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铁的事实面前,马奎不得不承认,“孙警官,我这么做,完全是被逼的。”
他的大脑高速运转,很快就找了个理由。
“白娟拿这些证据威胁我,我是为了自保,才让你替我想办法把这些东西拿回来。白娟的行为,已经构成敲诈勒索罪,你们警方为什么不把她抓起来,追究她的责任?”
孙华冷哼一声,“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没忘记攀咬。我问你,白娟跟你有何深仇大恨,你一到屏山,就处心积虑地对付她。”
马奎狡辨,“我什么时候针对她了,有依据吗?”
孙华冷笑,“别狡辨了,从银行抽贷,到工商局上门查封,再到断料断款,哪一个不是针对白娟和她的公司。白娟出于自保,拿到了你生活作风糜烂的证据,你有所忌惮,这才有所消停。不过,这些证据却让你寝食难安,食不甘味……”
马奎大汗淋漓,仍在嘴硬,“证据呢,你们警方办案不是讲究推理,而是讲究证据。”
“银行、工商、物资局、财政局等单位干部和工作人员的证词,不算证据吗?”
马奎仍在做垂死挣扎,“就算这些是真的,说我杀人灭口,却站不住脚。”
“你还真是不到黄河心不死,不见棺材不流泪。”
孙华按了下呼叫器,刘万明被戴着手铐走进来,两个全副武装的警员跟在他身后。
刘万明一见他,便怒火中烧,“马奎,我真让你给害死了。”
马奎慌乱之下,竟脱口说,“一人做事一人当,你自己杀人,却胡乱攀咬,什么意思?”
孙华立即抓住了他话里的漏洞,“你是怎么知道他杀人的?”
马奎知道口误,立即改口,“我,我猜的。”
孙华一拍桌子,“死到临头,还在嘴硬。别以为你抵死不招,我就拿你没办法。现在人证物证俱在,判你一个无期,绰绰有余。”
无期,岂不是要在牢里呆一辈子。
马奎绝望了。
省厅派下专案组,专门办这个案子,说明省厅对这个案子的重视。本家大家的势力虽然不弱,手能不能伸到省厅,却是个未知数。
这么说,他是彻底栽了?
现在证据确凿,仅一个杀人灭口的罪名,就能判他重刑。
他突然愤怒起来,他明明在农业局的副局长宝座上坐得好好的,本家大哥却让他来屏山当这个狗屁县长。
他让自己当县长,并不是看在同是一个祖宗的份上提拔自己,而是让自己替他办事。
天知道白娟这个小娘们到底什么事情得罪了他,竟要置她和她的公司于死地。自己无端卷入这场是非,简直是倒了八辈儿血霉了。
哦,对了,是他暗示自己,死人才能守住秘密。否则,自己一个连只鸡都不敢杀的人,怎么会想到杀人灭口。
如果供出马胜利,算是立功表现吧。
象溺水的人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他立即说,“我跟白娟素不相识,自然不会跟她有任何仇怨。如果我说,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受人指使,你们会信么?”
马奎说的是事实,这也正是孙华和高威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
孙华沉声说,“我们需要的是事实,你要是胡乱攀咬,只能罪加一等。”
马奎赶紧说,“我发誓,我说的任何一句话都是事实,如有半句谎言,天打五雷轰。”
接下来,他不管三七二十一,一股脑把马胜利暗中运作他来屏山当县长,又要求他如何对付青龙建筑公司白娟的事说了出来。
后面具体如何运作的事,他也全推到马胜利身上,说全是他指使的,他不过是马胜利手里的一支枪。
事情牵涉到马胜利,问题就变得更复杂了。
孙华决定暂停审讯,把事情汇报给厅里再作定夺。
不过,在回省厅前,他还是决定,跟白娟见一面。
白娟这个漂亮的女人,既是秦家的儿媳妇,又是吴家的外孙女。究竟是什么样的原因,才会让马胜利费这么大心思来对付她啊。
在青龙建筑公司总经理办公室,孙华和高威站在白娟面前,高威静静地开口了。
“案子查到这个程度,有一些问题,我们想向你了解。”
白娟一脸沉静,“有什么问题,你们尽管问,我一定知无不言。”
孙华也不转弯抹角,直截了当地说,“马胜利这个人你认识吧,说说看,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白娟淡淡地说,“马胜利是马丽的父亲,马丽仰慕我丈夫秦川,事情就这么简单。”
孙华和高威顿时惊得目瞪口呆。
高威脱口说,“你的意思是说,你身上发生的这么多事,竟是缘于那个叫马丽的女孩子的吃醋?”
白娟脸上露出一丝无奈,“马丽是什么样的女孩子,你们调查一下,不就什么都知道了。她曾经利用他们马家的关系,把我抓到警局关了一夜。要是不秦川来得及时,还不知道结局是什么样子。”
大院子弟的跋扈孙华是知道的,当初吴俊雄就因为白娟拒绝了他的求婚,就雇凶杀人。现在马丽为了报复情敌,做出这么多事,这也太离谱了吧。
如此一来,脉落便全清楚了。
马丽追求秦川未果,便将怒气撒在白娟身上。她一个女孩子,自然没有这么大的本事,对远在一百多公里外的另一个女孩子下手。于是,她的父亲马胜利便粉墨登场。
他利用手中的权利,将本家兄弟马奎安排到屏山当县长,打压白娟。
不料,马奎的生活不检点,把柄落到秦川手里。马奎为了拿回这些证据,这才有了后面发生的事。
案件真相大白。
孙华和吴刚回到省厅,立即向厅长作了汇报。
一个交通厅副厅长,竟违法乱纪,营私舞弊,这事太严重了。
厅长听完汇报,直接去了省府。
这一切都在暗中进行,马胜利还是敏锐地嗅到了空气中弥漫的火药味。
一转眼,三天的期限到了,却仍没有马奎的消息。
这不正常。
有人说,宁要神一样的对手,也不要猪一样的对手。这话说得简太对啦,自己以前怎么就没看出来,马奎是个草包呢。
他不敢再打电话,只能被动地等待。
这样的等待简直太难熬了,有时候,他竟有一种快崩溃的感觉。
这么多年过去,无数的惊涛骇浪他都闯过来了,难道,这次竟会在阴沟里翻船?
女儿喜欢秦川,就像小时候喜欢一块棒棒糖。真到手里,舔一口觉得没趣,便扔了。
秦川这小子只是个傻大兵,也许只是因为他的桀傲不训,这才激起了女儿强烈的征服欲。真到手了,女儿说不定早厌倦了。
想到这些,他不禁感到愤怒。
如果不是秦川不识抬举,怎么会搞出这么多事。
偏偏女儿到现在还没有意识到问结果的严重性,还生气地责备他,没把她的话当成事。
唉,女儿终究是被自己宠坏了,这才养成了任性妄为的性子。
他把自己关在办公室,一支又一支地抽着烟。
办公室很快就弥漫着一股呛人的烟味。
外面有人敲门,他机械地回答,“请进!”
门开了,几个陌生的人出现在门口,“马厅长,有一个案子,需要你协助调查。”
马胜利从烟雾中站起来,冷静地说,“到底什么案子,不能在办公室说吗?”
为首一人淡淡地说,“恐怕不能,你还是跟我们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