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白府有宴会,又如一年前那般,热闹非凡。
枝影不喜欢这种场合,一大早找沧月去了。
我也不喜这种场合,但白帆说今日我得露面,不让我去找沧月。也不用做啥,就坐在青姨边上就行。
在与小燕一起在去宴席路上,遇到了白语和小曼。
白语回府前前后后差不多有十来日了,这还是我第一次见她。
白语今日精心装扮过,精致的发髻上点缀着几件不凡的饰品,身上穿着一套淡紫色的衣裙,和她娇小的身材显得十分的搭配。手腕上一只水头清亮的翡翠镯子,一看就价值连城。
骨肉分离十五年,义父义母大概是想把所有好东西一次性都给白语,以补偿这些年她在外头吃的那些苦。
昔日的那个风王府里的小婢女,如今已经变成了货真价实的大家闺秀,清秀明丽,端庄典雅。
只是她身上散发的那冰冷之意,与她今日这打扮,与今日之白府之气氛,却是格格不入。
白语身后是小曼,见我目光,向我微微颔首。
蓝旗弟子蓝曼,白帆将小曼安排在白语身边,是对她存了几分戒心的。
我虽然嘴笨,但这么句吉祥话还是会的:“小语,生辰吉乐。”
这不打招呼还好,一打招呼似乎还惹怒了她。她目光似刀光剑影般,气势尖利,如光四射,冷冷道:“这种生辰与我有何意义!”
白语与之前在临城时判若两人。
心中暗自叹息,白语义兄死在我手上是事实,我和她这梁子是结下了。
眼下这情况,我也不知该说啥了。不管我说啥,她应该都只会越来越气吧。
我依然记得刚到白府时的心情,想来白语这突然换了环境也需要时间去适应。做为她的仇人,我还是少在她面前晃悠,别给她添堵了。
正想离开时,又听白语说道:“王爷这些年训练的死士被人秘密杀了大半,你可满意了?”
我看了看四周,附近虽然没人,但有小燕和小曼在,白语居然会如此明目张胆地提起风王死士之事?
风王的死士被杀了?这消息我还是有些意外的。但又想起嘉元太子遇刺之事,便也明白了几分。
“这与我有何瓜葛?”
白语一听这话更些激动了:“没瓜葛?临城时若不是王爷为了留住你,又怎么会唤出死士与你一战。若不是你向太子告密,皇上又怎么会把太子遇刺的主谋指向王爷!”
我本以为白语对我有敌意是因为她义兄之死,这怎么看着像是因为风王?
“皇宫之事,我本也不想参与其中。无论你信我与否,我未曾向皇上和太子他们讲过嘉元刺客之事。”
“白雪!”白语毫不掩饰她眼中的恨意,“你可曾想过,白府的身份,风王的宠爱,本该都是我的!是你无耻地将原本属于我的一切夺去了!”
我本也不是个伶牙俐齿之人,白府今日这场合我也不想惹得白语太过激动。实在不知该说啥,还是闭嘴吧。
我要是如实和白语说,这些我本也不想要,是别人硬塞给我的。她估计得当场发飙,到时更不好收场。
“雪儿,在这呆站着干嘛呢?”关键时刻,还是白帆来帮忙。
“二哥。”我向白帆投去一感激的眼神。
“小语,你在这啊。”白帆走进笑道,“爹和大夫人正在找你呢。”
白语又瞥了我一眼,带着小蔓离开了。
哎!
白语这变化来得太快,我虽能理解,但这一下子也适应不过来。
见我这窝囊模样,白帆问道:“这是被小语欺负了?”
白府里若没有我,白语定然不会像现这般吧。
“二哥,我是不是给白府添麻烦了?”
“瞎说什么呢?”白帆立即应道,“没有你,白家还不知什么时候能找回小语呢。”
心中又是一声叹息,跟着白帆默默往前走着。
白帆一直把我带到青姨旁边,又把我摁坐位上:“雪儿,就坐我娘旁边,哪也别去,谁也别理。记住了吗?”
我点了点头。
“娘,我把雪儿可交给你了。”
“放心吧。”青姨应道。
白帆转身又忙去了。
他是江湖中大名鼎鼎的剑客无双,也是白府里的二公子。这两个角色他切换自如,毫无破绽。
“影儿去沧月那了?”大约是见我在坐着无聊,旁边青姨与我聊天道。
“嗯。”
青姨年轻时是一代侠女,与凡师伯二人携手仗剑走天涯,潇洒又豪迈。如今才明白,为何青姨给我的感觉会与白府里的其他人不同,她骨子里的那侠女气概,是如何也掩饰不住的。
青姨欣慰一笑:“看你们都长大了,真好。”
只是她神色间却见几分病态之感。
“青姨,我瞧着你脸色不太对劲,你近日身子可有哪里不舒服的?”
