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打的是妇幼医院那边留的电话。
响了许久的铃声，却一直无人接听。
温婉起床，进去洗漱间，随后下了楼。
兰姐看见她便道:“太太，早餐是牛奶豆浆，还有三明治奶酪饼。”
温婉过去鞋柜，挑出双平底鞋:“兰姐我出门一趟，早餐不吃了。”
她来了车库，开了辆车就出门了。
过去妇幼医院的路上，温婉看见了旁边的路牌。
原来附近就是市医院，两公里就到了。
到妇幼医院却还有十几公里。
温婉打转方向盘，朝市医院开，把车停在楼下的停车场。
今天周一，挂号大厅里挤满了人。
温婉戴着严实的黑色口罩，露出一双眉眼，盯着前面队伍。
排了二十几分钟，才轮到她。
她低头朝窗口里的医生道:“麻烦挂妇科。”
付完挂号费，温婉便上了楼。
她直接来了妇科楼层，却在大厅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
颜夕穿着医生白袍，修身的长裤搭配高跟鞋，走路的姿势很端方雅正。
她低头在翻阅一份病例单，接着就从口袋里拿出了手机放耳边，说了句喂。
仅隔着几米的距离，温婉听到从颜夕嘴里叫出的云墨。
眼前颜夕接电话的侧脸很柔美，声音也甜:“你过来了吗？那我马上下来。”
在颜夕进了电梯后，温婉站着怔了几秒，她过去盯着楼层显示键，看到对方停在了八楼。
她鬼使神差也摁了八楼。
电梯打开后，她站了进去。
摁了八楼的电梯键，盯着楼层下降，温婉的心却提了起来。
电梯停在了八楼，骤然打开了。
温婉躲在圆柱后面，稍微探了下视线。
她看见了颜夕朝顾廷州走过去，随后颜夕拧开一间诊室的门。
顾廷州修长的腿跟着走了进去。
温婉走去，盯了眼紧闭的诊室门，看到旁边的牌子上写着:教授颜夕。
看到有人经过，温婉来到了旁边的楼道。
她并未离开，而是一直盯着颜夕的诊室那扇门。
她站了许久，甚至到腿脚发酸。
后来温婉看了眼时间。
顾廷州进去颜夕的诊室里，足有一个小时，并未出来。
温婉神色怔仲，不知道自己到底站在这里干什么。
明明已经是很明显的事，她偏要来探个究竟，到头来却难受得喘不过气。
她走开了，重新回到了楼上的妇科。
她来见了位妇科医生，开了口道:“我想做人 流，麻烦帮我安排个手术时间。”
那位医生微微诧然:“怀孕多久了？”
温婉默算日子:“大概八周吧。”
“有做过b超吗？”
“做过了。”
温婉拿上次做的b超单给妇科医生看，对方要求她再照一个看宫内情况，再安排手术。
她又走了遍流程，拿来新的b超单。
医生道:“你下个星期来吧。”
温婉问:“明天不行吗？”
“不行，咱们近几天的人 流手术排满了，必须下周来。”
“温小姐，你先预约交钱，到时通知你手术时间。”
从医院大楼出来，温婉下意识暼了眼停车场。
在左侧边的那最外面，她看见了顾廷州那辆常开的黑色宾利。
她站着仰头朝八楼那诊室的窗户看。
原来，他还没离开！
收回目光，温婉过去开车。
从医院出来，她就回了御园。
上楼打开衣柜，把行李箱拿出来。
她打开看到了上次收拾的几样衣物。
那次她还没完全下定决心离开，所以并未认真收拾过东西。
这次，她没有回头的余地了。
她把自己的私人物品，一件件地放到了行李箱里，塞得很满。
接着放回了衣柜的角落里。
有一团雪白的毛球跑进来，咬着温婉的裤腿。
她蹲下去把小雪球抱了起来，抚摸它毛绒绒的脑袋充满歉意:“小家伙，我不能再养你了，我得走了，没办法带走你。”
“不过我会给你找个新主人，不会让你流浪的。”
小家伙往她怀里钻，发出呜呜的声音，似乎是对她的不舍。
温婉轻叹，把小雪球带着下了楼。
她收拾出狗笼子和狗粮，还有一些狗的玩具。
拿到车上，温婉把小雪球也抱上了车。
兰姐跟出来奇怪问:“太太，您要带小家伙去哪里？”
温婉找了个理由:“我朋友喜欢狗，放她那里养几天。”
兰姐仍是奇怪，这小狗的全部用品都带走了，好像不会再还回来了。
温婉也没心思去解释这么多，她开车带小雪球下山了。
来了梧桐小区公寓，温婉扣开了苏棠的门。
看见温婉带小雪球过来，苏棠问:“这狗怎么带来了？”
温婉道:“给你养。”
苏棠:“……”
“婉婉，你这是…”苏棠感觉有丝不对劲，但毕竟也认识这么多年，多少了解温婉:“你打算离开顾廷州？”
温婉淡淡笑了下:“我跟他原本就该散了，发生太多事了，没办法再继续下去。”
特别是外婆离世，带来了致命打击，她的人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感情也是。
“顾廷州他…应该是跟颜夕好上了。”
“妈的，这个狗男人，我想杀了他。”苏棠气得不行，忍不住说脏话。
温婉盯着满地跑的小雪球:“阿棠，我知道你一直喜欢小狗，小雪球就拜托你了。”
苏棠盯着那毛绒绒一坨，确实挺喜欢，就是心里很沉重。
温婉问道:“烟烟呢？”
苏棠叹气:“烟烟最近也不好，陆沉前两天订婚了，我又听到她哭了一整夜。”
“婉婉，那你肚子里的孩子要怎么办啊？”
温婉轻声道:“我预约了手术时间，决定流掉这个孩子。”
“不能偷偷生下来吗？不让顾廷州知道。”
苏棠这个提议，温婉曾也想过。
但后来她打消了这个想法，孩子出世就跟着她这个单亲妈妈，成长教育都会是个很大的问题。
何况，未来何去何从，她也没想好，生下孩子也怕跟着她吃苦。
在苏棠这边待了一下午，天黑前，温婉开车回了御园。
她看见车库里的那辆黑色宾利停在那里。
下了车，温婉却没勇气进屋面对顾廷州。
她在车里坐了许久，直到顾廷州打来电话:“坐外面车里做什么？”
温婉下了车，踩上台阶走进屋里。
她看到顾廷州站在落地窗前的那道颀长的背影。
他倏然转眸，深邃盯着她:“兰姐说你把小雪球带走了？”
“嗯，我给了苏棠养。”
“为什么不自己养了？”
温婉嘴角浮现一抹很淡的笑:“阿棠一直想要只小狗，问了我很久，我便给她养了。”
她绝不会告诉他，她要离开，所以把小狗托付给了苏棠。
虽然，她觉得顾廷州可能也不在意了。
温婉从大衣口袋里，拿出那本病例和b超检验单，她放到了茶几上道:“我今天到预约手术，下周这个孩子就流掉了。”
说完，她转身朝楼上走，没有再看一眼顾廷州的表情。
男人盯着茶几上那两样东西，那照b超单的时间和市医院的字样闯入他幽邃的眸底，他脸色呈现凝固状态，久久未挪开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