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瑶哭了一晚上，头晕脑涨，站在廊檐下出神了会儿，方才朝厨房走去，可刚到门口，就听见方晏笑着同封懿轩说话，脚步一顿，转身折了回去。
“眼睛怎么肿了？”吃饭的时候，方晏问洛瑶。
“没事儿。”洛瑶笑着开口，可刚要说编好的理由，就见方晏变了脸色，伸手过来摸她额头：“嗓子怎么也哑了？是不是感冒了？”
“没有。”洛瑶笑了笑，“好着呢，就是晚上做了噩梦，没事儿的。”
方晏不放心，蹙眉道：“要不还是歇歇吧，跟医院请个假，留在家里歇几天。”
“不用。”洛瑶咧着嘴笑，面色却有些苍白，仔细看，还有些浮肿。“我自己就是医生，我有分寸的，师娘别担心了。”
“哎，师娘怎么能不担心啊……”
封懿轩坐在洛瑶的对面，低着头拿着筷子吃饭，一言不发地听方晏和洛瑶说话，就连吃饭都没发出声音。
“今天让懿轩送你去吧。”
方晏拗不过洛瑶，却又担心她，妥协地说道。
闻言，洛瑶面色一僵，还没把“不用”两个字说出来，方晏就面向了封懿轩，一边给他夹菜一边道：“懿轩啊，阿瑶就交给你了，你可得好好看着她。”
“嗯。”封懿轩吃饭的动作顿了下，乖顺地点了点头。
方晏脸上再度有了笑容，又给封懿轩夹菜，言语间全是心疼。
“懿轩啊，多吃点儿，瞧瞧你，都瘦了。”
拒绝的话噎在喉咙里，不上不下，吐不出，咽不下，洛瑶暗暗咬了咬唇，低头默不作声地吃饭。
缪钟清扫了洛瑶一眼，暗暗皱眉，拿着筷子迟疑了一瞬，到底是没吭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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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瑶背着包，站在廊檐下撑伞，听见伞打开的声音，下意识往身旁瞥了一眼，就看见封懿轩握着伞柄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
洛瑶抿了抿唇，收回视线，拿着伞下了台阶。
封懿轩站在廊檐下，盯着她的背影看了一瞬，这才下了台阶。
一路往外走，等出了院门，两人方才并肩。
“你不用这么勉强的。”
乍然听见洛瑶的声音，封懿轩一怔，紧接着就听她说：“我自己一个人也可以的。”
小雪在飘，似乎还起了风。
封懿轩忽然觉得格外的冷，冷得让他绝望。
“我知道。”他收回视线，握着伞柄的手紧了紧。
“但我……”
“洛瑶……”
封懿轩一句话还没说完，就被一道喊声打断，他猛地抬头，就看见不远处，个子高挑的少年站在那儿，笑着冲洛瑶摆手。
那人嘴角带着笑，眼神乌黑明亮，穿着工装棉服，身材高大挺拔，他单单是站在那里，就像极了光，像极了太阳。
封懿轩脸色白了下去，握着伞柄的手用力过于用力而青筋暴起。
他眼看着那人大步流星地走过来，他知道自己应该做点儿什么，可双腿却像是钉在了原地似的，一动不动。
而洛瑶，也没动。
听到洛明朗喊自己的时候，她心里莫名地慌乱，甚至还有些心虚。她下意识地看向封懿轩，却只看到了少年面无表情的侧脸。
刹那间，世界在她头顶投下一片阴霾。
洛瑶自嘲地扯了下嘴角，收回视线看向洛明朗。
许是过于自暴自弃，洛明朗走到她面前时，洛瑶甚至感觉到了解脱。
“洛瑶，可算是等到了你。”
洛明朗笑得好看，话落，看了封懿轩一眼，问：“洛瑶，这位是……”
“我哥哥。”
听见这三个字，封懿轩只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僵住了，他僵硬的转过头，清澈透亮的眸子里有落寞、有错愕、有伤心。
可他看到了什么呢？
他看见洛瑶在笑，在对别人笑。
封懿轩嘴角动了下，满心的苦涩和酸楚满的像是要溢出来。
他不明白，他做错了什么，又错过了什么，事情……怎么就变成了这样？
可，他能怎么办？
他总不能阻止她奔向更好的人吧？
只是，他面前的这个人，是更好的人吗？会对他的阿瑶好吗？
封懿轩抿着唇，垂眸收回视线。
“啊，原来是你哥哥啊。”洛明朗松了口气，咧着嘴角笑了，伸手道：“你好，我叫洛明朗，是洛瑶的朋友。”
“你好。”封懿轩握住对方的手，努力控制住情绪才没让自己失态。
见他没自我介绍，洛明朗眸中浮现一抹疑惑，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洛瑶。
洛瑶看了封懿轩一眼，心下复杂，笑了笑，道：“我哥哥不爱说话。”
“哦，这样啊。”洛明朗笑着收了手，神情友好而温和。
“你回去吧。”洛瑶煎熬到了极点，她面向封懿轩，暗暗吸了口气强撑：“前面就是站台，我跟他一起过去就可以了。你回去吧。”
封懿轩愣怔地看她，明明只是小雪，明明天不是很冷，可他却觉得自己全身上下都冰透了，就像是寒冬腊月被人扔进了冰河之中。
“……好。”
他哑着嗓子应。
“嗯。”洛瑶应声，脸上扯出一个苍白笑意，“那我先走了。”
“好。”封懿轩应声，可心里却冷得发疼。
洛瑶点了下头，转身朝着站台走去。
洛明朗冲着封懿轩友好地点了下头，大步追上洛瑶，笑着跟她说话。
封懿轩站在原地，看着两人并肩而行，目送着两人走远，嘴角动了动，却是半丝声音也没发出。
直到两人的身影彻底消失在拐角处，他方才苍白着脸，僵硬地转过身，一步。一步，一步，一步地往回走。
可不过是走了三步，他就苍白着脸矮下身，蹲在了地上，将脸深深埋进了臂弯里。
怎么……
怎么就成了这样啊……
他到底，错过了什么啊……
只不过是两个月的时间，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冬季的寒风，似乎无孔不入，封懿轩只觉得全身都被冰雪侵蚀，他又冷又疼，以至于好半晌都没起身，也没能在动一下。
起初，他觉得心口疼得在滴血。
可渐渐地，他觉得自己的心结了冰，千疮百孔地，碎了一次又一次地心被冰雪强硬地冻在一起，分不开，裂不开。
却是无法复原，只会让他更加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