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1日 内 机场出站口
夏洁拖着箱子，背着包，带着空着双手的母亲回来了。
夏洁：妈，大理好玩吗？
夏母：没意思。
夏洁有些意外：您不一直觉得挺好的吗？
夏母：我什么时候说过？
夏洁：好好好，已经回来了，就不去想了。
夏母：回来也没意思，你也顾不上我，天天上班。
夏洁：妈……
夏母在迎宾的人群中找着：局里也没派辆车？
夏洁：妈，咱们自己有车，干嘛要麻烦局里？
母亲失望地叹了口气。
21-2日 内 夏洁家夏母卧室
夏洁端了杯水进来，母亲正躺在床上发呆，一看到她进来，赶快背转身闭上了眼。
夏洁：妈，睡了？
夏洁母：我睡会儿。
夏洁：好吧。
夏洁把水放下，转身要出去。
21-3日 内 夏洁家夏洁房间
夏洁在打电话：大姨，我妈回来情绪就不高。她在那儿发生什么事了吗？
（OS）电话里大姨的声音：小洁，是你梁叔叔……我觉得他俩的事悬了。
夏洁：啊？为什么呀？
（OS）大姨：你梁叔叔好像找别人了。
夏洁吃了一惊：这样啊。
（OS）大姨：别怨人家。开始我看人家挺热情的，可你妈总端着。后来你梁叔叔好像就找了，也提前结束了这边的工作回去了。
夏洁：大姨，谢谢您，我知道了。
21-4日 外 一机关门口
夏洁站在那儿等着，一个50多岁的中年男人从里边出来，他就是梁叔叔。
梁叔叔：小洁，你怎么来啦？
夏洁礼貌地：梁叔叔，我昨天刚把我妈从大理接回来。我妈这回去大理，多亏了梁叔叔的照顾，我是专门来向梁叔叔表示感谢的。
梁叔叔：你妈妈回来了呀。她不是要在那边过冬吗？
夏洁：原来是有这个计划，不知道为什么突然闹着要回来。我去了才知道梁叔叔也回来了。
梁叔叔有点窘迫：小洁，你妈妈没和你说吗？
夏洁：说什么？
梁叔叔：我找对象了。
夏洁：啊？我不知道。梁叔叔，我一直以为您会和我妈……
梁叔叔：唉，过去的这几年，我是有那个意思。毕竟，我和你父亲不是一般的关系，和你妈也相识多年，知根知底，于情于理，总觉得有情义在。可你妈一直没个明白话。我这回在大理又问她，她还是不肯表态，说你父亲尸骨未寒，好像我追她，就对不起你爸似的。这个罪名可大了，我担不起。再说我五十多岁了，也想有个家了，所以就……
夏洁：梁叔叔，不知道您和新找的阿姨关系怎么样？
梁叔叔：别人介绍的，见过几回面，你说还能怎么样？一般人吧。可我到了这岁数，也不能太挑剔了是吧？将就着过呗。
夏洁：梁叔叔，如果您真觉得情投意合，我就不说什么了。我虽然是我妈的亲闺女，可我也得说，我妈这个人毛病不少，没有多少人能接纳她。可如果您只是觉得和这位阿姨将就，那我还是想恳求梁叔叔有点耐心，我妈那边，我去问问她，如果她愿意，梁叔叔还愿意吗？
梁叔叔：你妈不会愿意的。在你妈眼里，你爸是天下第一，她会把一切人都拿来和你爸比，我怎么能比得上？
夏洁：梁叔叔，这也是我妈的毛病之一。我爸走了十年了，她还把自己关在里边不出来。您以为她是忘不了我爸，实际上她是迷恋我爸带给她的身份。您放心吧，我去问她。梁叔叔，我自私地说，这世上她找不到比您更好的了，如果错过了，不是您的遗憾，是她的遗憾。请原谅我的不情之请吧。
梁叔叔感慨地：唉，你妈的毛病，我岂能不知道？可这么多年，我知道她虽然拒绝我，可实际上感情上依赖我，我也放不下她。开始是为了报答你父亲对我的好，后来就是心疼她。难为你了小洁，只要她愿意，我没什么可说的，只是我不想拖得太久了。
夏洁：放心吧梁叔叔。
21-5傍晚 外 夏洁家小区院里
太阳还没下去，小区空地上有老太太在跳广场舞，夏母裹得严严的在散步。
有老太太看到她在招呼她：小洁妈妈，你回来了？来活动活动呀。
夏母一副不屑为伍的神态，礼貌地微笑着：不啦，我怕吵。
说着就过去了。
另一位老太太一撇嘴：成天拿自己和病西施似的。
夏洁开车过来了：妈。
21-6夜 内 夏洁家
