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南带着万飞和郭胭泥二人,一下山便直奔上官北的方向而去。幻梅轩在各地暗桩众多,消息虽不比丽安镇那般,但还算得上灵通。他们知道上官北往临城方向而去,所以直接追了过去。
上官南等这一天等得太久,无论是晴空万里还是瓢泼大雨都没有停下她赶路的步伐。这般风雨无阻地奔跑终没负了她的那份云霓之望,终于在临城旁边的星华城里追上了上官北。
上官北和飞雀主仆二人正打算往临城而去,她们正在客栈的马厩里牵马,并未在意身后出现了三个人的身影。
仅管上官北此刻正戴着帷帽,仅管上官北正背对着她在解着缰绳,仅管上官北一句话不说,上官南依旧认出了她。
时隔十八年,这对孪生姐妹大难不死,久别重逢。上官南眼框莫名就是湿了,声音不知为何就哽咽了,努力了一番才艰难冒出两个字:“北儿。”
上官北听到这声音一震,突然就停下了手上的动作。缓缓转身,带着些不敢相信,带着些期许,带着些激动,直到确定了眼前之人就是上官南后,她才意识到这是真的。
“姐姐,你还活着?”
上官南热泪盈眶,激动地拥抱着妹妹。十八年了,终于找到了分别多年的至亲。
飞雀、万飞和郭胭泥三人相互颔首算是打过了招呼,几人一起守在了客栈房门外。房内是上官南和上官北两姐妹在促膝长谈。
“姐姐,当年你受的也是经脉寸断之重伤,你是如何躲过追杀,经脉又是如何恢复的?”上官北问道。
“当年我们二人分开后,我被逼到了一处悬崖边,掉下了悬崖。我本以为必死无疑,却不想我醒来时,发现自己正在一处泉水边上,而身上的伤也全好了,经脉也恢复如常。”上官南讲道,“我到现在也没弄明白,到底是我被高人相救,还是那泉水有何特别之处?”
“那伤好后呢?当时姐姐武功一般,又是如何躲过江湖中人的追杀的?”
“起初我一直躲在山林间,在山中慢无目的地走着,分不清方向,也记不清日月,每日所想都是如何活下去。后来机缘巧合之下,我救下了南境的国王和长公主,才知道我走到了圣国的最南边。南境的国王和长公主将我带到了南境,我在南境住了一段时间,如此才躲过了追杀。”
上官北听后是极其欣慰的,至少姐姐没有为了恢复经脉而遭罪。
“北儿,那你呢?”上官南又问。
“我与姐姐走的方向相反,我一路往北而去,去往北桑之路上较平,不好躲避,所以便往其然国的方向而去。在路上遇到了一群去其然国学艺之人,她们都是女子,还把我当成了同路之人,我便顺势躲在了她们的队伍之中。
“到了其然国后我才知道,原来她们是去学寒冰决的,虽然学这门武功极难练成,但是一旦练成便能独步武林,还有机会坐上那天蝎教圣女之位。最重要的是,练成寒冰决还能修复经脉,恢复我以往功力,所以毅然决然地加入了她们之中,开始修炼那寒冰决。虽然过程有痛苦,但最终还是练成了。”
上官南在明山上时,便听苍恩提起过一些,她把手轻放在妹妹手上。
上官北感受到姐姐的安慰,微微一笑:“那姐姐是一直留在了南境?”
上官南摇头,继续道:“我并未在南境呆太久,我打听到圣国江湖这边风波过去后,便悄悄回来了,四处打探和寻找你们的下落,奈何一直无果。在这过程中,我遇上到了一个人,他带我走出了那家族破灭的伤痛,告诉我还有接下来的路要走。在他的一片深情下,我与他成了家,过了几年安闲舒适的日子。”
上官南讲到这就停下了。
“后来呢?”这两人是孪生姐妹,比寻常姐妹更能感受到对方的心境,上官北也察觉到这中间定是发生过什么事。
“我嫁的是皇室中人,当时他是圣国宁王,他为了娶我做正妃,还与其然国的馨薇公主一起去了南境,向南境国王替我讨了南姝公主的封号,所以我一直是以南境公主身份陪在他身边。”
上官北听到馨薇公主这个人,心里一个咯噔。“你说宁王和谁一起?”
“馨薇公主。”上官南只以为妹妹没有听清,又清楚地说了一遍,“我起初也不知道她是公主,因为那姑娘打扮和举止挺像江湖中人的。后来是见她不仅聪慧过人,还非常了解宫廷斗争,帮过宁王不少忙。我才觉得奇怪,打听下来才知道原来她一国公主。”
上官北缕着姐姐话中之意,又确认道:“姐姐说的宁王可是圣国当今皇上龙鲲?”
上官南点头。
上官北突然就激动了:“所以龙鲲和公乘馨薇他们很早便相识?”