“倒也没什么事,就是这几日睡得不太好。”
“我瞧瞧。”
青姨到底是年轻是练过武的身子,底子好得很。
“小燕,瑞雪阁密室的药房里有安神药,你去拿些来给青姨。”我对向后小燕道。
“现在去吗?”小燕问。
“嗯,就现在。”
小燕看了看我旁边青姨,没再多问,转身便回去拿药了。
“青姨身子无碍。”我又对青姨说道,“一会我再开副调养的方子,配合这安神药,青姨便可高枕而卧,酣然入梦。”
青姨脸上总是挂着和娘亲一样的温婉笑容:“好孩子。”
小燕还未回来,倒是看到小琴走了过来,规矩地对青姨和我一礼,笑道:“二小姐,我刚刚看后荒了,似乎是影儿小姐让他来找你的,你们见着了吗?”
“后荒?”我略微想了想,“他来白府了吗?今日没见到他啊。”
小琴也面露几分不解:“可能是我看错了。想来影儿姑娘若真有事,应该一会还会来找二小姐。那小琴退下了。”
“嗯。”我应道。
向四周望了望,除了白家几个,全是不认识的人。
枝影在沧月那,若是有事,让后荒来叫我倒也是有可能,只是环顾了几圈仍没看到后荒的身影。
也不知枝影那出了什么事,若非急事,应该也不会让我人来找我吧。
左思右想,还是决定去沧月看一下才能放心。
“青姨,小燕一会回来,便说影儿有事找我,我去去便回。”匆匆交待了一声,我便离开了宴席。
“雪儿……”身后是青姨还未来得及阻止我的声音。
路过韶华阁时,里边传来了几声痛苦的呻吟声,拉住了我的脚步。
这声音怎么听着像陈脉的?
话说,宴会上白舟和白帆两人忙里忙外的,怎么不见陈脉的身影?
以往白府的事,不都是白舟和陈脉两人的处理吗?这么大的场合怎么会不见陈脉?
我耳力尚可,又是几声痛苦声传来。陈脉故意隐忍,似乎是不想被人发现。
他生病了?
看了看白府大门处,枝影那有沧月在,应该不会有什么事,还是先去看看陈脉吧。
今日这韶华阁怎么一个人也没有?
寻声而去,在韶华阁一偏僻的屋子里,找到了衣冠不整和满脸通红的陈脉。
地上是被他打翻的水,还有几件凌乱的衣服。
他似乎在隐忍着身体的难受,眼神涣散,见到我后,目光聚焦至一起,又带着几分惊讶:“雪儿?你怎么来了,快走!”
“陈脉?”我不解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屋外传来些动静,我以为是有下人过来,却听见一锁门的声音,那脚步声便走远了。
我走到门前一推,从门缝里看了一把大锁紧紧扣在铁链之上。
“我被人吓了媚药。”那边是还存一丝意识的陈脉,“你快走!”
门已被锁死了,我若用功力,强行把门撞开,这声响定会引来不少人。回头人家再看到我和这般模样的陈脉在一起,十张嘴也说不清了。
拿出随便携带的药包,里边有六将军药粉,配好清心的药装在茶杯里,便给陈脉送去。
陈脉也不知忍了多久,双眼似那小白兔一般,呈血红色,脸上及脖子处的青筋都暴起了。
“先把药喝了。”我端着药走进。
陈脉那似野兽般盯着猎物般的目光,像钩子一样,直钩在我身上。
他看不到我手中的药,也听不到我的话,连那最后一丝理智也没有了,就像野兽冲破了牢笼,直向我扑来。
我一翻身躲过了陈脉,但手中的茶杯跌落在地,药也跟着没了。
此时,窗户上插入一根细竹筒,又有迷烟进来。
吹迷烟的人大概不知道,这烟对我无用。拿出一根粘有迷药的竹签,对准那细竹筒精准地射去,即听到了屋外之人倒下的声音。
层内的陈脉又向我扑来。
他体内的媚药正在发作,我这竹签射向他的话,能直接要了他的命。不能和他硬刚,只能躲着他。
本以为,这般躲个一会,他体力也就弱了,大约就跑不动了。
但这都快一个时辰了,他还是刚刚那猛兽一般。
这媚药憋久了,搞不好也会死人了。
外面的人都怎么了?陈脉不见了这么久,他们一点反应没有吗?附近除了锁门和吹迷药的人,就没有人来过。
还有那白帆,武功不是很好吗?这会又到哪去了?
看来是不能指望外面的人救陈脉了,还得是我自己。
又从包里拿出银针,缓缓靠近他。
陈脉已失去了理智,见有女子靠近,如猛虎扑食一般,将人扑倒在地。
这下完了,我双臂被陈脉双手死死按在了地上,手上银针根本刺不过去。他那火热的身子似乎要烧着了一般,紧贴在我身上。
此时的陈脉,看似刚猛,实则脆弱无比。我要是动用内力反抗,他估计会被直接震死。
“陈脉,你醒醒!我是雪儿啊。”我大声呼唤着。
他已没了理智,压根听不到我的呼唤。
怎么办?
是保他性命,还是保我清白?
“叮当!”
两难之时,传来铁链被刀砍断的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