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费征崎凭借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把夫妇俩哄得心花怒放,直道他们这次来,是找对了地方。
远远的,费征崎就看见,一座古香古色的院子前,挂着一个白底黑字的吊牌。只是他的眼睛有些近视,又没有配眼镜,所以,看不清上面的字。
他的心跳开始加速,手心也开始冒汗。
他只是听毛妹说,公司就在这一段,自己并不确定。万一走错了,让这对夫妇看出破绽,岂不是自打自脸。
前面倏地窜出来一条大黄狗,冲着他们狂吠。
三个人都吓了一条,接连后退了几步。
一个女孩子走出来,冲着狗娇声说,“大黄,来的都是客人,不许乱咬。”
费征崎发现女孩子是毛妹,知道没有走错,顿时大喜。
“毛妹,我是费征崎啊。这位大叔和大婶要盖房子,我特意送他们过来的。”
毛妹对费征崎一向有好感,觉得他是大学生,却连工地上最苦最累的小工都愿意做,着实是难能可贵。此时见他大老远的顶着太阳送客户过来,不禁说,
“唉呀,这可太辛苦你了。天太热,快进屋喝口茶。”
见大黄仍冲着费征崎眦牙咧嘴,她赶紧把它牵到院子里拴起来。
费征崎此时仍心有余悸,为了掩饰自己的不安,便指着毛妹对这对夫妇说,
“这是我们公司的办公室主任,你们有什么问题,直接找她就行了。”
毛妹在公司只负责接待客户,白娟并没有明确她是什么职位。现在费征崎张嘴就说她是主任,毛妹顿时心花怒放。
她干的可不就是办公室主任的活计么,只差一纸任命了。
现在公司上下都只有具体负责的工作,却没有明确的职位。她跟白娟之间,也是直呼其名。费征崎要是不这么说,她还没有意识到,她现在公司也是一个举足轻重的人物。
走进院子,看到每个房间前挂着的牌子,费征崎不由得诧异。
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白娟的建筑公司就发展到这种规模,速度也太快了吧。
毛妹给三个人递上茶,问明他们的具体地址和要求,便让他们回去等着,明天就派人上门实地测绘。
送走夫妇俩,费征崎便装作漫不心经地说,“白娟呢,怎么不见她人?”
毛妹莞尔一笑,“她出门办事去了,怎么,你找她有事?”
费征崎不好意思地说,“我大学学的就是建筑工程监理,现在学校不是放暑假吗,我就想……”
“原来你是想做暑假工啊。”
毛妹思忖着说,“现在公司发展速度很快,的确需要人手。不过,以你现在的情况,想进设计科和监理科却有点难度。你又不会泥瓦匠的活,做小工又有点屈材……要不,等白娟回来,看她怎么说吧。”
话音未落,门外便传来一阵摩托车的声音。
毛妹笑了起来,“说曹操,曹操就到,肯定是白娟回来了。”
说话间,白娟已经推着摩托车进来。
她摘下头盔,一头飘逸的长发顿时飞散出来。
费征崎没有想到,白娟还有如此英气逼人的一面,不由得呆了。
白娟却皱起了眉头,“你来干什么?”
毛妹赶紧解释,“有客户找到青龙场,恰好他遇见了,就送了过来。”
白娟冷冷地说,“客户既然能找到青龙场,就是慕名而来。告诉他地址自己过来就行,又何必多此一举。”
毛妹意识到白娟对费征崎并不感兴趣,自己热情过了头,赶紧说,
“你们谈,我还有事,先去忙了。”
白娟没有理会费征崎,自顾地走进自己的办公室。
费征崎犹豫了一下,还是跟了进去。
白娟不肯稍假辞色,直截了当地说,“我很忙,没时间陪你闲聊。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吧。”
费征崎一路上早打好了腹稿,此时便不慌不忙地说,
“我已经找过白梅,被你娘打出来了。”
白娟的脸上看不出一点表情,“这事我不感兴趣,还是说重点吧。”
白娟不应该问她娘为什么要把他打出来吗,她为什么不按套路出牌呢?
费征崎再一次觉得,白娟出嫁后,整个人完全变了,说话行事跟以前完全不一样,他都有点认不出来了。
他只得重新组织语言,“娟,我说的是实话,我跟你姐通信,真的只是同学之间的普通问候,并没有任何暖昧。”
白娟在心里冷笑,嘴里却说,“现在是工作时间。要是没别的事,你就走吧。”
“娟,你对我不能这么冷漠。”
费征崎急切地说,“我知道自己做错了事,伤了你的心。你就不能给我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让我们重新开始吗?”
白娟心里一阵恶心。
前世费征崎就是用自己的花言巧语,骗得自己把一颗芳心全放在他身上。还心甘情愿地拿着秦川的钱,供他上大学。
他心安理得地花着自己的钱,跟白梅谈着恋爱,跟白梅结婚那天,还一脚把自己送上了黄泉路。
这一世,如果白梅现在还是厂长千金,还在顶着自己的名头上大学,自己还在无休止地给他钱花。他这个时候,应该还在跟白梅花前月下,卿卿我我吧。
她竭力控制着自己的恶心,冷冷地说,“我让你离开,你听不懂我的话吗?”
白娟连说话的机会都不肯给他,他心里一阵慌乱,赶紧说,
“现在放暑假了,我下学期的学费还没着落,所以,想在你这里打份暑期工。”
白娟简短地说,“公司技术科的人,都是正牌大学毕业,有着多年设计经验的人员,监理科的人也是最少有着五年以上监理工作的老员工。以你的资历,这两个部门你都不够资格。你要是愿意,还跟以前一样,上工地做小工。”
费征崎的脸色有些发白,“我现在学的是工程监理专业,最希望的是能到工地当一名实习监理。”
“不可能!”
白娟断然拒绝了,“我的话已经说完了,你要是没意见,明天一早来这里,我会安排人带你去工地。”
“这里离青龙场十多里地,我没有任何交通工具,怎么赶得过来。你就不能安排个离青龙场近的工地吗?”
“工地上的具体事务是许华在安排,我让你来,已经算是破例。你要是嫌远,大可以放弃。”
白娟把话说到这个份上,看来,是没有任何周转的余地了。
费征崎有些泄气,想到娘的话,只得说,“还有一件事,我想求求你。”
白娟已经拿起办公桌上的一份材料单,听到费征崎用上了求字,只得放下来,重新看着他说,
“说吧。”
费征崎有些难以启齿,想了想,还是困难地说,“我爹在家里闲着没事,我二弟也满十七岁了,我们家的情况你也知道……你看看,能不能安排一下?”
“这事恐怕有点难度。”
白娟想了想说,“我们这里都是做计件,你爹和你弟手脚慢,反应迟钝,恐怕没有泥瓦匠师傅愿意跟他们配搭子。对不起,这事我帮不了你。”
费征崎不死心,“娟,你就不能看在我们过去的情份上,帮帮我们家吗?”
“我倒奇了怪了,我们只是普通同学,能有什么情份。”
白娟站起来,“我这里是企业,不是慈善良机构,所以,恕我无能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