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六月,我独自一人来到这临城中。我想娘亲也许会来临城看哥哥,希望能见她一面,不知这一年她过得如何。
我来到去年我和娘亲一起住过的那家客栈,刚好不巧,客已经满了。又往前走了几步,一块写着“纳川客栈”的招牌映入眼帘,吸引我的不是它的豪华,而是招牌上的白家标记。
纳川客栈刘掌柜看到我出示的白家信物,一眼便认出白家二小姐的身份来,招待很是热情,把我带到那专为白家人准备的客房中。
房中物品很是全面,就如同在家中一般。难怪在兰宁第一次与白帆逛街时,他要我先认客栈,定是考虑到了今日这情形。
“精灵,这几日你帮我守在皇宫附近,如果看到娘的身影,立马回来通知我。”我站在窗前对精灵说道。
精灵很是听话地往皇宫方向飞去了。
又到临城城外的村子里走了走, 旧地重游,往事历历在目。去年此时,我和娘亲曾在这个村子里住过几天,白天帮村民们一起干农活,晚上帮村民义诊。
那时村子旁边正在开水渠,如今这水渠已经看不到尽头。此时还未通水,想来这水渠的尽头还正在开凿着。想起去年给我们银票的那位公子,村民说他是来帮大家开水渠的,我一向不爱记人,但对他却还有些印象。
沿着这未完工的水渠走着,迎面传来二人爽朗的笑声。
“姑娘,盛夏太阳烈,早些回家吧。”一位公子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
我回过神来,见附近也就我一个姑娘:“公子在和我说话?”
公子神采英拔,笑容可掬。既不像村民朴实无华,也不像富贵公子膏梁纨袴,给人感觉是少有的高贵又踏实的感觉。他面容和气质倒是有几分眼熟,许是去年在这村子里见过。
他身后另一位锦衣公子走上前,笑道:“四弟都是这样和姑娘搭话的吗?”
看清了这锦衣公子的容貌后,我呆愣在了原地,一动不动。眼前之人不是别人,正是当朝太子龙凌云,我的亲哥哥,居然在这碰见了他,这应该是我和他第一次正式见面。
太子身后是孟义,孟义见到我在此,脸上也是晃过一丝惊讶。
太子对我笑道:“姑娘,我四弟和你说话呢,他叫你早些回家。”
太子的声音和我想象中的差不多,无数次幻想过和这亲哥哥在一起的场景,但他真实出现在我眼前时,我却不知该说啥。
太子双眼注视着我,脸上浮出一丝疑惑:“姑娘,我以前可曾见过你?”
哥,每年你生辰时,我都会和娘一起来看你,只是每次你都在睡觉,我见过你,你没见过我。
旁边被唤做四弟的公子笑道:“二哥这是在教我如何和姑娘搭话?”
见我不说话,这二位公子相视一笑,未再询问和探究,继续向前缓步慢行,边走边聊着。
我听太子说道:“四弟,你每年回临城也就那么几日,却总是呆在这田野间。若不是我今日亲自来寻你,还不知你什么时候会进宫来看我们呢。你不顾忌我与父皇对你的思念也就罢了,总要想着贤妃和淞儿吧。”
又听老四笑道:“你我同在母妃身边一起长大,你还不了解我嘛,我只是想帮这方百姓做些事。这条水渠马上就好了,明年粮食便可以多收一季。”
……
我静静站在原地,看着他们渐行渐远的身影,小声地唤了一声:“哥。”
孟义像是听到了我的声音,回头看向我。
“大师伯。”我又小声地唤了一声。
孟义耳力甚佳,他自是听到了,对我点了点头,随后又与太子继续向前走去。
在太子他们身影快消失在眼前时,三个村民打扮的人突然出现在我身边,其中一个人把刀抵在我后背,小声道:“别叫,否则我就杀了你。”
我没出声。
一个妇人打扮的人走到我面前,问道:“你认识刚刚那二位公子?”
“不认识。” 我回道。
“他们刚刚与你说啥了?”
“他们说太阳烈叫我早些回家。”
“你是附近的农户?”
“嗯。”
那妇人拿出一包药粉,放我手上,又威胁道:“你现在追上他们,把这包药粉撒向他们。只要你乖乖听话,我就不杀你。”
我已闻出这些是毒药,我只是与太子搭了个话,便有人让我去杀他,看来他在临城也是危机四伏,不比我们在江湖中好多少。
见我不说话,妇人又道:“你不照做的话,我现在就杀了你。”
“别杀我,我这去。”我看向眼前妇人,“你们是谁,为什么要我这么做?”
