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川到华子家的时候,华子还在床上,没有起来。
晚上不睡,白天不起,是华子这类夜猫子的生活常态,秦川一点也不奇怪。
他不顾华子母亲的阻拦,直接冲进华子的卧室,把他像小鸡一样拎了起来。
“起来,我有话问你。”
华子在睡梦中被惊醒,睁眼见是秦川,磕睡顿时醒了一半。
“老七,你这种土匪作风是不是该改改了,大清早的到人家卧室上手,还讲不讲道理?”
“行,我这就跟你讲道理。”
秦川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来,一脸冷凛,“说吧,昨天你是怎么知道我回来的?”
华子一脸蒙逼,“是国庆打电话告诉我,说晚上一起去打保龄球,还让我把你叫上。我一听说你回来了,当时还挺高兴的。想都没想,就找上卓伟来叫你了。”
“我刚回家,国庆又是怎么知道我回来的?”
“你问我,我问谁去。”
华子打了个哈欠,揉了下惺松的眼睛,嘴里嘀咕,“熬了一个通宵,困死了。你走吧,我再睡一会儿。”
“熬一个通宵?”
秦川逼视着他说,“说吧,都有哪些人,玩了些什么,谁买的单?”
华子彻底清醒了,“什么意思,审犯人啦?”
秦川目无表情,“回答我的问题,要是有一句假话,咱们这么多年的交情,就一笔勾销了。”
“到底出什么事了,这么严重。”
华子看上去十分无辜,“你昨天晚上喝醉了,我本来准备送你回家的,可刘楚红跟她哥来了,他们兄妹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哪敢跟他们争。”
秦川没有追究华子是否是真心诚意要送他回家,继续问下一个问题,“刘楚红是怎么知道我们在锦江国际饭店的?”
“这事我还真不知道。”
华子努力回忆,“你醉了以后,国庆出过包间一趟,不过,说是去上厕所。没过一会儿,刘楚红跟她哥就来了。”
秦川若有所思,“这么说,国庆上厕所是假,出包间通知刘楚红是真。”
“也许是吧。”
华子转移话题,“喂,你什么时候跟刘楚红勾搭上的,事先连一点风声都没透露,嘴够严的。”
秦川的一张脸像是结了一层冰,“昨天晚上的单也是刘楚红买的吧?”
“刘楚红现在是大款,这点小钱对她来说算得了什么。”
华子想也没想就说,“刘楚红现在是咱们大院里最有钱的姐们,你们是什么时候勾搭在一起的,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秦川一拳将他打倒在床,“你小子要是再敢胡说八道,老子的拳头可不长眼睛。”
说完,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这个老七,简直是太野蛮了。”
华子的母亲这个时候才进来看儿子,“华子,他伤着你没有啊?”
秦川生这么大的气,华子突然觉得,事情没有他想像的那么简单。他刚才问这么多莫名其妙的事,像极了福尔摩斯在查案子。
如果他的猜测没错的话,这小子的下一个目标一定是卫国庆。
他走到客厅,想给国庆打电话报信,刚拿起电话,却又改变了主意。
他没有远大理想和抱负,也不想受约束,所以,体制内那种朝九晚五的生活对他没有吸引力。相反,跟国庆那帮兄弟们一起倒卖紧俏物资,倒让他感到痛快和刺激。推杯换盏之间,玩着就把钱挣了的感觉实在是太爽了。
当然,他跟国庆玩的跟刘楚红相比,只是小巫见大巫。刘楚红做的是事业,他只是挣钱,二者的区别,只能意会,不能言传。
秦老七这小子的桃花运来了,挡也挡不住。前些日子安家和马家丫头还哭着喊着要嫁给他,今天刘楚红就亲自来接他回家。唉,真是从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
华子母亲走到他身边说,“我好像听你和老七提起刘楚红,他们俩真在谈恋爱啊?”
华子突然有些吃不准了。
若说是,老七为啥生这么大的气呢?若说不是,老七喝醉了酒,刘家兄妹又怎么会亲自出马来接呢?他觉得眼前蒙着一团迷雾,他怎么也看不清楚。
他收回思绪,定了定神说,“妈,这种追风捕影的事情,最好不要瞎传。”
华子母亲嗤之以鼻,“什么追风捕影的事,外面早传开了,刘楚红跟秦老七不知道啥时候就开始交往了,只是没有公开而已。我记得,刘楚红比秦老七好像还大着几岁吧,两人都是心高气傲的人,现在竟成了一对,真令人意想不到。”
说起婚事,她的注意力迅速转移到儿子身上,“我说华子,跟你一块儿长大的小伙伴都快结婚了,你啥时候也带个女孩子回来,让我看看啊。我的要求也不高,只要是母的就行……”
华子知道他母亲一唠叨起来就没完没了,赶紧推说有事,溜了出来。
此时正是吃午饭的时间,宽阔的林荫大道上空无一人,只有树上的鸟儿在不知疲倦地叫着。
他迅速把院子里人家搜索了一遍,最后决定,到卓伟家蹭顿饭吃。
他把手揣进裤兜里,吹着口哨,悠闲地往前走。
斜刺里突然窜出来一个人,差点撞在他身上。
他正想开口怒斥以方瞎了狗眼,却发现对方竟是卫国庆。
没等他反应过来,秦川已经追上来,咬牙切齿地说,“卫国庆,我看你还往哪跑?”
卫国庆飞快地钻在华子身后,大声说,“华子救我!”
秦川从小跟人打架,一上来就是不要命的招数,连比他大好几岁的男孩子都招架不住。现在到部队摸爬滚打了几年,又经历过最残酷的战争,别说卫国庆,就是大院里一起长大的一群孩子合起来,恐怕也不一定是他的对手。
华子思忖着如何想个两全之策,争取两边都不得罪,秦川已经堵住了卫国庆的去路。
“卫国庆,老子可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也不在乎再死一次。你原原本本老老实实地把事情交待清楚,我就饶你一次。否则,我认得你,我的拳头可认不得你。”
有人在他们身后大声呼喝,“老七,有话好好说,不许胡来。”
秦川一脸冷凛,“我倒是想跟他好好说,可他满嘴跑火车,没一句真话,我跟他当然只好拳头之下见真章了。”
秦川说得没错,他去找卫国庆,只是想调查事情的真想,没想到,卫国庆却顾左右而言他,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
秦川大怒,挥起拳头便朝他打去。
卫国庆虽然长得牛高马大,却养尊处优惯了,哪里是身经百战的秦川的对手。秦川一出手,他便只有落荒而逃的份。
大院里闲得无聊的人不在少数,现在见有热闹看,大伙儿便呼拉拉地围拢过来。
有人说,“老七不是在部队吗,国庆什么时候招惹上他的,还追着打,是不是也太霸道了些。”
国庆见来的人多了,这才乍着胆子站出来说,“我们昨天晚上还在一起喝酒呢,谁知道他发的什么疯,今天一见我就追着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