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车到站,阿不拖着愚小娴的手,两人一前一后的下了火车。邬倩倩绕过他们,怕被我发现,寻思着干脆也下车再作打算。
她刚窜出车门,袖子就被一把拽住。
触觉是一片冰凉,邬倩倩回头,我的整个身子都是冷的:“找到你了。我要是找不到你,你是不是就打算从此消失了。邬倩倩,你做事有没有分寸?你的证件带了?东西收拾了?这是说走就走的么?”
邬倩倩使劲扯,扯不动我,声音大了:“你到底想做什么?”
我看了一眼天色,已然是深夜。
他皱皱眉头:“明天早上我们做火车回去。今晚去附近的饭店凑合着住一晚吧。”
他仰头看天色的侧脸,轮廓比以往鲜明了。邬倩倩站在我的身边。四周是沸沸扬扬的人声,火车的晃荡声,加上滂沱大雨,一切都模糊起来。
仿佛眼前的男人,从来未曾改变。即使他沉默寡言,却依旧是从前的少年。
雨滴淅淅沥沥。
邬倩倩过了好久,忽然轻声道:“最后一天,好吗?我,再给我们一天的时间。明天开始,我们就互不相干,互不相欠。你过你的,我过我的。我们用今晚去悼念流逝的爱情,好不好?”她努力的绽开一个笑容。
我没有出声反对。他缄默着,并不回答。拽着邬倩倩的左手不明显的微微颤抖。
我闭了闭眼睛,再度睁开的时候,也有一抹淡淡的笑意:“好。”
火车果然开到了一座平日在地图上都被忽略的小城市。两个人很快找到了宾馆。我走进大厅,把身上正式的西装脱下来,利落的折好。
邬倩倩在柜台前登记:“我想要两个房间。”
招待小姐在电脑里敲打了几个数字,道:“抱歉。房间都满了,就剩一个房间。你们是情侣吧?挤挤将就着住吧。”
邬倩倩沉默了一下,正要开口,却听我在身后低声道:“一间也行,别麻烦了。”
邬倩倩心中划过语言无法形容的滋味。房间在三楼,我跟邬倩倩折腾了一晚上,浑身都湿了个透顶。我左半壁更是湿得直滴水。
邬倩倩笑笑道:“你去洗个澡吧,我帮你把西装晾上。”
我看看她,不发一言的进了浴室。
邬倩倩晾好我的西装,他的钱包掉了出来。她捡起来,怔怔的看皮夹里的合照。严格来说,赵冬妮长相很好,高贵大方,还很漂亮。她和我站在那里,的确很登对。
我从浴室出来,望见邬倩倩盯着他的钱包,脸色猝然一变,几步上去抢了过来。
邬倩倩低低的叹了一口气:“你怕什么,我又不是要抢你的东西。”
我象征性的在邬倩倩眼前翻了一下钱包:“里面都是卡,你抢了也不能花。”
邬倩倩见我难得的失态,心中苦涩,摇摇头:“你就这么顾忌我,不就是张合照吗?其实照的挺好的。”
我阴沉着脸,下意识又看了一眼。
赵冬妮灿烂的笑容映在眼前,他略有一愣,道:“你说的是这张合照。”
邬倩倩也一愣:“不然你以为我看到了什么?”
我拧着浓长的眉,好半响才道:“没什么。”
他把钱包放下,对邬倩倩道:“我们都还没吃饭呢。你饿了吧,要不下楼找个地方吃饭。你最好不要饿着。”
邬倩倩正在摆弄我的电脑,闻言笑了笑。她想,我在一些小细节方面,还是很体贴的。这让她很熟悉……也很依恋。
保持微笑正要转头,电脑上工具栏上的粉色头像闪了闪。
邬倩倩一怔,我却沉声道:“这是冬妮。她上线了,要找我。”
邬倩倩显得有点不安稳:“那……不吃饭了?”
