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心丹的药材都是在这片山林中采的,天微微亮,我便上山采药去了。
只想着多做些醉心丹给皇上送去,药自然也就多采了些,等背着一大筐药回到桃园村小屋时,天已经黑了。
小屋里没看到沧月,我想大概是在青山家中吧。
将药材洗干净后,晾在了院中,只是沧月还没有回来。
趁着夜色走到青山家中,才知道沧月只是上午去过青山家,之后便没见到他了。
我出门时已经和沧月打过招呼了,今日采药可能会回来的比较晚,他应该不会去找我,也许正在附近走走看风景。
又和精灵在村庄附近找了一圈,奇怪的是也没发现沧月身影。我想到了清泉,难道沧月又泡清泉去了?
只是泉水处还是没有看到沧月的身影。
这就更奇怪了,好好的一个人,难道不见了?
“沧月,沧月……你在这吗?” 我唤道。其实以我耳力,并未听到动静,他应该是不在这附近。
正打算离开时,从清泉上游传来一个声音:“翾翼,翾翼……” 正是我梦中听到的那个声音。
我用力地掐了自己一下,疼的疼的,所以不是在做梦。
又寻着这个声音往上流走去,声音越来越近。
借着夜明珠的光,一路走到了我上次靠着睡着了的峭壁旁边,见到一个人影正躺在那,不是别人,正是沧月。
沧月那模样,似乎也是在这睡着了。
“沧月,沧月……”
听到我的唤声,他迷糊睁开双眼:“翾翼,是你吗?”
难道沧月也在做梦?
“翾翼是谁?” 我问道。
沧月的目光转到了我头上的探梅簪。
我将探梅簪取下:“你是在看这探梅簪吗?”
沧月见探梅簪,眼中是无限深情,柔声道:“漫山梅花如雪,以此梅枝定情。此情如山,匪石之心;此爱如梅,积雪封霜。”
这话我听过,是探梅簪里的画面,连忙问道:“是谁和谁定情?”
“司掣与翾翼。”
“他们是什么人?”
突然间,沧月仿佛痛苦得说不出话来,紧接着一口鲜血吐了出来,虚弱地看了我一眼,晕了过去。
“沧月,沧月……”我又唤了几声,没有了反应。
沧月这脉象不是……我直瞪瞪地看着沧月,这是反噬之象。
沧月没有内丹,也未使用过法术,怎么会被反噬?
难道就因为做了这个梦?还是因为刚刚回答了我几个问题?
原来不仅只有我和探梅簪有缘,总觉得我和沧月之间有一种特殊的联系在。
今日这等奇怪之象,也只有等沧月醒来后慢慢询问了。
身上还有灵石玉髓粉末,将沧月扶着坐起,运功将药力注入他体内,替他疗这反噬之伤。
可能是沧月功力全无,体质太过虚弱,所以这些药力不足以治好他身上的伤,但好在也算控制住了。
也不知这沧月这次会昏睡多久,以往我被莫名反噬之时,睡上两个月都有可能。
桃园村很是安逸。
沧月昏睡的这些日子,我的醉心丹做好了,让精灵送去了临城。
我也接受了皇上身中灵仙的事实,只希望我能多帮他拖些时间,越久越好。
闲下来时,都在看杏老给我的医书,其中许多方子和我周门之方有异曲同工之妙,想来杏老以前应该也会和我祖母一起探讨药方吧。其中写的多套针灸处方,颇为神奇。
沧月睡了脉象已是无碍,但就是不醒。我不怀好意一笑,正好练练这上面的针法,说不定就将他唤醒了呢。
“以督脉腧穴主,百会、四神聪、印堂、丰隆、足三里……”
这一套行针下去,等了许久,沧月一点反应也没有。还是先去填饱肚子再说吧。
在厨房里,我一道菜刚炒好。
回头时,一人影站在我身后,吓了我一跳,差点没把菜倒了,还好我手脚还算灵活,保住了我辛苦炒的菜。
看清来人时,我更惊讶了:“沧月,你醒了?你什么时候来的,我怎么一点也没发现?”
要知道功力至少要达到无双那般,才能不被我发现。
沧月没回话,只是一直看着我。
“饿了吧,再等一小会就好了,你先去坐会儿。”
沧月仍是没说话。
我才发现沧月似乎和平常有些不一样,目光变得柔和了,少了往日里的清冷。
“你怎么了?”
沧月突然把我紧紧抱入怀中,这举动把我又吓了一跳,刚刚努力护住的那盘菜还是掉在了地上。
眼前,这是什么情况?
许久,我仍未缓过神来,眼前之人是沧月吗?