夏母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心烦意乱地把摇控器按来按去。
夏洁把一盘水果放她面前：妈，刚回来，吃点水果，咱们这儿不比大理。
夏母把摇控器丢掉：唉，连个能看的节目也没有。
夏洁调低声音：那咱就不看了。
夏母：哎，你干嘛？
夏洁：妈，你走了那么久，我也想你了，今天咱们不看电视，好好说说话。
夏母：你又要跟我说那个姓梁的？
夏洁：妈，梁叔叔他挺好的，您干嘛叫他姓梁的？
夏母：他挺好的？夏洁，你就那么嫌弃你妈，那么想把你妈给嫁出去吗？我处处想着你，护着你，为你牺牲了一切。可到头来，你又是搬家，又是撮合我和那个姓梁的，你说，你是不是就想甩掉我？
夏母说着，哭了起来。
夏洁急了：妈，你想到哪里去了？咱俩相依为命这么多年，我怎么会想甩掉你？我是怕你一个人孤单啊。
夏母：我反正已经孤单了这么多年了。再说了，不是还有你吗？
夏洁：可是妈，我现在上班越来越忙……而且，我已经22岁了……
夏母：夏洁，你告诉妈，是不是谈恋爱了？
夏洁摇头：不是，妈。我没有。
夏母哭腔：真是女大不中留……我知道你已经22岁了，你是想说，你也该谈恋爱嫁人了，是不是？
夏洁：不是，妈。我是想说，我也需要自己的生活……
夏母：什么叫自己的生活？你跟妈妈在一起，过的不是你自己的生活吗？
夏洁无奈，无言以对。
夏母自顾自地哭着：我真是命苦，你爸抛下了我，你也想抛下我……
夏洁一脸绝望。
21-7日 外 派出所办公区
生活仍然在继续，又是忙碌的一天，派出所里的警察出出进进。
夏洁已经等在陈新城工位旁边，心神不宁，打开支付宝借呗，上面俨然显示着贷款16000元。
李大为和陈新城从外面回来，一边走一边低声讨论着什么。
李大为先看见背对着他们的夏洁。夏洁一人独自愣神，在忙忙碌碌的办公室里显得特别不协调。
陈新城跟高潮打个招呼，李大为就先过来了。
李大为本来是悄悄过来想吓唬她，看了一眼夏洁拿着手机愣神的样子，也看清楚手机页面是支付宝借呗。
李大为没吓唬她，叫：夏洁。
夏洁梦醒，看到李大为，又看到这时也过来的陈新城。
夏洁：陈哥，那个刘小莉惹事让我们又给带回来了。
陈新城：惹事？
夏洁：她吵吵着要见你。
陈新城：什么情况？
夏洁：她在酒吧里陪酒，和另外一个小姐打起来了，另外那个报了警，我们去把她俩带了回来。
陈新城：走，去看看。
21-8日 内 派出所询问室
刘小莉坐在里边，头发染成了绿色的，脸上涂得像鬼，衣着也很暴露，还一幅蛮不在乎的神态。
陈新城、李大为随夏洁进来，刘小莉一看到他们，下意识地坐直了。
陈新城：又是你。你怎么又回来了？
刘小莉：陈叔叔。
陈新城：你不要叫我陈叔叔 ，说说情况，为什么闹事？
刘小莉低下头，突然哭了，越哭越厉害，什么也没说。
陈新城叹息一声，转身走了：夏洁你出来一下。
李大为也跟着出来。
21-9日 内 派出所询问室门外
三人出来。
李大为先说话：师父您就多余见她，您看她那样，头发染成了绿的，和鬼似的。
陈新城：行啦，夏洁……
夏洁：陈哥，您说。
陈新城：我去请教导员过来，你们一块和她好好谈谈，问得仔细一点，为什么换酒吧？还在酒吧闹事？这个酒吧离她家挺远的，看能了解到什么新情况吗？
李大为：要我说她离不开那种地方和那种职业，上回说强奸，肯定是谎话。这女孩算是没救了。
陈新城没接话，先离开。
夏洁又要转回询问室，李大为叫住她。
李大为：夏洁，有事儿？
夏洁没明白：什么事儿？
李大为：我看你心事重重的。
夏洁心有感动，但又不愿深说：你不好好工作，看我干嘛。
夏洁说完自己进了询问室。
李大为叹息了一下也走了。
21-10日 内 派出所办公区
陈新城正和李大为坐在电脑前看着一段视频讨论着什么，叶苇过来了。
陈新城停下站起来：教导员，和她谈过了？
叶苇：谈过了。老陈你猜得对，她跑到这边来是有原因的。
