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长剑入鞘。
阿离紧绷着的神经,这才有了放松的机会。
“你方才所中的,乃是一种咒法,称作‘离魂’,身体受施咒者操控,才会有寻死的动作,以后多加小心。”
来人说罢,抬脚就要走,却被阿离叫住。
“等等!”虽然阿离现在不想过多与他接触,但听见他能准确地说出自己身中离魂咒的事情,那金梦涵新婚之夜的女鬼一说,可能他会知道是怎么回事。
“救命之恩,阿…咳咳…无以为报,本想听凭公子差遣,但我身负灭门深仇,待大仇得报,手刃真凶,再追随公子鞍前马后。”
果然,那人停住了脚步。
细细思考草棚中尸体的奇怪表现,再看眼前少女的一脸严肃,忍不住问道。
“手刃真凶?大仇得报?你,如何做得到?”
阿离心说,当然得利用你了!
但面色如常,不曾显露一丝一毫:“恩公若能相助,小女子,万死不辞!”
“我为何要帮你?”
阿离听着这话怎么那么耳熟,不就是“初来乍到”,自己对梦中的金梦涵说的吗?心想这可真是风水轮流转,到了自己回答“自己”的时候了。
“因为恩公也在追查此案,不是吗?”阿离胸有成竹
来人审视的目光,将阿离从上到下又重新打量了一遍,轻描淡写地说:“何以见得?”
“恩公两日之内,与我撞了三次,恐怕不仅仅是巧合那么简单吧。”
阿离仔细回忆着:“白天帮忙抓住强抢财务的贼人就不说了,后来跟到王府,又在今夜救下中了离魂咒的我…”
阿离顿了顿,回想着什么的样子:“仔细想想,失火的当日,我被怀玉急着送往医馆的途中,似乎也有恩公的身影吧。”
最后这一点是阿离猜的,目的只是为了能多一条,让他能信服自己的证据。
不过这人一直在追查与金家有关的案子,是一定的。
重点在于他的身份,以及追查的目的。
阿离猜想,他不是官府中人,不然不会偷偷摸摸地,直接把人带到衙门里询问就行了。
其次应该也不是凶手那边的人,不然刚刚完全没有必要救下自己,就算是以后问起来,金梦涵的死,可以用伤心过度的借口掩盖过去,何况,那时自己还中了离魂咒,本就是自杀。
唯一有可能的,就是这人是玄门中人,懂妖邪,知术法,他会追查这个案子,那就很可能说明自己开始猜测的方向是对的,这案子不是一般的谋杀。
“女鬼”是突破点。
阿离仔细回忆了自己的话,应该没有差错,于是兵行险棋。
“如若不是在追查案子,那难不成,金家上下十几口人,是你下的毒手?”
那人半天没有说话,就在阿离以为他是不是已经走了的时候,才迟迟出声。
“草棚中的尸体,生前没有挣扎的迹象,是自愿被烧死的。”
阿离本想趁今夜无人,再仔细勘察一遍的,没想到,却被来人抢了先。
不过他却说出了自己最想知道的事情。
“恩公说,金家会不会都像我一样,是中了离魂咒,被人害死的?”
“木雁寒。”
“啊?什么?”
阿离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木雁寒淡淡地说道:“名字。”
“哦哦。”阿离意识到他大概不想自己总恩公恩公地叫他吧。
木雁寒,雁过天寒,名字跟人一样,冷冷清清的。
“离魂咒作法需有本主身上之物,头发,指甲等皆可,所以,施咒之人一定是跟金家有过来往之人。”
“嗯…”阿离点点头:“甚至是来往密切的人。”
随即她想到之前行为举止与之前判若两人的金梦萱,跟木雁寒说了成亲当天新房闹鬼的事情。
一切的一切,似乎疑点通通都指向王府。
“只不过现在没有证据,明日,我约一人前来,一同查看此事。”木雁寒说。
阿离同意:“也好,那我明天再跑一趟靖怀王府,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
“不可。”
谁知,木雁寒打断了阿离的话:“王府内情况不明,你去,很有可能再遇危险。”
阿离心中一动,这个人,好像并没有表面上那么高冷无情。
她笑了笑:“没事,我会有分寸的,毕竟,现在只有我的身份,最合适前去打探,也更容易打探。”
这淡淡一笑让木雁寒难得地感到惊艳,以至于后面阿离的话,他都没有听进去。
身体里好像有什么东西被触动了似的,大概是这姑娘身上少见的勇敢吧,他这么告诉自己。
为了掩饰尴尬,木雁寒轻咳一声,道了句“明晚戌时,还在此处约见”,没等阿离答复,就脚踩清风,跃出了墙头。
深夜依然静悄悄的,不知是不是错觉,阿离竟觉得比初来时,少了一丝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