我坐下,点开冬妮的窗口,确定相互视频之后,叹道:“这两天冬妮一直不舒服,我不放心,得跟她视频了解情况。钱包里有一些散钱,你拿去买点东西吃吧。”
话音未落,窗外便轰隆隆打了一声响雷。邬倩倩倒是很听话。她身上有钱,也不打算碰我的钱包。
走到门边的时候,听到冬妮带着调皮的笑声:“你有没有想我啊?”
她打开门,走廊里的灯光非常暗。邬倩倩突然觉得很冷。她自言自语着:“哪是一天,这连一顿饭的时间都没到……”门轻轻合上。我似笑非笑的盯着电脑里冬妮的笑脸,黝黑的眼底却携了抹疲惫。邬倩倩走到宾馆大厅的饭店,却实在提不起胃口。她替我买了鱼香茄子饭,自己却什么都不想吃。雨越下越大,完全没有要听的意思。服务生替她包好饭,客气地问:“要几罐啤酒么?今晚青岛优惠。”邬倩倩刚要拒绝,脑海却闪过阿不酒后的一番话:人心里不爽,就是要大喝一场。等醉的东南西北都分不清了,那个时候才能痛痛快快地,不管哭笑……她微笑了笑:“好吧,给我一打。”邬倩倩提着一打啤酒上楼。她打开门,把盒饭放到我身边,自己拎着啤酒坐到了角落。我扫了一眼邬倩倩手中的东西,淡淡问:“你不吃饭?”邬倩倩喝了一口啤酒,摇头:“我没有胃口。一会有胃口了就去吃。你别管我。”我‘噢’了一声,嗤笑:“没胃口吃饭,有胃口喝酒?空腹喝酒对身体伤害多大不用我提醒你吧。你还真的忘了大二那年,几乎把整个医院的人吓死。别喝了,过来吃饭。”邬倩倩看都不看我:“我说了你别管我。”……大二的时候,死党几个出去狂欢。邬倩倩贪杯,趁着我不在喝得没了节制,结果急性胃肠炎,胃疼的直打哆嗦。朋友怕了,连忙通知我。我正在别的城实习,听了半夜四点多连夜赶回来,到医院里,医生却摇摇头:“你女朋友胃一直不太好,这次伤的狠了,以后要注意。如果不注意,肠胃炎是小,容易更严重。至于有多严重,你也不是吓唬你,胃癌都是有可能的。”我连忙沉声说:“我会警告她的,谢谢医生。”他走到邬倩倩的病床,她刚刚清醒,苍白着一张脸,见到我,委屈的握住他的手。我回握住,用了很大的力气:“你知不知道,急性胃肠炎容易死人。”邬倩倩也疼怕了,乖乖的不反驳。她将头靠在我肩膀上,闭着眼道:“我刚才疼得要命的时候,我就在想,要是我在,他不一定多心疼呢。为了你我也不能出事啊,你看,我够坚强吧……”我‘嗯’了一声,沉默片刻,道:“你还是吓到我了,我刚才开车过来,根本不能集中精神。手都直发抖。”邬倩倩搂住我的脖子:“你别这样,我这不没事嘛。要是我真有个好歹,你打算怎么办?”我想了想,却答非所问:“你以后多吃点,不能瘦下来。”邬倩倩见我反应平平淡淡的,略带失望的低头:“哦……”我揉了揉她的头发,语气低柔:“戒指买好了,倩倩你再瘦,尺寸就不对了。”她睁眼,正好迎来了我的一个断点。……我面上没什么变化,转头对冬妮道:“冬妮,我有点事。晚了,你早些休息,明天我去接机。你准时回来,我把粥煮上。”冬妮甜甜的答应着,下了线。我合上电脑。他表情看不出丝毫怒气,平静得却有一些诡异。他走到邬倩倩身边,伸手去抢啤酒罐。这一抢才发现,邬倩倩喝的飞快,一罐啤酒都到底了。她其实挺能喝,酒劲大,就是酒量不怎么样。我用了些力气,夺走啤酒,沉声道:“躺一会,等我叫你就起来吃饭。我下去买粥。”邬倩倩脸上略微发红。