陈新城：为什么？
叶苇：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她是专门为您跑过来的。
李大为：什么什么？
叶苇：她说在这个世界上，您是唯一一个曾经认真听她说话，并且相信过她的人，所以她就跑到这边来了。也可以这么说：她在酒吧里闹事、打架，只是想引起警察对她的注意，再一次来我们派出所，得到老陈您对她的关注。她觉得您是惟一一个能帮助她的人。
陈新城神情凝重：我知道啦。
叶苇：两个女孩揪住头发打架不过是一般纠纷，我们教育教育就要释放了。她走以前想见您一面。
陈新城：那我去见见。
陈新城和教导员走了几步，看到李大为也跟着：你跟着干嘛？
李大为停下。
陈新城：你继续看，看能发现什么，还有要等电话哪。
李大为：哦。
陈新城和教导员离去。
21-11日 内 派出所询问室内外
夏洁站在门外，陈新城走来，夏洁引导陈新城又进了询问室。
询问室里，刘小莉坐在那里，陈新城和夏洁进来了。
刘小莉看着他，又哭起来。
陈新城坐下：小莉，别哭啦，你告诉我到底什么情况，我好帮你呀？
刘小莉又哭了几声，慢慢忍住：陈叔叔，自从上次的事情发生以后，我在家里再也待不下去了。所有的人都不相信我，说我在撒谎，还说我是找着叫人强奸的。我后妈赶我出门，我爸也不管我，我没地方住，只好在外面到处混日子。陈叔叔，人活着太不容易了。
陈新城看着她，喘气粗了，突然发了脾气：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出了事，怪别人，怪家里，怪你后妈。你的生活是你自己的，为什么总在怪别人呢？你长大了，别人如何待你对你就那么重要吗？你看看你现在这个鬼样子，你自暴自弃，将来被毁掉的难道不是你自己吗？
刘小莉：可是陈叔叔，我后妈不许我回家了。
陈新城：那不行。你的户口在那里，她没权力不让你回家。
这时，李大为敲门。
陈新城起身开门，俩人门里门外。
李大为：师父，您约的电话回过来了。
陈新城想了想，又回到屋里。
陈新城：刘小莉你先回去吧，回头我过去一趟。你这事儿，我一定会管到底的。你先回去。
陈新城想了想还是没忍住：我上次也说过，你要自爱。
刘小莉点头。
陈新城：大为，夏洁，你俩先送她出去吧。
陈新城说完离开办案区。
21-12日 内 派出所门口
李大为和夏洁站在门口看着刘小莉走了。
夏洁：你师父刚才真凶。
李大为：怎么啦？
夏洁：他说刘小莉不争气。
李大为：我估计他是把刘小莉当佳佳了吧？
夏洁叹了口气：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
李大为看了一眼夏洁：夏洁，你到底怎么了，别一人自己憋着。
夏洁：我没有啊。
李大为：你就别装了，又是唉声叹气，又是感慨人生，又是心神不宁的。又是因为你妈吗？
李大为：夏洁，我刚才看见你手机了，你是要贷款？
夏洁吃惊抬头。
李大为：上次你又是要开网约车，又是要退租，我知道你经济上肯定有困难。现在不是说你妈已经从大理回来了，怎么还……？
夏洁有些不耐烦：我说李大为，你怎么这么多管闲事呢？
李大为：你别激我啊，你越是激我，我越是要管到底。说吧，为啥钱也花了，大理也去了，你妈回来还是把你搞得这么不开心呢？
夏洁：我干嘛要跟你说？
李大为：干嘛不跟我说？谁都知道，有问题找警察啊。
夏洁：我也是警察。我找自己就行了。
李大为：人多力量大。明显你自己搞不定了。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每天带着情绪，心神不宁的，影响工作啊。
夏洁左右看看，不愿意在人来人往中被人注意，转身往回走：多管闲事你……
李大为追：我闲不住。你快告诉我怎么了，说不定，我帮得上你呢。
21-13日 内/外 派出所办公区走廊-接警大厅门-外院
