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笠眉头一皱。
心思话了，在我面前求知府作主，你这不上眼药呢么。
纪开诚只是被白泰清请来说情的，并不了解具体情况。
如若苏澈真的罪恶滔天，照样不会轻易饶恕。
他是那种绝不会为了私交，而荒废律法的人。
“你且说来，如果有冤，本官自会替你做主。”
赵远像抓住救命稻草似的，把事情经过添油加醋说了一遍，不了解内情的人还都以为苏澈是个无法无天，屠戮满门的凶犯。
纪开诚脸色越来越不好，反观苏澈和常师爷都是一脸轻松。
早料到这一幕了，只不过计划中的主审官不是纪开诚而是戴笠。
赵远声音高亢，指着苏澈怒发冲冠的道：“苏澈做所作为丧心病狂，令人发指，求知府大人给小人做主，我儿子死得真的太冤了啊！”
要说赵远不去当演说家这是屈才了。
泪如雨下不说，一字一句讲得有感有情，真真是让闻者伤心，听者流泪。
纪开诚捏着茶杯的手不住颤抖，显然是气得不轻。
眼神冰冷的看向苏澈道：“苏澈，你就没什么想说的吗？”
苏澈清清嗓子，微微拱手道：“知府大人明察，刚刚赵远所说，句句不实！”
“哦？那你说个实话给本官听听。”
苏澈把身后的霍欣辞拉到身边。
后者面对朝廷大员没有丝毫畏惧，甚至敢与纪开诚直视。
这份倔强与刚强，就连纪开诚都止不住的点头暗赞。
心里对赵远的话微微动摇。
“知府大人，这就是我妻子霍欣辞，中午时分她本要去矿场视察产业，半路被赵远几条凶奴绑走，我得知消息后第一时间冲到赵家，哪知赵家的小厮竟然对我言语辱骂，百般阻拦不让我进去救人。情急之下，这才拿凶器一路砍杀过去，最终，在赵远一处别院找到我妻子，而我的妻子那当时已经..已经....”
苏澈说着说着，声音哽咽，努力装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眼泪止不住的流淌。
给一旁的霍欣辞看得直发愣。
因为苏澈刚刚说的话半真半假，什么言语辱骂，百般阻拦，纯纯就是放屁。
好不容易说到关键之处却又住嘴不说了，留给纪开诚自己脑补。
这就是人心最大的缺点。
脑补！
只要顺着苏澈的思路脑补，纪开诚就会自然而然的站在他的身份立场上考虑问题。
果然，纪开诚眉头一皱，对赵远的话也开始怀疑起来。
赵远往前爬了两步，两只带血的手摁得地上到处都是血印。
“知府大人，别听苏澈颠倒黑白！我儿子赵瑞在金陵城是出了名的知书达理，绝不可能做这么下流的事情，他是为了瞒天过海，为罪名开脱！”
“知书达理？赵远啊赵远，我还真是高看你了，你儿子明知欣辞是有夫之妇，却三番五次上门纠缠，这在金陵商界不是秘闻！以前我闷不做声是不想惹是生非，没想到你们今天变本加厉，光天化日就敢强抢！怎么？你们欺负我可以，我还一次手都不行？这是什么道理！？你究竟是南楚的子民还是南楚的皇帝！？”
“大胆！”
纪开诚、戴笠，常师爷异口同声呵斥道。
苏澈回头对纪开诚拱手行礼。
“知府大人，我苏澈虽然是赘婿可也有尊严！我为了我妻子，为了家庭和睦从不与赵家公子计较。难道说今天他们绑走我妻子我还不计较吗？我不懂律法，但我知道，只要是个男人，在这个时候就绝不会弃自己妻子不顾。大丈夫生局天地之间，岂能事事都做缩头乌龟！？”
嘶...
常师爷倒吸一口凉气。
真TM能演啊。
明明是你把人家儿子给打死了啊！
怎么看起来你才是受害者？
虽然苏澈说的话句句属实，但听起来就很容易让人产生对弱者的同情心。
纪开诚肯定没看过《人性的弱点》，但他为官多年，体恤民情，了解民心。
苏澈说话时慷慨激昂，义愤填膺，面对纪开诚时也没有半分愧疚，这不是做错事情的人该有的状态。
拿皇帝作比喻的事情先放在一边，纪开诚坐直身体问道。
“赵远，你说的话可有证据？”
赵远一顿，随即又是卖惨的嚎啕大哭。
“呜呜呜，知府大人，我儿子死了！这难道还不是证据吗？”
“没错，你儿子是死了，但他是否不该死，事情经过是否如你所说，你可有证据？”
“小人...小人......”
赵远哪有证据，若是有证据恨不得拽着纪开诚脖领子输出。
纪开诚看他的样子就知道答案了，转过头又对苏澈道。
“你呢？你说的话，可有证据？”
苏澈笃定点头的道：“有！首先是我家丫鬟，她可以作证，我是在得到我妻子失踪的消息之后才去的赵家，绝不是无辜找茬；其次赵家的三名家奴被我砍伤已经带到县衙等候传唤，他们就是抓走我妻子的凶手！最后。”
苏澈看向霍欣辞。
“我妻子，是我从赵家用命救回来的，这点在场所有人都可以作证！”
铁案。
常师爷心中闪过这两个字。
这就是桩铁案！
从一开始，这个局就被苏澈给作死了！
换句话说，从赵瑞选择动手的那一刻，他就已经是个死人了！
以前苏澈与赵瑞之间的事情，常师爷不知道，但今天的事情他是清楚的。
赵瑞绑走霍欣辞不假，但却并没有实质性伤害，顶多是受到惊吓，从律法上来说构不成死罪。
而苏澈却直接当众杀人，看似在鲁莽不计后果，实则他每一步都是算计好的。
先让丫鬟给罗威通风报信，以免被围攻，然后白泰清出面给县令说好话，打预防针。
最后罗威与常师爷相遇，再抓走几名家奴，用敌人的手下当自己的证人。
一桩上门谋杀案，硬生生给做成了夺妻之恨不共戴天的铁案！
一环套一环，真真是好算计啊。
如果所料不错，此时此刻，那些家奴正在后面接受严刑拷打吧？
纪开诚不知道这些细节，抛开白泰清的提醒不论，通过两人的对话他更愿意选择相信苏澈。
因为苏澈的眼神特别真挚，让人很难不相信他。
反观赵远则是躲躲闪闪不敢正眼看人。
如果纪开诚知道苏澈曾经为了练眼神，特意熬死一只鹰，不知该作何感想。
“来啊，把赵家家奴带上来。”
心里向着苏澈，但断案有断案的规矩，纪开诚决定做最后的审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