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户乙拿着绳索上前。
我拿起小伍的匕首,趁猎户乙不注意之时,一下扎了过,他倒在了地上。
“他奶奶的,你居然还敢伤我兄弟。”猎户甲咬牙向我走了。
小伍怕光,我趴在小伍身上,替小伍把光挡住。猎户甲的愤怒的拳头落在我了身上。
看着痛苦的小伍,我眼泪一直在流。
小伍,对不起,要不是我武功尽失,你便不会受这些苦楚。
拳头一直在我身上打着,嘴中全是血腥味,一口鲜血又吐了出来。
小伍,对不起。
今日我就算被他们打死了,只要一枝梅枝,我还是能活过来。但是你不行,是我害了你。
我自责无比,我内疚无比。
想起小伍那惊人的武学天份,难道一个天才就要这般死于这两恶人之手吗?
无助又绝望之时,天空中传来了一声鹰唳,紧接着一阵马蹄声传来。
我拼命地护着小伍,不想有光照到小伍,只希望能减轻一点点他的痛苦。
猎人甲还在我身上拳打脚踢着。
就在我以为和小伍要一起丧命之时,眼角余光看到了个身影,从马背上施展轻功向我的方向飞来,一脚将猎人甲踢开。
随后是一个带着哽咽和不可置信语气的声音传来:“雪儿?”
我转过头,看到了藏少陌。
我带着眼泪笑了出来,原来精灵把藏少陌找来了。
“雪儿,真的是你。”藏少陌把我扶起,一把将我抱在怀中,紧紧地抱着,感慨无限,“雪儿,我终于终于找到你了。”
小伍还在地上打滚,忙从藏少陌怀中出来。
向往猎人乙跑去,我要赶紧帮小伍把护身铜符和血参丹拿回来。只是我没跑几步就差点跌倒,还好藏少陌眼疾手快把扶稳了。
“雪儿,你要干什么?”藏少陌问道。
我不能说话,小伍没时间等了,我指着那边倒在地上的猎人乙。
藏少陌这才发现我的异常:“雪儿,你不能说话?”
真的没时间了,我又指着那猎人乙。
藏少陌看懂了,立即将我抱起,施展轻功跳到了猎人乙旁边。我从藏少陌怀中跳下,跌倒着从猎人乙手中拿过了那护身铜符,又指着小伍的方向。
他又抱着我飞回至小伍身边,我从没有这么紧张过,颤抖着手把护身铜符放回到小伍心间。还好,小伍的痛苦终于缓解了,粗狂地喘着气。
我内疚的眼泪止不住流。
小伍,对不起,是师父让你受苦了。
我想和小伍说话,只是铃铛被丢得好远,又抓着藏少陌的手,指着被丢到远处的那个铃铛。
“铃铛?”藏少陌问。
我点头。
从藏少陌手中接过铃铛后,我忙摇铃问道:“小伍,你怎么样?”
小伍勉强说道:“娘,小伍身上好痛。”
除了护身铜符,还有血参丹能抑制气毒。我又从猎人甲那把血参丹给拿了回来,赶紧给小伍服下一颗。
再摇铃问道:“小伍,好点了吗?”