我将她放倒,捂上被子。邬倩倩原本闭着眼睛,这时候睁开,琥珀的晶莹眸子透着水光:“我真不明白,过去我怎么这么傻?我怎么会觉得,你只是嘴硬,其实你一直都没有变心。”我的手顿了顿,继续帮邬倩倩拉被子。他垂着眼,说:“睡吧,别胡思乱想了。”邬倩倩攥着被角,攥得很紧:“我刚醒过来那阵,真的很糟糕。我什么都不懂,护士们看我的眼神就像在看弱智儿童。我浑身都疼,好不容易等到了你,你还要跟赵冬妮一起,说你不要我了。事情一桩接一桩……可是我,每次只有我们两个的时候,我只要看你的眼睛,我就有错觉,你看我的眼神,还是跟过去一样。”我的手彻底停下动作。他凝视邬倩倩,眼神有些异样。邬倩倩笑了起来,缓缓地,缓缓地说:“所以我就以为,以为你还爱我。”她眼角流了一滴泪,用力的捶了一下床,声音哽咽起来:“我就是自找的,这都是我自找的!是我的错!”她把被子全拉上去,蒙着脸,不让我看见自己哭。邬倩倩哭的声音不大,可是整个人都在发颤,颤的我近乎想要伸开双臂,去抱一抱她。我别开眼,慢慢的转身背对邬倩倩。宾馆隔音其实不好,窗外有雨声,楼下有摩托车的喇叭声……可是他都听不见。他的世界只有邬倩倩的哭声……像当你用手碰触含羞草,就算周围再多精彩,你也只注视着缓缓合拢的叶片。他把目光转向缩成一团的邬倩倩,声音嘶哑:“是我的错。倩倩是最好的,都是我的错。”有星星点点的水迹跌落在被单的一角,我伸手抹开。他沉默了好半天,声音才平静下来:“倩倩,你忘了我吧。当我是个混蛋,忘了我。”邬倩倩的世界,漆黑,闷热,躲在被单中也隔不开我这一声:“你忘了我吧。”她瞪大眼睛,在黑暗里听见自己干涩的声音:“我,你听过有一句话,说哀莫大于心死吧……”她将被子拉下,满面的泪痕,脸红得发烫:“心死了,还有什么好哀的?其实这句话应该改成,哀莫大于,心不死。”我没有回头,他不能给邬倩倩看见自己发抖的手,和痛苦的脸。邬倩倩笑了笑,道:“好。我答应你。我当你是个混蛋,我明天就搬出去,以后没有事情,我们两个就不要见面了。我说过,我们不是能当朋友的关系……”她的话没有说完,我忽然站了起来,打开门,径自出去了。邬倩倩躲在被子里,呆了半响,走到窗户前打开窗户。淋了冷雨水,人才渐渐清明。------------------------------------------------------看出来没,冬妮患了病------
10
九月初,气候还未转凉,最后一波热浪席卷北京,情况比三伏天更严重。
一叶知秋,所说温度没什么变化,有些树却也开始落叶了。我别墅外的小树林落了不少叶子,满地都是染的金黄的梧桐叶。偶尔被风卷起,飘进阳台,缓缓地落在纱窗前。
我坐在阳台的小椅上。冒着热气的咖啡摆在玻璃茶几上。笔记本电脑开着,我戴着他的眼镜,很专注的看着外国的股市走向。
隔了几分钟,手机响起来,我接通,片刻后点点头:“不用再等了,买进吧。得到40%的主权就行,不怕他们告。这时候他们也找不到白骑士营救。”他合上手机。
奶瓶蹲在对面的毛毯上半眯着漂亮的猫眼,看不出是睡是醒。身后有脚步声,赵冬妮戴了俏皮的鸭舌帽,穿着宽大的白色衬衫,坐到了我对面。
她端起我的咖啡杯,喝了一口:“官司我赢了,被告估计要进去一辈子。”
她笑咪咪的:“你不夸夸我?”
