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看到洛瑶的时候，方晏正在厨房里切菜。
见洛瑶面如死灰摇摇晃晃地走进来，冷不丁地吓了一跳。
“阿瑶，你这是咋了？”
方晏忙不迭地腾出手去扶她。
洛瑶欲哭无泪，抱着方晏道：“师娘，我太差劲了……”
“啊？”方晏讶异，怔了怔，道：“不至于吧？”
洛瑶鼻子发酸，泪眼婆娑地望着方晏：“师娘，我现在觉得，我活着浪费空气，死了，浪费土地，明明那几本医书也不算厚，我竟然没看完，我真的是……对不起国家，对不起党，对不起老师，对不起师娘……”
“你还挺押韵。”方晏轻笑出声，拍了拍洛瑶道：“行了，你这不还好好的么？说不定你老师对你不错了。”
话落，丝毫不顾及洛瑶受伤的幼小心灵，只笑呵呵地道：“你来得正好，我刚把鸡肉剁好，你先去灶台边上坐着，等会儿好给我烧火。”
说完，毫不留情地将胳膊从洛瑶怀中抽走，转身走到案板前哼着小调儿切菜去了。
洛瑶看了空荡荡的手，又看了看心情不错的方晏，恍惚地眨了眨眼，愣是半天没说出一句话来……
来到方家后，洛瑶总有种回到了医学院的错觉，除了吃饭，剩下的时间都在看书。
而看书的时候，便觉得时间消逝的格外的快，等到洛瑶回过神的时候，天已经昏暗了下来。
洛瑶忙放下书，起身想去厨房，可刚出门，就看见师娘正端着菜走到桌边放下，抬头瞧见她时，笑呵呵地道：“你出来得刚好，我正想去喊你呢！”
说着，就着围裙擦了擦手，道：“这就吃饭了，去把你老师喊出来。”
“哎，好。”洛瑶应声，转身去喊老师。
等到一老一小从屋子里出来时，就看见端着馒头筐从厨房走出来的封懿轩，当即愣了一愣。
她眼看着封懿轩将装着玉米面和白面两掺馒头的馒头筐放在桌面上，转身，面无表情地走回厨房，整个人都傻了。
“傻了？”
缪老那边都洗了手，回头扫见洛瑶还愣在原地，不由皱起眉头。
洛瑶被他低沉有力，又极具威严的一嗓子吓得够呛，连忙摇了摇头，而后快步跑到水池边洗了洗手，拿着毛巾随手擦了擦后，就往厨房去了。
师娘用上午剩下的鸡汤炖了一锅菜出来，又煮了玉米面的糊糊。
洛瑶中午吃鸡肉的时候，便觉得师娘的手艺好，如今闻着鸡汤炖菜，越发觉得师娘厨艺高超。
“好香啊，师娘，一看就很好吃。”
洛瑶深吸了一口气，笑着夸赞。
“那是，师娘的手艺，那是没的说。”方晏笑呵呵地道。
在首都的时候，她就时常跟孩子们打交道，想法自然不同于寻常老太太，如今，虽然人老了，但心态却是年轻的。
“哎呀，我就说嘛！”洛瑶竖起大拇指，紧接着好一通彩虹屁。
缪老独坐在院子里，听着厨房里方晏开心的笑声，蹙了蹙眉，没有吭声。
这时候，封懿轩端着玉米糊糊走到桌边，弯腰放下后，转身又进了厨房。
缪老拧眉，眼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厨房门口，皱了皱眉，又移开了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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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娘，我有个问题想跟您咨询一下。”
晚膳后，帮着收拾桌子的洛瑶笑着开口。
“哎呦，还咨询呢！”方晏被逗乐，抬眸看了洛瑶一眼，随后继续收拾桌面道：“那你说吧，师娘听着。”
“嘿嘿，谢谢师娘。”洛瑶笑了笑，手脚勤快地将桌子上的碗筷收好，快步进了厨房。
方晏侧眸看了眼她的背影，笑着摇了摇头，低头拿着擦布擦起桌子来……
洛瑶以最快的速度刷碗刷锅后，出了厨房，见方晏坐在桌边笑看着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慢吞吞地走到了桌边。
“说吧，想咨询什么，看师娘能不能回答的上来。”方晏笑着打趣洛瑶，说着，还抓了一把瓜子磕了起来。
洛瑶嘿嘿笑了笑，心道：师娘，你准备的可真齐全！这架势，哪儿像是解答问题的大学教授，这妥妥的是吃瓜群众啊！
“我就是特别好奇，师娘你是用了什么法子，让懿轩听话的。”
“你说这个啊……”方晏“咔”地磕了个瓜子，看着洛瑶一脸的求知若渴的表情，心下好笑，却不直说。
“难道，他不听你的？”
“不啊……”洛瑶颓丧地叹了口气，“老实说，师娘，我认识他的时候，他已经生病了，所以，我没见过他正常的时候。”
“哦。这样啊。”方晏点了点头，笑问：“那他不正常的时候，都什么样子？”
“有三种情况！”洛瑶说着，往方晏跟前凑了凑，压低声音小声道：“第一种，就是师娘你看到的这种，这种时候算是比较好的，就是不说话，也不交流。当然，偶尔也说个一两句。”
方晏嗑瓜子的动作顿了下，问：“那其他两种呢？”
洛瑶道：“第二种，就是话很多，到处跑，什么东西都往嘴里塞，最喜欢吃泥人。”
方晏轻轻点头。
洛瑶又道：“至于第三种，就比较可怕了，就像是发狂的野兽，会忽然咬人。”
方晏抓瓜子的手顿了一顿。
洛瑶忙道：“师娘别怕，这种情况我很熟，他每当这个时候，就是犯病了，主要抓住他给他扎两针就好了。”
“哦。”
见方晏缓缓点头，洛瑶暗暗松了口气。可转念一想才发现，自己被方晏带跑偏了，明明她是来问问题的啊！
“师娘，我刚才问你的，你还没回答我呢！”
洛瑶小声提醒，一双眼睛巴巴地望着方晏。
方晏看她，忍不住笑了。
“我能有什么法子啊？我就是做饭的时候，看他闲着。就让他给我摘菜，不过，这孩子没理我。但你师娘我，人生经验丰富，就直接把菜端到他面前，告诉他怎么摘菜。”
“然后呢？”洛瑶眼巴巴地问。
“然后他就学会了，就坐在桌边一声不吭地摘完了。”方晏扬了扬下巴，道：“当时，他就坐在你现在坐的这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