“嗯。”上官南又是点头应道,“他能坐上那皇位,公乘馨薇帮了不少忙。近些年圣国一直庇护着其然国,也是源于此。”
“那姐姐你一直与龙鲲在一起?”
上官南平时聪明又细心,但此时却没发现妹妹的异常。她目光微垂:“没有,后来发生了一些事,我便离开了皇宫。”
上官北见姐姐神色黯然,刚刚那份激动转而又变成了心疼。“所以,姐姐是都知道了?”
上官南听后先是一愣,随后把上官北的话理解成了:是知道上官白雪是翾翼宿主之事,才会离开皇宫。她惊讶于妹妹是如何知道翾翼宿主之事的,不禁反问道:“你也知道?”
二人虽是孪生姐妹,但并不代表着她们能想得一样,也不代表着就不会有误会。
上官北道:“我之前一直不敢确认,也是回圣国仔细调查后,才知道上官山庄和周门灭门真相竟是如此 。”
上官南清楚地知道当年上官山庄和周门灭门是因为焰魔,但妹妹并不知道。上官南只以为是妹妹现在知道了,又哪里会想到妹妹说的灭门真相是和朝廷有关。俩人聊天看似没有障碍,但脑中所想完全不是一回事。
上官南又继续道:“离开皇宫后,没了那皇族的身份掩饰,我便又回到了被人追杀的日子。 如此过了十多年了,在那些人的追杀之下,我武功一路跃到了神通榜前十的行列。这些年中,我一直在找你,找遍了圣国、南境、北桑,后来找到了其然国,而你又刚好离开。奈何我又因许多事被困住了脚步,所以直到现在才找到你。”
上官北握紧姐姐的手:“姐姐心中之痛我能明白,这种痛我也承受过。”
上官北话中之意在说,嫁给了仇人之痛苦,她也承受过。上官南把这痛理解成家族破灭,亲人分离之痛。
“你呢,这些年你是如何过的?”
“不提也罢。”上官北道,“姐姐,我不会逼你,也不会让你为难,接下来的事,都交给我来做。”
“啊?”上官南似乎一下没反应过来。
“你在这宫中可有孩子?”
“我儿龙凌云是当今太子,而且大师兄还活着,他一直在宫中替我保护着凌云。”
“如此便好办了。”
上官南察觉到一丝异常:“你想干什么?”
上官北微微摇头:“姐姐莫要担心。如今我们姐妹能团娶,也算是苦尽甘来,接下来日子我们都要好好的。”
上官南并未多想,又问道:“当年你是带着天锆剑离开的,天锆剑可还在你身上?”
“天锆剑被我弄丢了,如今我也不知道在哪里。”
“天锆剑认主,定是在某处等着下一个主人。”
“姐姐这些年可回过湘洲?”
“我一直四海为家,路过湘州时都会去曾经上官山庄那看看,只是那里已经是一片废墟。”
……
也许是因为姐妹相聚,也许是因为彻夜长谈,所以第二日上官南起得比平常都晚,一直睡到了中午,在郭胭泥的呼唤下才醒来。
“什么最时辰了?”上官南向郭胭泥问道。
“午时了,你们姐妹昨夜一直聊到凌晨才歇息,难怪轩主起得这么晚。”
真的是因为睡得晚吗?上官南隐约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又看了看自己枕头边上,似乎有些药粉。
“你们可看到北儿了?”
郭胭泥摇头:“未曾看到,许是还未起身吧。”
上官南手上粘了些药粉,放在鼻子前闻了一闻。
郭胭泥也觉得有些奇怪,上前检查了一番这药粉,道:“似乎是迷药?但又与寻常迷药配方不同。”
“周门传人都身怀医血,寻常迷药是无用的,这是专门针对周门门生体质而配的迷药。能配出此药之人,定是对周门医血非常了解。”说到这,上官南突然意识到什么,忙向外一路飞奔到隔壁上官北的房中。
上官北房中空空如也,桌上放了一封信,上官南忙打开:
姐姐:
你找地方躲起来,报仇之事交给我。事成之后,我便去寻你。
上官北亲笔
上官南心中猛然一惊。
报仇?
上官南脑中努力回忆着昨日与妹妹的聊天。
“所以龙鲲和公乘馨薇他们很早便相识?”
“我之前一直不敢确认,也是回圣国仔细调查后,才知道上官山庄和周门灭门真相竟是如此。”
“你在这宫中可有孩子?”
“我儿龙凌云是当今太子。”
“如此便好办了。”
上官南就是觉得不对劲,到底是哪里不对?
背后之人一直布局筹谋,就是想把恩怨引到皇族,难道……
上官南被自己的想法吓到了。
“万飞、胭泥,我们兵分三路,一定要赶在北儿进宫之前拦下她。”
“进宫?”万飞和郭胭泥二人极为诧异,又见上官南这紧张神情,立即意识到事态严重性。
此处去往临城一共有三条路,三人各走一条分别追去。如此,万飞、郭胭泥和上官南三人便分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