小伍眼泪哇哇留着,可怜巴巴道:“还是痛。”
我擦着小伍脸上的眼泪,又摇铃用意念说道:“再等一会就好了。这两坏人让你如此难受,师父这就替你讨回来。”
我想拔藏少陌身上的刀,但现在的我连刀都拔不出来。
我记得藏少陌还有一把贴身匕首,我又从他身上把贴身匕首拿出来。拔开匕首,怒气冲冲走到猎人甲面前。
猎人甲颤抖着爬起来,满脸的惊慌恐惧,我自然知道他怕的不是我,而是跟着我身边的藏少陌。
我想到在山洞中他们意图之事;想到欺骗卖炭老伯之事;想到用箭射杀小伍之事;想到夺走小伍护身铜符之事;想到说要把我卖到妓院之事;想到对我拳打脚踢之事……
我含着泪水,眼中是一万分的质问,手中是锋利匕首直对着他。
他忙向我跪下磕头求饶:“求姑娘饶了我,我知道错了,求您看在我还有一家老少的分上,饶我一命,我一定洗心革面,再也不害人。”他一直一直在磕头。
仅仅是因为他的贪婪,让天真无邪的小伍遭受巨大的痛苦,差点毒发生亡;仅仅是因为几两钱银,便想把人随意卖掉……
我们无冤无仇,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和小伍,小伍还是个那么小的孩子,他那么痛苦,你竟连一丝怜悯之心都没有。
“求求你,求求你,放过我。”猎户甲一直在向我磕头,“我上有老,下有小,我出来打猎是为了养活一家老小。我若死了,他们都活不下去了,求您看在我家老小的分上,放过我。我再也不敢了。”
那小伍呢?他也有父母,还有以后大好的人生,你凭什么又要小伍的性命。
我不能说话,也没有摇铃,无人听得到我内心的质问。
我握紧匕首,眼中带着恨意,心中带着愤怒,将手一挥,割断了猎户甲的喉咙。猎户甲惊恐的双眼一瞪,身体倒在了地上。
另一边猎户乙正连滚带爬地逃跑着,我将猎户甲的弓箭放在了藏少陌手上。
猎户乙看到这边拉弓的藏少陌,加快速度往前跑去。
只见藏少陌手中之箭一放,那箭直接穿过了猎户乙的胸膛,直直地倒在了地上。
这两猎户的死,我心中再没有一丝惋惜,罪有应得。
藏少陌把弓箭丢在地上,又紧紧地将我抱在怀中:“雪儿,我终于……终于找到你了。”
我似乎从藏少陌的话里还听到了一声哭腔,陆蓝清说藏少陌在各地寻找我,一点都不比沧月偷懒。
想来我消失的这些时间里,他应该也是寻得很辛苦,如今才会有如此复杂和激动的神情。
从藏少陌怀中出来,抬头看向藏少陌脸上,果然看到他眼里含着泪珠,想不到藏少陌这般人也会流泪。
我对藏少陌一笑,想用笑容安慰他,一切都已经过去了,没事了。
在旁边的小伍,又倒在了地上。
我忙上前查看,脉象平稳,看样子是又睡着了。我放下心来,睡着也就代表着他没事了。
“他怎么了?”藏少陌问。
我对藏少陌一笑,在他手上写道:“没事,小伍睡了。”
藏少陌目光一直在我身上,眼中尽是心疼:“雪儿,你到底经历了什么?”
我看了看自己,确实是一身狼狈。
从樊家出来后,便没再换过衣服,衣服还被扯破了,小腿处全是血迹,又在老伯卖炭的车上蹭了满身的灰,藏少陌见我时我正被人拳打脚踢……
我摇摇头,又在藏少陌手中写道:“不管之前遇到过什么,现在还活着便好,遇到了你更好。”
藏少陌又紧紧地把我抱在怀中,许久,许久……
冒头镇中的客栈里,藏少陌寸步不离地陪在我身边。
小伍安静地在床上睡着,我守在床边,轻抚着小伍脸庞。
小伍,还好你没事。
敲门声响起,藏少陌开门,小二道:“客官,这是您要的衣服和药。”
藏少陌走到我面前道:“雪儿,你身上的伤如何了?这些是伤药,你能自己上药吗?。”
我摇头,又在藏少陌手上写道:“我的伤好了。”
“怎么可能好这么快?你就别骗我了,你也不是第一次受伤了,我承受得住。”
“真好了。”我又在他手上写道。
“真的?”
我点头。
藏少陌似乎相信了,又道:“屏风后备好了水,你去沐浴更衣吧。”
我接过衣服,眼睛盯着藏少陌。我沐浴,他不会是要留在房中吧?
他看穿了我的心思道:“我不出去,我就在这。你放心,我不会偷看。我不会再允许有一丝一毫的意外发生。”
算了吧,不出去就不出去吧。藏少陌的人品,我还是信得过的。
泡在水中,在热气蒸腾之中,想着这一路来所发生的事,感慨万千……
千帆阅尽,洗尽铅华,万丈红尘,如梦一场。
睡眼朦胧,半梦半醒间,我仿佛又看到了沧月,我们牵手走在兰宁的第一场雪中看日出的情景:
那一年,我十五岁,情窦初开;
那一季,寒冬腊月,白雪皑皑;
那一天,携手同行,甜蜜温暖;
那一晨,太阳初生,风华正茂;
那一刻,心之所动,一念永恒。
与君相逢,是腊月盛景,是冬日闭蓄,是冰魂雪魄,是一眼万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