我扬起嘴角,点了下头:“做得好,不愧是赵前辈的女儿。”
这两日我消瘦了一些,依旧端正,依旧沉稳,就是越发的静默了。
赵冬妮叹了一声,拿出我的钱包,把藏在内格的旧相片掏了出来:“你不用掖着藏着,你想放,可以名正言顺的放。你藏着,我反倒内疚。”
她将自己的照片抽出,替换了我与邬倩倩的旧合照。
我接过钱包,看不出他在想什么:“冬妮,你不生气?”
赵冬妮扑哧一笑,摇摇头:“我没有这么小气的。她是过去式,人都有过去。”
我看着她在阳光落叶下的笑脸,眼帘微垂:“冬妮,你不用总迁就我。”
赵冬妮又拿起我的咖啡,浓香的气味钻进鼻子。
她吐吐舌头:“小事闹闹脾气,大事我还是懂的。”
她凑过去,跟我的距离拉近:“是不是更爱我了?”
我也露出了一丝微笑。
冬妮退回椅背,伸了一个懒腰:“我哥来电话了。催我去复诊。我觉得我身体还不错,就是容易累。晕了那是睡眠不足。我哥就是讨厌,从小到大都管着我。”
我轻咳了咳,道:“浩仁是关心你,他就你一个妹妹。冬妮,别为了官司拼命,累倒了不划算。过一会我们就去复诊吧。我陪你。”
我话说到一半,奶瓶忽然喵喵叫起来,起身往客房走。
赵冬妮唤了一声,奶瓶不搭理她,赵冬妮耸了耸肩膀,道:“奶瓶,你去也是白去,客房不住人了。”
奶瓶窜进客房,再没出来了。也许就算是去瞪邬倩倩,也已经成为一种习惯。
吃过午饭,我开车到协和医院。陆浩仁在台阶上等着他们。他抱了抱冬妮,催人领冬妮上去。
赵冬妮走了几步,忽然回头对我认真的道:“我,我跟你说一件事。”
我略有意外:“你说。”
赵冬妮甜甜的笑起来:“我已经彻底的,完全的,依赖你了。你不准不要我。”
我沉默了一瞬,笑着道:“不会的。去复诊吧,我等你。”
一旁的小护士起哄,不停喊着‘羡慕’。冬妮这才满意的对陆浩仁做了鬼脸,跟小护士上楼了。
陆浩仁礼貌的笑容敛下,跟我谈了一些公司里的事情,忽然道:“你这个月药够不够,不够来我这里取。新加坡来了一个著名心里教授,要不给你引荐一下?”
医院楼下的花园很漂亮,还是夏天。
我眸色变得有些深沉:“不用。我最近都没犯病,药都不怎么需要吃了。其实你也清楚,我这病就对特定的人发作。只要她不惹事,不出岔子,我也就没事。”
陆浩仁正翻看病志,这时似笑非笑的看我:“你说邬倩倩?”
我定定的看陆浩仁,片刻后并不回答,显然不打算继续这个话题。
他转身要走,陆浩仁却叫住了他:“我,虽然我是外科大夫,我是冬妮的哥哥,不过你别忘了,当年你抱着浑身是血的邬倩倩冲进来,是我看的她。你们的事情,我到底也清楚地比别人多些。你心里头不好受,跟我抱怨一下,不要紧的。”
我摘下眼镜。眼镜后的眸子,衬得更黑了。
陆浩仁沉默了一会,看着我:“你爱她么?”
“我……”我答得很快,似乎本能的要说出一个名字,却猝然静止了。
他沉着脸,缓缓地问:“她,是指谁?”
