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听封懿轩一口气说这么多话是什么时候，洛瑶已经不记得了。
她紧攥着被子，咬着唇没吭声，总觉得说什么都显得矫情。
她本来就是封家买来的童养媳，封懿轩嫌弃她，这没什么。可如果是她开口嫌弃封懿轩，总觉得有点儿不是人。
可……
“我会照顾好你的。”封懿轩再一次开口，还顺手给她压了压被子。
洛瑶抬眸看他，对上少年平静无波的眼眸，心里像是吃了柠檬一样酸。
冤家啊……
她心想，她前世一定是做了什么坏事，要不然老天爷不会派封懿轩来折磨她。
不断地给她希望，又不断地让她失望，老天爷这是想看看她能被折磨多少次吗？
“要看书吗？”
见洛瑶不吭声，封懿轩问了一句。
以往两个人相处，大多时候都是洛瑶再说，封懿轩在听，可如今，洛瑶不说了，封懿轩不适应，可他本就沉默又寡言，委实不知该跟洛瑶说什么。
虽然，他心里有一肚子话想要跟洛瑶说，可现在的局面，委实不是诉说思念的时候。
“不了。”洛瑶暗暗挣扎了一瞬，索性放弃。
她拉着被子在床上躺好，闭着眼睛道：“我睡了。”
“好。”封懿轩应声，又说：“如果觉得冷，记得跟我说，我再帮你加一床被子。”
“嗯。”洛瑶应声，翻了个身，面朝里睡下了。
封懿轩盯着她看了一瞬，转身走到桌边，继续看书学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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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瑶醒来的时候，屋子里安安静静的。
她望着藕荷色的床幔看了一会儿，轻轻眨了下眼睛，双眸逐渐聚焦，须臾，扭头看向桌子，封懿轩不在屋内，桌子上面摆着课本和试卷，笔和尺子规矩地放在书本上。
洛瑶轻轻眨了下眼睛，又闭上，翻身拉过被子深吸了口气。
是青木的香味。
洛瑶嘴角微微上翘，趁着封懿轩不在，悄悄在床上打滚。
“唔……”
忽然被硬硬的东西硌到，洛瑶拧着眉抽了口冷气。伸手朝着枕头底下摸去。
“这是什么？”摸到木雕时，洛瑶微微一愣，虽然她知道贸然偷看别人的东西不对，可好奇心还是驱使她把东西拿了出来。
然而，当木雕上那熟悉的脸闯入视线时，洛瑶整个儿都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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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饭了。”
封懿轩端着饭菜进来时，洛瑶正在床边坐着，闻声抬眸看他，却是神色复杂，欲言又止。
封懿轩心下疑惑，眉头拧了拧，又舒展开来，朝着洛瑶走过来，半蹲在地上抬头看她：“要去厕所吗？”
洛瑶猛地睁大了眼睛看他，那颗苦涩了、落寞了许久的心，滚烫的、坚实有力的，跳动了起来。
眼看着洛瑶红了眼，封懿轩一惊，还没来得及开口，便听洛瑶哽咽着道：“封懿轩，你没良心。”
封懿轩有些无奈，却也松了口气。
“嗯，我没良心，那你要去厕所吗？”他说话的语速不快，听上去很温柔。
洛瑶点了点头。
封懿轩站起身来，刚要伸手抱她，就被洛瑶抓住了手：“你背我。”
封懿轩冷了下，点头：“好。”
他在床边单膝跪地蹲下，洛瑶慢吞吞爬到他背上。
封懿轩站起身，背着她稳稳地走了出去。
天空还飘着小雪，洛瑶拒绝了封懿轩打伞的提议，毕竟厕所就在院子里。
封懿轩背着她到了厕所前，不放心地问：“你自己可以吗？”
洛瑶脸红得像是煮熟了的小龙虾：“你是崴了脚，又不是下半身瘫痪……”
“哦。”封懿轩移开了视线，洛瑶垫着一只脚挪进了厕所，刚要脱裤子，就想起封懿轩在外头，小脸瞬间滚烫，对着外面道：“你走远一点。”
封懿轩闻言先是一愣，随即明白了洛瑶的意思，转身走远。
洛瑶方便完出来，就看见站在院子里的封懿轩，少年背对着她，看着葡萄架，不知在想什么。
黑色碎发上落了一层薄薄的雪，身上的灰白毛衣也带着雪花。
少年身材依旧消瘦，但却很有力量，背着她的时候，每一步走得都很稳。
洛瑶回想起两人从前一起睡时，抱着封懿轩腰时的触感，小脸热了热，开口喊他：“封懿轩……”
封懿轩转身，朝她走过来，刚要背她，就被洛瑶拉住了胳膊。
“不用，你扶我走回去就行了，反正也不远。”
封懿轩皱了下眉，似乎想要说什么。
洛瑶笑起来，道：“算了，你还是抱我回去吧。”
封懿轩错愕地看她，耳尖微红，而后点了点头，将她拦腰抱起。
洛瑶自然而然地抱住他的脖子，甚至还用鼻尖蹭了蹭他的毛衣。
封懿轩身子猛地一僵，紧抿着唇角没吭声，抱着洛瑶回了屋子。
洛瑶在他怀里偷笑。
看吧，明知道可能是陷阱，她还是想往里跳，她就是那么傻。
可是，怎么办呢？她太喜欢他了，她从未像现在这样喜欢过一个人，以至于完全没有分寸，也没有办法。
下午的时候，封懿轩依旧在看书做题，洛瑶则坐在床上看医书，偶尔，也看一看封懿轩，其实，她想问一问封懿轩有关木雕的事情，可几番欲言又止，到底是没问出口。
晚饭后，封懿轩端了热水进来，放在床边让洛瑶洗脚。
眼看着封懿轩蹲在地上，细心地给自己脱了袜子，又握着自己的脚往水盆里放，洛瑶脸热得不行。
“水温可以吗？”
“嗯。”
暖黄色的灯光给封懿轩脸上镀了一层光，洛瑶看着他，想起一句诗词来：少年如玉，鲜衣怒马，清澈流云，正是豆蔻年华，
室内一片静寂，只有轻微的水花声，封懿轩低着头，动作温柔又细致地给洛瑶洗脚。
窗外，又飘起雪花来。
水温正好，热度顺着脚往上蔓延，洛瑶嘴角微微上扬，眸子里再度有了光亮。
“封懿轩。”
“嗯？”少年抬眸看她。
洛瑶忽然觉得他很温柔，洛明朗虽然也很温柔，但她每次都需要仰着头看洛明朗，仰得她脖子疼。可封懿轩不一样，他会蹲下来，俯下身，然后仰着头来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