李大为追着夏洁刚进办公区，迎面遇上陈新城。
陈新城：李大为，咱们出去。
李大为：有警情？
陈新城也没回答，继续往外走。
李大为看着离开的夏洁，没办法，不得不追上陈新城。
李大为：师父，有情况？
陈新城一边走一边说着：这孩子那天没撒谎，她就是被强奸了。尽管现在咱还没有足够的证据，可我敢肯定事实就是这样。
李大为：刘小莉？
陈新城没回答，也是默认。
李大为：可咱们暂时找不到证据怎么办？
陈新城：现在破案是第二位的，第一位的是帮这孩子到一个安身之处，不能让她继续受到伤害。
李大为：可是她不属于咱们辖区。
陈新城：管不了那么多了。她是咱们的当事人，我们就得管。走吧。
两人说着话，上车。
21-14日 外 刘小莉家门口
刘小莉站在门口，一个女人把门堵住了不许她进去。
继母：你的家？你还知道有这个家啊？你看看你这个样子，你爸的人都叫你丢尽了。外面的野男人呢？不要你了？找他们去呀。
刘小莉：你才找野男人呢，别以为你背着我爸干的事情我不知道。
继母从家里冲出来，朝刘小莉扑过来要抓她，刘小莉一跳躲开了。
继母：你说什么？你再敢说一遍！
刘小莉：你算个什么东西？这房产、这旅社、这理发店是我妈活着的时候和我爸一块挣的，有我的也没你的。
继母：哈，那你叫你爸来把我赶出去啊。我今天就把话撂这儿，这个家里，有我没你，有你没我，你看你爸选谁。
李大为开车过来，停下车，两人下来了。
陈新城：刘小莉，怎么回事？
刘小莉：陈叔叔，这就是我家，她不许我进家门。
陈新城：好。你就是刘小莉的继母吗？
继母：我可当不起。你们是谁？
陈新城拿出警官证给她看：我们是八里河派出所的。这位大姐，虽然你是继母，可毕竟刘小莉也是你家的孩子，她的户口在家里，你不让她生活在家里是不对的。
继母：八里河的？八里河派出所和我们什么关系？我家的事，要你管？
陈新城：我知道你也是有孩子的人。如果有一天你孩子也落入这样的境地，你不怕他也遇到像你这样一个母亲吗？
继母：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你一个当警察的咒我，你看我不打电话投诉你。
李大为：哈，我既然来了，还怕你投诉不成？
陈新城（扯住李大为）：这是你的权利，我们的投诉电话是12345，我叫陈新城。刘小莉，你父亲呢？
刘小莉：他下了班就在外面喝酒，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呢。
继母恶声恶气地：嫁了这么个男人，算我倒了八辈子血霉了，挣的钱，还不够他喝的，还拖着这么个油瓶，一天到晚在外面勾引野男人。也别说，我还真不知道这丫头有这本事，居然把警察也勾引到手了。
陈新城：我警告你啊，你再胡说八道，侮辱警察，会受到法律制裁的。
继母不服气地撇着嘴，到底不敢说什么了。
一个小男孩背着书包过来：妈。
继母一把搂过男孩：放学了？赶快进家写作业去。
男孩回头看刘小莉：姐姐……
继母没等他喊完，一把把他拉进门，屋门紧接着关上了。
李大为：这什么人啊！
刘小莉：陈叔叔，您看。
陈新城：你别急。你先到社区办公室等我一下。大为，咱们走。
21-15日 内 另一派出所办公室
一个警察(宋所长)正热情地和陈新城握手：你好你好老陈，你怎么来了？你们王所长呢？上次拔河比赛输给了我们所，还不服气，成天说咱们两个所比一比，怎么不提这茬了？输怕了？
陈新城笑着：我们王所长一把年纪，什么牛都敢吹。宋所长，我是为另外一件事来请求咱们所帮助的。
宋所长：你说。
陈新城：咱们辖区有个叫刘小莉的姑娘您知道吧？
宋所长：怎么不知道？成天大错不犯，小错不断，是我们所的老熟人了。怎么着，犯事犯到你们辖区去了？也好，省了我们的事了。
陈新城恳切地：宋所长，因为一个案子，我和这女孩熟了。我觉得这女孩本性不错，就是摊上了一个混蛋父亲。这世上有多少好孩子都是这样步入歧途的。
