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冰摇头,“这么多人来送爷爷最后一程,不过是冲着二姐的面子。爷爷的丧事要是咱哥俩操办,估计会是另一个样子吧。”
白威十分内疚,“我是白家的长孙,爷爷的丧事应该由我来操办的。”
白娟摇头,“我们是亲兄妹,这事谁办都一样。”
“话音刚落,袁三已经站在了他们面前。
“我是个讲道理的人,你们家的丧事现在已经办得差不多了,得说说我的事了。”
白威依稀认得这个人就是收破烂的袁三,心里不由得一凛。
“你的什么事?”
“别装蒜了。”
袁三恨恨地说,“你们家白梅就是偷我钱的吴梅,这事已经是铁板钉钉的事,再也赖不掉了。你们家谁主事,我就找谁拿钱。六千块钱,一分也不能少。我这人爽快,利息我就免了。”
白冰恼怒,“冤有头债有主,谁偷你的钱,你找谁去。你也不掂量一下,在这里闹事,你能讨得了好去。”
袁三冷笑,“我知道你们家财大气粗,背后有人。可俗话说,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我现在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就是烂命一条。你们要是想过安生日子,就乖乖地把钱还我,否则,你们家的公司和工厂,就别想开下去。”
白娟眼里的寒意一闪而过,迅即便笑了起来,“袁三哥,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是盯上了我们办丧事的礼金吧。具体收了多少礼金,我也不知道。你现在问问在场的众人,只要有三个人同意,我把这些礼金赔给你,我决无二话。”
袁三的眼里闪过一丝惊喜,“你这话说的是真的?”
白娟郑重地点头,“君子一言,快马一鞭。我虽然是个女人,却一向说话算数。”
袁三心里迅速思忖开了,这里虽然是白家的地盘,可他在这里收破烂多年,早积聚了不少人脉。别的不说,昨天晚上来家里给他报信的人都不止三个人。因此,找三个支持他的人,可以说不费吹灰之力。
他大声说,“大伙儿都听清楚了啊,白娟说的,只要有三个人同意把今天收的礼金赔给我,这些钱就全是我的了。”
没想到,话音刚落,底下竟“轰”地一声炸开了锅。
“冤有头债有主,谁偷你的钱找谁去啊,凭什么找人家白娟?”
“白梅不是让警方抓了吗,有本事,你去警局找人要去啊,来这里撒什么野?”
“睁开你的狗眼看看,这里是青龙场,不是你可以撒泼打滚的地方。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别在这里碍眼。”
“白梅跟费家大学生早明铺暗盖了,你不去找费家小子,来这里闹事,我们可不答应。”
看见昨天来送信的几个人也在人群中瞎嚷嚷,袁三有点蒙圈,青龙场的人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仗义了。
唐五爷站起身,两只手往下压了压,待大家安静下来,他才缓缓地说,
“袁三,实话告诉你,这些礼金都是在场的每一个人的,你想拿走,是不可能的。”
袁三可怜巴巴地盯着唐五爷,“我知道这些钱是大伙儿随的礼,白娟家大业大,拨根汗毛都比我们腰粗。这点钱对她来说,不值什么,却能要了我的老命啊。”
“嗐,你听岔了。”
唐五爷吸了一口烟叶,才继续说,“白娟早承诺过了,这些钱最后全部都要退给大家。我说这些钱是大伙儿的,是这个意思。”
袁三恍然大悟,怪不得这么多人对他群起而攻之,原来是因为这个。
他转身对白娟说,“你办丧事,连份子钱都可以不收,为啥就不能可怜可怜我,把白娟偷我的钱还给我呢?”
白娟轻声说,“袁三哥,对你的遭遇,我深表同情。只是,一码归一码,不是我的责任,我绝对不会揽在自己身上。现在这个案子警方正在调查,相信很快就会给你一个交待。”
有人在一旁大声说,“袁三,你傻啊,你没听人说,费家大学生是白梅对象吗?你的那笔钱,说不定费家小子也有份呢。”
胡玉枝在一旁听了,顿时大惊失色,“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是白梅死缠着我家征崎,还追到我家里来,我儿子可不爱搭理她。”
陈慧顿时不依了,“胡玉枝,咱说话得凭良心。你儿子看着是个大学生,却是个银样蜡枪头,中看不中用。这两年,要不是我女儿,他拿什么上大学?”
袁三聪明,一下子就听明白了,“怪不得那笔钱白梅花这么快,原来还有你们家儿子帮着花。我知道你们家征地得了一大笔钱,正好用来赔我。”
胡玉枝顿时吓坏了,“袁三,我们家没钱,你可不许乱来啊。”
费老六哆嗦着说,“这事你跟我们两口子说没用,还是等我儿子回来,问问他再说吧。”
“行,那就等你儿子回来。”
袁三点头,“你儿子啥时候回来,我可不耐烦等太长时间。”
费老六老老实实地说,“他在县建筑公司实习,说实话,我们也不知道他啥时候回来。”
袁三拨腿就走,“行,我这就去县建筑公司找他去。”
胡玉枝顿时变了脸色,“你这个样子找到公司去,会影响我儿子的。还是等他回来再说吧。”
可是没用,袁三已经拨开人群,走远了。
白娟见所有人都用热切的目光注视着她,她知道大伙儿都在等着她兑现承诺,拍了拍手里的提包说,
“放心吧,我早准备好了。”
发放完礼金,隆重的宴席又开始了。
大伙儿大碗地喝酒,大块地吃肉,竟是说不出地痛快。
白老爷子要是知道,自己尸骨未寒,这些人就这么高兴,恐怕会气得从棺材里爬出来吧。
吃完酒席,还完街邻的家什和桌椅板凳,冗长而繁琐的葬礼总算结束了。
白娟坐在大哥对面,轻声说,“大哥,这几年,你在外面过得还好吗?”
白威有点不敢直视白娟的眼睛,只低声说,“我离开家以后,就去投奔了一个战友。他们家有个亲戚开了一家机砖厂。我进去以后,就在制砖车间当了一名工人。老板对我挺照顾的,很快,就提拨我当了班长,后来,又提拨我当了制砖车间主任。”
白娟的呼吸都快停止了。
天啦,大哥居然是一家砖厂制砖车间的主任,老天对她也太眷顾了吧。
她收敛心神,缓缓地说,“大哥,你知道河对面那个新开工的砖厂是我投资修建的吗?”
这一下,轮到白威吃惊了,“小弟不是说,你办了一家建筑公司吗,居然还投资了砖厂。你,你哪儿来的这么多钱?”
“这事说来话长,以后,我会细细告诉你的。”
白娟热烈地说,“大哥,我的砖厂正在招兵买马,你要是能回来帮我,就太好了。”
白威有些迟疑,“我回来,能行吗?”
“把那个吗字去掉,能行。”
白娟飞快地说,“你在砖厂呆了几年,又是制砖车间的主任,熟悉制砖的所有程序,我实在是太需要你了。”
白威有些不安,“老板对我有知遇之恩,回一趟老家就辞职,我有点说不出口。”
白娟可怜巴巴地说,“秦川在外地工作,长年累月的不在家。两个孩子淘气,需要耗费我大量精力。我要照顾家里,还要兼顾砖厂和公司……”
白威想了想说,“给我几天时间,我回去把那边的工作交结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