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凑在一块又多聊了两句,跟在夏秋身后的婆子便站出来说道:“小姐,舅母那边还在等着您呢。”
夏秋能够在晚上得空出来,也正是因为她舅母吴氏相邀。
夏秋便颇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我这边还有许些小事,只能先行一步。以后你到我府上来,不必递帖子,只管让他们去找我那院的大丫鬟便是。”
这来到京城以后,少不得还得多麻烦夏秋,她又这般热情相邀,沈锦自然答应下来。
常临邑那边等人走之后,才自己推着轮椅过来,手里抱着的正是两只“能够香死人的”烤鸡。
这京城烤鸡的味道,的确别有一番风味。
比起沈锦吃多了的烤奥良鸡翅,更添几分鲜咸。但他只吃了两口,就再也吃不下去了,之前一路逛来,肚子里面就已经塞满了各种小吃,现在也不过是尝尝味道。
她一边吃着还一边摇头,“京城小食竞争压力太大。”
不比得济州或者至清县,京城不愧为是全国最为繁华的地方,有钱人也多。这各式各样的小食也别出心裁,甚至让沈锦这种吃惯了天南海北,各种精制美食的人,也会赞不绝口。
不过幸好,玉米糖浆成本够低,才能够让芙蓉记的点心蜜饯,以超级性价比出圈。
要不然在京城做美食,还真不一定能够赚得到钱。
日上三竿,沈锦还睡眼朦胧的不肯从被窝里爬出来。
如今天气已经越发的凉了,于是被子就越发黏人,像一个强力的封印,简直能让人心甘情愿的在里面困一辈子,舒服的像朵云彩。
只是外面吵吵嚷嚷的声音实在太响,沈锦不得已披了衣服起来。
在两个手脚伶俐的丫鬟的帮助下,没花半刻钟的功夫,沈锦居然就梳好了一个相对复杂的发型,带着几枚金钗,圆脸的清秀佳人居然也能显出几分端庄姿态。
在铜镜面前臭美的看了两眼,沈锦一打开门,就有一大堆本该正在温书的学子,聚集在她门口。
看见她来了,这些人还七嘴八舌地指着她,“你们家就算有些钱财,也不应该如此骄傲自满!”
“这般恃财傲物,实在为我等书生不耻。吾等不屑,与之为伍。”
“少年人,骄兵必败呀。就算是在我们面前骄傲些,可是在梁大人面前,你们还是长些眼睛吧。”
……
这些话简直让沈锦莫名其妙。
“读了这么多年圣贤书之人,除了子曰,子曰,你们还会不会说点人话?把话说清楚了行不行?”沈锦挑起眉头道。
这群书生还是交头接耳,议论纷纷,其中颇有一些捶胸顿足恨铁不成钢的。
沈锦看着是越发大惑不解。
“各位,还请让一让。”一个温润的声音在这些嘈杂的吵闹中格外的醒目,青竹长袍的少年手里头抱着三四本书,他有些无奈的站在人群里。
这人个子不算高,身材纤细,像一棵正在成长的青竹,清新又温柔。
沈锦咽了咽口水,当真一副小生俊秀。
然而他的话刚一开口,这群得理不让人的书生居然就自发的给他让开了一条道,就连谈论的声音也压小了下去。
这一回,沈锦可实在不能分出什么精力去辨别这些吵闹中的八卦。
此人容貌只能堪称清秀,单眼皮,目光明亮,面若女相,唇红脸白。是十分清新又舒服的那种长相,没有什么攻击力,一看就让人知道他是那种没什么脾气,性子温柔的邻家大哥哥。
沈锦这只颜狗向来只好容颜绝色,不论男女。
所以哪怕他掠过众人走到自己面前,沈锦还是能镇定的问他,“不知这位公子有何事吗?”
“在下姓梁,来找常临邑的,不知他现在可在房中?”梁公子语气温和的说道。
沈锦怀疑的扫了一眼兴奋激动的众人,并没有直接让人进去,而是对里头喊了一句,“临邑。”
常临邑推着轮椅出来,他看见梁公子也没有什么熟悉之色,同样颇为疑问,“不知公子前来,可是有什么事情?”
原来他也不认识呀。
沈锦颇为奇怪。
如果仅仅只是一个完全不认识的人跑过来找常临邑,这些书生会这么八卦,这么激动吗?
莫非,这又是一个如同当初金明城一样的人物?
同样的名声在外?同样的跑过来找常临邑挑事?
如果说金明城是受他表弟连累不得不做,那么眼前这个人呢?
一连串的疑问在沈锦的脑海中晃来晃去。
梁公子犹豫了一会儿,说道:“早听闻,修竹先生才学横溢,对诗书礼仪皆有些见解。可惜修竹先生见首不见尾,我又困在这京城,难以出门拜访。有幸能够遇见修竹先生的高足弟子,自然要过来探讨一番。”
梁公子的话一说完,身后那些吵吵嚷嚷的书生全都静了下来,倒吸一口凉气。
修竹先生的大名,他们也是听说过的。
正是因为如此,所以之前常临邑自称是修竹先生的弟子,他们并不肯相信。
但是真正叫他们感到吃惊的却不只是如此,这件事情惊讶归惊讶,可对于他们来说,毕竟还是过于遥远。
修竹先生见首不见尾,行踪难以琢磨。而且修竹先生的名气往往是以其弟子出息而真正出名的,他自己既不做官也不做诗,到底有多么渊博的学识,对于旁人来说只是传闻罢了。
但是眼前的梁公子却不是如此!
因为梁公子本人便是三年前的探花郎!
而且,梁公子至今还未满二十,也就是说他十六七岁的时候便考中了探花。
三十老明经, 五十少进士。
说的便是明经登科较为容易,到三十岁才被录取便已经是老了。而进士科及第则要难得多,哪怕到五十岁登科都算是年少的了。
梁公子十六七岁就能考中探花,进士中的第二名,足以可称天才。
这样的天才,竟然会拿着书敲常临邑的门,过来探讨书文。
虽然说的是探讨,但是对于许多普通书生来说,那也是可望不可及的了。
梁公子才学家世的万里无一,虽说如今还在翰林院做编修,但这也不过是一贯常理,将来前途远大,不可衡量。
倘若是能够和他搭上关系,绝对是有利无害啊。
当然,这些书生中也有不少只是单纯仰慕梁公子才学的,学神这种生物在学子当中永远是可望不可及,带着仰慕光环的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