宋所长笑着：老陈啊，你管得可真宽啊。道理都明白，可咱们警察负不起那么大的责任。
陈新城：可这个刘小莉，很可能是将来一起重大案件的证人，所以目前必须把她保护起来。宋所长，算您卖我个人情，帮她在你们辖区找个工作，再帮她找个住的地方行不行？
宋所长：工作好找，没有好的还没有差的吗？就是这住的地方……
陈新城：她家我去过了。她的继母无权不让她住家里，可我看她那个家容不下她，就算咱们今天把她送回去，明天她继母也会把她逼出来。还麻烦宋所长，帮她找个住处。
宋所长：这样吧，我帮她争取个廉租房的资格，只要她好好工作，挣的工资肯定够她生活的，这样总可以了吧？
陈新城高兴地：可以，当然可以。宋所长，我欠您的人情。
宋所长哈哈大笑，拍拍他：你把工作都做到了我们辖区里，是我们欠你一个人情。（看李大为）这个是你徒弟啊？好精神的小伙子。
21-16日 外 一超市门口
刘小莉洗尽了铅华，衣着朴素，头发也重新染黑了，被陈新城送了回来。
陈新城一边走，一边絮絮地嘱咐着，好像一个慈爱的老父亲。
陈新城：现在超市的收银员也不好找，人家超市能要你，是看了宋所长的面子，你得珍惜。租的房子怎么样，去看过了吧？
刘小莉：挺好的，就是派出所的后面，这回安全了。
陈新城：那就好。好好工作，好好生活，你还年轻，只要你努力，美好的生活还在后面呢。进去吧，宋所长已经和他们店长打好招呼了。对了，你那个案子，今天我就当着你的面发个誓，只要是真的发生了强奸，我总有一天会把罪犯绳之以法，哪怕他跑到天涯海角。
刘小莉：陈叔叔，难道您还不相信是强奸？
陈新城：我相信。但我是个警察，对一切的犯罪，都需要有证据来支持。我会把证据找出来。去工作吧，我走了。（拿出一个水杯递给刘小莉）我想你忙起来的时候没时间喝水。
陈新城说完转身走了。
刘小莉在后面叫了一声：陈叔叔。
陈新城停下来：还有事？
刘小莉：陈叔叔，谢谢您。
陈新城没说话，只是摆手让她进去。
21-17夜 内 合租公寓
四人正和佳佳一起吃饭，佳佳和他们在一起很快乐，正听李大为说什么笑话，笑得都呛着了。
只有夏洁有些出神，似乎没有融入屋子里欢乐的氛围。
有人敲门。
佳佳：我去开。
佳佳跑过去把门打开。
门口站着陈新城，佳佳一看是他，有点意外：爸，您怎么来了？
李大为赶快站起来：师父，怎么没提前说一声，我们等你来了再吃啊。
陈新城：没事，我过来看看。在楼下就听见你们的笑声，真热闹啊。
李大为：佳佳帮我们做饭，把醋当成酱油了。师父您快进来尝尝。
陈新城：不了。杨树、夏洁、赵继伟，谢谢你们帮我照顾佳佳呀。
赵继伟：陈哥，我要告状，佳佳把我的活都抢了，打扫卫生本来是我的事儿，现在佳佳全干了。
李大为；你得了便宜还卖乖。师父您进来呀。
陈新城尴尬地：我能借一会儿佳佳吗？佳佳，爸还没吃饭，你愿意陪爸出去吃顿饭吗？
佳佳看了看桌子上的饭菜：我们正吃着呢，爸。要不你跟我们一起吃吧？
李大为：佳佳，师父这好几天饥一顿饱一顿的。你陪他好好吃点去吧。
李大为说着，朝佳佳使了个颜色，点了点头。
21-18夜 内 一小餐馆
陈新城和佳佳对面坐着。
佳佳：她后妈不要她？
陈新城：是。大家只看到她胡作非为，糟蹋自己，没看到这背后她生活得不幸。开始，爸也不喜欢她。爸觉得她已经是成年人了，得对自己负责。为什么不好好生活，为什么把自己打扮成那个鬼样子，为什么要到那种地方胡混呢。可知道了她的家，她的经历，爸明白了。
佳佳低下头：她也是个缺爱的孩子。
陈新城抬头看她，万分愧疚。
佳佳低头搅着碗里的汤没说话。
陈新城：佳佳，爸很抱歉。爸不知道如何爱你，可爸一直是爱你的。你不在爸身边的那几年，爸活得都没劲，你回来以后，爸干什么都觉得有了动力。爸在这个世界上只有你，可是爸太笨，不知道如何让你感受到爸的爱。
佳佳：爸，您别说了，我知道您爱我的，我也是不知道怎么说。
陈新城：你说，你说出来我就去做。
