，在眼神经这方面造诣也很深，结合了中西医治疗来倾尽全力想挽回顾廷州这双眼睛，最终是失败了。
顾廷州伸手，漂亮骨节分明的手掌变得模糊不清，额角抽疼得他拧紧了眉。
他高大的身影骤然往门外踏出去，颜夕跑出去喊他:“云墨你要去哪里？”
男人那道背影已经进入了电梯，许涛匆步跟进来语重心长道:“顾总您要保重啊。”
温婉坠崖，顾廷州晕倒在地，被送来医院的时候，许涛只以为他死掉了。
那嘴角都是血，掀开眼皮也只看到眼白，后来就是长时间的昏迷。
从医院开车出来，许涛仍旧担忧不停往后视镜瞧。
后车座顾廷州握拳咳嗽，咳得眼尾发红，沾血的薄唇像是病入膏肓的人。
许涛从未见过他咳血，他难受哽咽:“您这又是何苦，温小姐她再也…不会知道了。”
顾廷州扫向他:“闭嘴。”
许涛不敢多言，把车开去了南山脚下。
整片南山天上有救援飞机盘旋，地面停了好几辆搜救车，警犬在狂叫。
搜救队长看到顾廷州从车上下来，连忙走来道:“顾先生，温小姐的尸体还是没找到，已经是搜救了五天，不过找到了这样东西。”
一枚珍珠耳环落入顾廷州的掌心，他黑色瞳孔骤然收缩，有滚烫的泪砸下来，男人脸色惨惨一白，站着的身影晃了下。
许涛飞快扶他一把，看到顾廷州那双狭长的漆黑瞳眸暗淡下来，直到完全失去焦距，他咳嗽不止，有血溅落在泥土里。
许涛发出一道沉痛的声音:“顾总…”
而顾廷州终究是…瞎了！
他的眼前变得一片漆黑，看不见周围一切。
许涛扶他回了车里，再送到医院。
顾廷州躺在急救室被手电筒照着瞳孔，颜夕哭道:“我尽力了，真的很抱歉，我不知道要怎样才能让你好起来，我以为这一个月已经有成效了…”
顾廷州恍惚在黑暗中看见了温婉那张笑靥如花的小脸，有流光从他眼角划过。
*
回到桐乡一个月后，迎来了清明节。
温婉很早就起床了，准备到后山给外婆外公，还有母亲上坟。
封烟烟从屋里出来，手里拿了个瓷碗，是刚做好的酒酿糍粑，还冒着热气。
外婆生前喜欢吃糍粑，封烟烟做成了花朵形状，看起来很有食欲。
“烟烟，谢谢你。”
温婉把瓷碗放到了提篮里。
封烟烟笑着叮嘱:前两天刚下完雨，山上路滑，你注意点别摔跤了。
温婉应了声，提着篮子朝后山那边过去。
等到上完坟，也到了吃午饭的时间。
从山上下来，温婉看到屋里瓦顶有炊烟袅袅。
封烟烟在厨房里做饭。
自从回到桐乡，她跟封烟烟便在老屋住下了，每天过着平静如水的生活。
进到屋里，封烟烟看向温婉:“我刚才到村口买菜，跟以前同事打了个电话，她告诉我件事，是关于顾廷州的，你想听吗？”
自从回来桐乡，温婉拒绝了外界所有信息，手机也不怎么看了，自然不会看新闻。
她淡淡道:“不想听。”
封烟烟犹豫了下还是说了:“婉婉，顾廷州他眼睛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