“沧月,是你吗?你说句话。”
“嗯。” 沧月应了一声。
“你要不先放开我?灶里火快灭了,我去添把柴。”
沧月松手,我慌忙跑到灶台,心莫名地砰砰跳着,灶里的火印得脸上火辣辣的。
“你怎么啦?”我小声问。
沧月却还是不回话。
眼前这气氛太怪了。
“要不你先去坐会吧,马上就好了。”
沧月点头。
看沧月离开了厨房,我心中舒了一口气,刚刚是什么情况?
难道是沧月刚醒,神智还未完全清醒?还是被那司掣与翾翼的梦境影响了?
心还在不听话地跳动着……
菜的滋味很是一般,许是分神的原因,菜都是胡乱做的。
“雪儿,你怎么会知道这地方?” 吃饭间,沧月向我问道。
我未并注意到他称呼上的变化,应道:“我娘带我来的。”
“那你自己经常来这吗?”
“偶尔会,每次从临城回兰宁时,都会来这呆几天。这儿药材好,每次来我都会采上许多药制成药丸。对了……”
我从包里拿出来两瓶药,放沧月面前,继续道,“这一瓶是醉心丹,可以解百毒,当然不包括那些其然国很难解的毒。另一瓶是金创药,习武之人少不了磕磕碰碰的,应该能用得上。这两瓶都是给丽安镇我那名救命恩人的。”
又拿出一瓶胭脂,“这是我做的胭脂,你帮我一起给他,告诉他可以送给心上人做礼物。”
“好。”沧月应道。
“多谢了。”我笑道。
沧月嘴角似乎不明显地一弯。
他真的不一样了。哪不一样呢?大概,也许,好像,似乎不像以前那么难以接近了。
“沧月,前段时间,我也遇到了一个你们丽安镇的人,当时他要抢我的胭脂,我们还交手了。”
“是何模样?”
“男的,蒙着脸,身形魁梧,力量很大,武器是一对板斧,武功不算特别高。我虽然不太确定,但他似乎不认识我。”
“丽安镇外围弟子蒋治。”
“那他抢我胭脂干嘛?这是女子打扮之物,他一大男人要来何用?”
“蒋治听命于萧遥,他不会无缘无故抢你胭脂,定是萧遥给他派了什么任务。”沧月分析道,“蒋治算不上聪明,不管是寻人还是寻物,他都不是最佳人选,但他胜在耐心极好,他应该是在那个地方蹲了很长时间了。”
“又是萧遥?他怎么总是阴魂不散的。”我回忆了当时帮蓝纷的全程,“所以我一次见雷默时,和雷默聊天的人是萧遥?萧遥那易容术还真是炉火纯青呐,我竟一丝都没发现。”
“整个丽安镇属萧遥易容术最好,就连我也比不上他一半。”
我一直觉得沧月比那萧遥聪明多了,没想到还有一门本事是萧遥占上风的。“他易容术练那么好干嘛?”
“自然是躲人的。”
躲人?我对萧遥了解得不算多,但他风流之事倒是听过多次。好吧,看来是风流债,瞬间就不好奇了。
转而又问道:“那你们丽安镇在查周门这事,你知道吗?”
沧月又不说话了。
额……我怎么总是一次次把天聊进死胡同的?
我当时并没有意识到,其实是沧月有意躲避我的一些问题,而我却从未好奇和深究过其中原因。
“你可还记得昏倒前,在崖边睡着时所做的梦?”
沧月凝神想了片刻:“似乎有一大片梅花,还有一根梅花枝。”
“那日你迷糊时告诉我了两个名字,司掣与翾翼,随后就晕过去了。”我充满期待神情望着沧月,“他们是谁呀?我总觉得这两个人和探梅簪有关。”
其实,我觉得今日沧月的异常也这有关。
沧月沉默了一会,眼神闪烁,那犹豫的神情仿佛在思考要不要和我讲这故事。
我实在不愿看他这纠结模样,主动说道:“若是时机未到,你便等时机到了再和我讲吧。”
“其实这些故事你娘都知道。”沧月说道,“但她并未告诉你。我也不知这其中缘由,怕贸然告诉你,会废了你娘这么多年心血。”
我点了点头。
从小我就长在娘亲身边,她瞒着我之事不在少数,但凡我有好奇心的事,她总会把我好奇心掐灭在摇篮里。要不然,我也成不了现在这么笨的小脑子。
精灵在当天下午便飞了回来,还带回来了皇上的回信。明明中灵仙的是他,但安慰我的却也还是他。
娘亲不知所踪,爹爹命不久矣,他们却目标一致地把我丢在白家。
我们这一家子,到底何时才能团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