佳佳抬起头，看着他哭了，哭着哭着又笑了。
佳佳：爸，您别说了，其实我早就知道。我就是看您活得太辛苦了。我想关心您，可不知道为什么，越想关心就越对您发脾气。爸您原谅我吧。
陈新城被击中了：傻孩子，父女之间说什么原谅呢。
佳佳点点头。
陈新城：这点你真随我，心里满满的，憋着，就是不知道如何说出来。
佳佳泪眼看着陈新城。
陈新城：佳佳，爸爸来是想和你商量一下，你还要在夏洁这儿住着吗？毕竟不太方便。你要不想跟爸住，爸就在爸旁边，帮你租一间小房子……
佳佳：爸，我跟您回家。
21-19日 内 派出所办公室
陈新城从外面进来，他显得神情轻松，精神很好。
李大为坐在自己桌后，正在电脑前忙碌着，看见陈新城，迎了上去。
李大为：师父，我突然想，如果那个岳威真像您猜的一样是一个惯犯，那刘小莉不会是第一个。以前是不是有没破的强奸案？那些强奸案里有没有留下DNA，如果DNA能和岳威的对上，不就说明是他做的吗？我在咱们内网上搜索呢。
陈新城坐下：有发现吗？
李大为：也别说，还真有。您看，14年，曾经有个女孩，在县前街派出所报过案，说她曾经被带到岳威家里，被岳威强奸。但也和这次一样，警方调查后没办法得出是自愿还是强奸的结论，最后做了销案处理，所以上次我们没查到。这次我是到销案的记录里查询才查出来的。
陈新城赞许地：真聪明。有女孩的联系方式吗？
李大为：我也查到了。
两人一对视，出发。
21-20日 内 一洗脚城客人休息室
陈新城和李大为身着警服坐在那里等着。
陈新城：听说在这里消费一次，起码要二百多。洗个脚二百，那得是什么脚啊？香港脚？
李大为嘻嘻哈哈地笑起来：师父，香港脚就没人给您洗啦。二百多是小意思，这种地方，只要进来，没个四五百出不了门的。
陈新城摇头叹息：现在的生活方式，我真是看不懂了。李大为，我警告你，这种地方你不许来哈。
李大为：师父，您不要把这种地方和色情场所划等号。
陈新城：它要是没色情我死去。
一个穿着工作服的女孩跑进来：哪位客人点我？
她突然看到两个警察坐在屋里，吓得回头就跑。
陈新城站起来：林翠翠吗？
林翠翠不得己停下：是我。警察叔叔，我什么也没干。
李大为：不要紧张，我们是有情况问您。能不能跟我们走一趟？
21-21日 内 派出所询问室
林翠翠坐在他们对面，两人在询问她，小窦坐在一旁做记录。
林翠翠：多少年的事了，我全忘了。
陈新城：忘了？我们查到了你当年的报案记录，报的是强奸和非法拘禁。这样的事情你都能忘？
林翠翠：对不起，我真忘了，我不想再提了。
陈新城：林翠翠，你是不是想用这种方式忘掉那次的伤害？可是我告诉你，如果罪恶得不到惩罚，伤害是永远不会痊愈的。
林翠翠不说话了。
李大为：当年发生了什么，可以告诉我们吗？
林翠翠冷笑一声：我不忘有用吗？当初我报了案，闹得大家都知道我被男人强奸了，可结果呢，他到现在还不是逍遥法外吗？
陈新城：这就是我们现在正在做的。如果我们猜得不错，这几年他没停下。我们要把他绳之以法，所以需要你的帮助。
林翠翠：他认识我的，有一回在路上碰到了，还冲我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
陈新城：所以你要帮助警察尽快抓住他，你才会安全。
林翠翠犹豫一下：好吧。那时候我才18岁，刚来城里，在一家小足疗店当足疗女，不过……我现在说了，你们别罚我啊。
陈新城点头：放心吧，都是过去的事情了。
林翠翠：我当时太需要钱了，再说老板也希望我们这样做，他好提成。如果客人给的钱多，我们也出台。
陈新城：岳威就是那时候出现的？
林翠翠点头，脸上露出了痛苦的表情：嗯。不过没有走我们常规的流程，而是在我们店里洗完脚，在店外面等到我的。
陈新城和李大为对视一眼。
林翠翠继续说：他对我说让我跟他走，他会给我500块钱，瞒着老板，就不用给老板提成了。500块对当时的我来说不是个小数字，我一时糊涂就跟他走了。