妇人丢给我一块银子:“别多问,做成了重重有赏,现在就去。”
我药粉向太子几人跑去,给我药的几人远远在我身后跟着,不知他们是否还有别的同伙。
我追上太子他们时,见到一对夫妇带着一个孩子正在向他们问路,那老四似乎对这边很是熟悉,正在给他们指路。
一男一女一孩子,男子是农户打扮,女子是普通妇人打扮,孩子站在一边,本来没什么可疑的,却见那妇人不着痕迹地走到农户身后,手正悄悄伸进怀中,神情异常。
被人追杀了十多年,别的不敢说,这识破暗杀手段的本领还是有一点点的,看来对方还叫了别人来撒这药粉。
我拿出那浸有麻沸散的竹签,在那妇人正打算出手之际,两根竹签准确地射向她手上,妇人手中的药粉即洒在了地上。
太子几人见状立即警惕起来,孟义三两下便把这二人干倒了。这对夫妇和孩子都不会武功,看来和我一样,也是临时被人叫来撒药粉的。
刚刚那几人还在远处跟着我,也不知道他们派了多少人来暗杀太子。我刚刚出手极快,他们发现不了是我射的竹签,还在远处等着我撒这些毒粉。
我从随身携带的布包里抓起一把六将军药粉,趁乱向太子三人一挥。太子三人见状,忙捂住口鼻,他们三人皆会些武功,可能认为我想害他们,忙出手向我打我。
孟义见此情形,抢在太子和老四面前假装将我制服。
“你为何要害我们?”太子问。
“刚刚有人给我了银子和药粉,让我撒向你们,否则就杀了我。”我应道。
刚刚被打倒在地的农户听后连忙磕头道:“公子饶命,我们也是。刚刚有人给了我们药粉,说不照做的话,就杀了我们一家。”
见我投毒成功,跟在我身后的几个走了上向,其它方向也来了四五波人,都农户打扮,人不算多,约三十余人。
给我银子的妇人上前笑道:“小姑娘,干得漂亮。”
也许是眼前这群人不足为俱,太子没有丝毫紧张:“谁派你来的。”
妇人得意道:“你们中的是五鼠粉和软骨散结合而成的毒粉,任你们武功再高,也抵挡不了。”
太子身形是时候的晃了晃。
为首妇人命令道:“上!”
那三十人手持兵器便向太子三人打去,孟义将我放开,手中擎仞刀向刺客打去。有孟义在,这区区三十人不在话下。
我将刚刚倒地的农户一家三口带到一边,免得他们被打斗伤着了。我把妇人手上的竹签拔出,再从药包里拿出两颗药,喂他们二人吃下。
“这药对你们身上的伤有好处,伤你们的人未下死手,你们回去歇几日应该就没事了。”
农户和妇人勉强站了起来。
我又道:“既然你们能站起来了,快带着孩子离开这是非之地吧。”
二人未敢耽误,与我道谢后,忙带着孩子以最快的速度离开。
另一边那些刺客死的死,伤的伤,全都被孟义制服了。
为首女刺客看着安然无恙的太子三人,双眼怒瞪着我:“你没有把毒粉撒向他们?”
我把毒粉和银子丢到女刺客面前:“从小我娘便不让我拿别人的东西,药粉和银子都还你。”
刚刚撒的是我的六将军药粉,要知道这药粉可难配了,那一把撒得我着实心疼。
女刺客又道:“你故意让我们以为你得手了,是想我们把都引出来?你不是说你不认识他们吗,你为什么要帮他们?”
我未理这女刺客,既然这些尾巴帮太子都揪出来了,也没我事了。娘亲不让我和皇宫中人有太多接触,我转身准备离开。
“多谢姑娘相助,敢问姑娘姓名。” 太子见我要走,忙走上前向我问道。
我看着眼前的哥哥,心情很是复杂。娘亲带着我游医江湖,把他一个人丢皇宫中,对他有很多歉疚,经常会在我面前提起他。所以从小到大,我一直都觉得他就在我身边,与我一起长大。
一旁的孟义也在看着我,眼神中带着些许疼惜,些许期待。
我收回在太子身上的目光:“你们武功都那么高,即使刚刚没有我,你们也不会有事的。告辞。” 说完我迈开步子往一旁边走去。
太子又追了上来,追问道:“你还未告诉我你的姓名。”
我怔怔地看着太子。
娘亲和皇上若是想我和他相认,定早就会告诉他我的身份,既然他现在什么都不知道,我又何必拆穿。娘亲一次一次地让我远离皇宫中人,一定有她的理由。
“江湖之远,萍水相逢,公子叫我无名便可。”
“无名。”太子低声重复。
这次我施展轻功果断离开,不给太子再次追上来的机会,尽管他是我期待了十多年的亲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