陆浩仁好笑的甩手:“自然是我妹妹冬妮。”
他等了几秒,见我不发一言,有点恼火:“你到底在逞什么强?我,你不说,没人帮得了你。我也不行。”
我的脸微侧着。他偏头,身旁的大树随风摇曳,一片一片的叶子飘零,落在我脚边。
我的目光停在叶子上很久,才收回视线:“你能怎么帮我?”
陆浩仁瞪着我,僵持了一会,自嘲的笑笑:“我真觉得自己是个混蛋哥哥。不过我,你要对我说,我就帮你出主意。我跟你是这么多年的兄弟了,早把你当亲兄弟。”
我却皱起眉头:“帮不上。”
他的声音斩钉截铁,在陆浩仁满腔的热情上浇了一泼冷水:“我怎么做都是错的,你懂么?”
陆浩仁点头:“怎么做都是错的,也就是说你必须要对不起一个。”
他摊开手:“这有什么不好解决的?看你自己心里怎么想的,更喜欢谁,更爱谁,就选谁。既然怎么都得对不起一个,自然是--”
我打断陆浩仁的声音很果决:“不行。我不能放任自己。那和我过去有什么分别?因为熬不下去了,就图自己痛快,没顾虑别人,更别说顾虑我爱的人。自私得可耻!”
陆浩仁一下子火了,揪着我的衣领:“那你怎么办?冬妮说她已经完全依赖你了,我不想有一天看到冬妮受伤害。我警告你,你也知道,我就她一个妹妹。”
我推开陆浩仁,理了理领子,淡淡道:“所以说,我爱谁,根本不重要。”
陆浩仁站起来,还要再说,护士长就喊着:“陆主任……”
她走到我跟陆浩仁身边,表情有些沉重:“情况不乐观,这次是体检报告……可能需要留院观察。”
陆浩仁一愣,接过体检报告,扫了一眼,神色就立刻沉下去了。
我走到他身边,拍他的肩膀:“冬妮怎么了,体检报告有问题?”
陆浩仁抚了抚眉心,苦笑:“衰竭的速度比我们预想的要快。冬妮这次晕倒就是因为排毒功能失调,影响了小血管血液循环。照报告上看,这种忽然晕过去的频率还会增加。”
我缄默了半响:“她是律师,她喜欢站在法庭上,恐怕受不了住院。”
陆浩仁完全没了方才的意气风发,怔在那里:“我劝不了她,我从小就拿她没辙。”
我沉着眼,道:“我去陪冬妮,总能说服她。你下午还有手术,别操这份心了。”
陆浩仁看着我,流露感激之色。
……
我坐在病房里的椅子上,道:“我再去买点鲜奶。我问了人了,植物性蛋白质没动物性的好。以后果仁杏仁榛子这些东西,你就少碰。饮食上也需要更多的忌讳。”
赵冬妮没好气地把抱枕扔向我:“别把我当成快死的人。”
我叹口气,道:“你不会死的,冬妮,别这么沮丧悲观。”
他揉揉冬妮的头发,音色很低很沉,或许还夹带着一点宠溺心痛。
赵冬妮挽住我的手臂,躲进他的怀里:“我知道。我知道你是疼爱我的……”
她抬起头,忽然道:“如果那个邬倩倩一定要回来,就今天吧。只有在今天,我才能确定你不会跟她走,而是选择我了。”
我原本柔和的面色,变得复杂起来。阴晴不定,还带着一点失落:“邬倩倩不会回来了。她说了,从此把我当成混蛋。”
赵冬妮笑了起来:“你是混蛋啊,可我就是喜欢你这个大混蛋。”
我揽着她,轻轻拍着赵冬妮的背,没有搭话。窗外,夏末的余光,依旧绚烂。
下章阿不愚小娴跟邬倩倩都有进展,看出来了吧,我也有病----
要小心冬妮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