林翠翠明显很痛苦，很明显下面的回忆让她感到恐惧。
李大为：然后呢？
林翠翠：进了他家我就感觉不太对，我想走，却被他绑在床上。他折磨了我两三个小时，完了事儿还不放我，把我绑在那儿，他一个人喝酒，一边喝一边对我说我不该轻易相信男人，不该跟他来。
林翠翠哽咽起来。
李大为给她倒了杯水：喝口水，慢慢说。
林翠翠带着哭腔：我怕极了，看着他用来切熟肉的刀，总觉得接下来那刀就会捅到我身上，我觉得我就要死了。
李大为：那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林翠翠：可能真的是我命大。就在我觉得要死了的时候，他接了一个电话，没说几句就放声大哭起来，哭了一阵就给我松了绑，大吼着说让我趁他改变主意之前，赶快滚。
李大为：他给你钱了吗？
林翠翠：那种情况下我哪敢要钱啊。能活着出去就不错了。我从他家出来的时候人都吓傻了，不知道是我侥幸逃了一条命，还只是碰上个变态的客人。回去以后我越想越后怕，这才去县前街派出所报了案。
陈新城：但是岳威咬定你们是自愿发生关系的？
林翠翠点头，泪水滑落：嗯。不但如此，他还威胁说要举报我们洗脚城集体卖淫……我一时害怕，就没有再继续坚持下去了……
21-22日 外 派出所门口
陈新城和李大为站在那里，看着林翠翠离去。
陈新城：是不是那个电话把他的计划打乱了？
李大为：没关系师父，咱们有林翠翠的报案时间。
21-23日 内 派出所办公区
陈新城正看着李大为打电话。
李大为：对，2014年8月21号，事情应该在此以前发生的，但也不会前太久，一两天，至多三四天吧。好的，好的，那谢谢你们了。有什么消息及时通知我们。
说完放下电话。
陈新城：怎么？
李大为：岳威离开家多年，现在派出所的人都不认识他，他们得查岳威家那几天是不是出过事。
陈新城：大为啊，我有一种感觉，很可能，刘小莉和林翠翠是最幸运的，一定还有别人，她们不像刘小莉和林翠翠这么幸运，就像岳威自己对她们说过的，她们进了他那间屋，再没能出来。咱们查查这些年有没有失踪人口，重点是在夜总会、足疗店、混酒吧的女孩。对了，我们应该向所里汇报一下了。
21-24日 内 派出会议室
王守一和程浩、高潮在，正在听他们的汇报。
王守一：你们是怀疑，他是个专门残害风月女子的系列杀手？
陈新城慎重地：我们不敢这么说，起码，这两起案件中，有许多一致的地方，让我觉得某些地方味道不对。
几位所领导互相看看，神情都很严肃。
王守一：把你们掌握的所有线索交给罗队长吧。
李大为：所长，我们上次交给了他们，他们按嫖娼处理的。
王守一：那就把你们得到的新线索再交给他们。派出所主要是维护治安的，破大案要案是他们的任务，别喧宾夺主了，交给罗队长吧。
21-25日 内 罗队长办公室
罗队长很认真地听着他们的话：前面还发生过一起？我们当时怎么没查到？
李大为：和这次一样，没办法认定是强奸还是卖淫嫖娼，所以销案了。
罗队长：你们的意思，查一查有没有失踪的女性？
陈新城：对，重点是那些曾经在色情场所工作过的女性，时间应该起码放到10年以上。
罗队长：好吧，我们马上查，有什么情况我们会及时通报。老陈，谢谢你。
陈新城站起来：罗队长，您相信直觉吗？
罗队长：我相信。但我更相信证据。
陈新城：好吧。但如果他是这样一个人的话，我们面对的就是一个极其可怕的对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因为稍一疏忽，就可能是一条生命。谢谢您了罗队长，就交给您了。
21-26日 外 刑警队门口
两人向门口走。
李大为愤愤不平：他们肯定不会像我们一样用心的，为什么一定要交给他们？
陈新城：这是公安内部的工作分工。罗队长是一个很好的老刑警，我只是担心他手里的案子太多，分到这个案子上的精力太少。
李大为：所以应该留给我们呀。
陈新城：算了，我们交给他们，我们自己继续留意就是了。
陈新城电话响：所长，械斗？好！我们马上增援。大为，走，金宝街。快！
两人跑起来。
21-27日 内 派出所食堂
警察正在吃饭，王守一进来了，拍了拍掌。
王守一：我说几句哈。刚刚到局里开了个会，局里要开展百日无入室盗窃专项行动。这种行动，像方宝街那种派出所几乎无压力，因为他们没户藉，我们这样的所就惨了，辖区里全是居民小区。可叫苦叫累，不是八里河的传统。所以，大家散了会各个组商量一下，都拿出自己的行动方案来。注意，是百日无入室盗窃，而不是等盗窃了再破案，预防是关键。接着吃吧，吃好喝好，有精力工作。
有人叫了一声：所长，看起来，您进百强的宏伟大业又危险了。
王守一：不一定啊。万一我们真的实现了百日无入室盗窃，那不就创造奇迹了吗？别说百强，前10也是有可能的。
大家大笑，看样子谁也没拿他说的当回事。
李大为手机响，他看看来电显示，有点激动，捂着手机出去，经过陈新城身边的时候小声和他说了句什么，陈新城也跟出去。
21-28日 内 派出所走廊一端
李大为在接电话：什么？什么？确定吗？好的，谢谢您，太感谢了。这个消息对我们很重要。谢谢您了。
李大为挂上电话，神情激动。
陈新城：怎么，林场派出所打来的？
李大为：对。在14年8月20号晚上，岳威的母亲病故了。
陈新城：啊？
李大为：具体时间是晚上将近12点。也就是说，他家里在他母亲病故不久，就给岳威打了那个电话。师父，很可能，他正准备对林翠翠动手，突然接到了母亲去世的消息，这个意外把他的行动打乱了。
陈新城：也就是说，也许他觉得在这个日子动刀不吉利，也许他在那一刻有短暂的人性复苏。总之，他觉得那一天他不适合做案，林翠翠就这样侥幸逃了。
李大为：师父，他肯定是个变态杀手。
陈新城：不一定，不一定，咱们只有推理。严格说连推理都算不上，只是设想了种种可能。还是等等罗队长那边的调查吧。
21-29日 内 派出所会议室
罗队长坐在那儿，陈新城和李大为坐他对面，王守一也在座。
陈新城：这么说还真有？
罗队长：像咱们这样的城市，没有失踪人口是不可能的。大多数失踪人口只是一时和家里失去了联系，十有八九最后都找到了。可这个，一直到现在没消息。
他从手机上调出一个模糊不清的女孩的照片给他们看。
三人凑上去看着。
陈新城：她失踪了？失踪前干什么？有多久了？
罗队长：这是九年前接到的报案。她失踪前，在一个夜总会里当陪酒小姐。突然毫无征兆的，她就失踪了。像这种场合，人员流动性很大，如果她还有三个月的工资没结，还有一个和她关系交好的小姐妹盯着，夜总会也不会报案。她不在我们辖区，属于市中刑警队，他们查了一阵，发现连她的身份证都是假的，也没发现其他可疑线索，就按失踪立案放下了。我们这次又查了查，查到了一点新线索。
陈新城：什么线索？
罗队长：9年前，还没有天网工程，但这个夜总会有监控探头，当时的刑警队调过他们内部的监控录相的。我们找到了。你们看这是什么。
他又从手机上调出了一段模糊不清的监控视频，一格格地放着，停下来：有个人坐在角落里喝酒。
罗队长：像谁？
陈新城和李大为趴在上面仔细看着。
李大为：是他，年轻些的岳威。
陈新城：只能说像，太模糊了。
罗队长：我们也只是觉得像，没办法肯定是他。如果真是他的话，那么他很可能，和这个女孩的失踪也有关系。不过，因为身份证是假的，我们找不到这个女孩的其它信息，也不确定她的下落。所以，这只能增加他的可疑，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另外还有一点。
陈新城：什么？
罗队长：如果他真是像你们怀疑的是一个变态杀手，根据行为心理学，他不会停止作案，只会作案的频率越来越快。假如我们把刘小莉的案子作为他作的最后一个案件的话，他在那以后并没别的动静，每天老老实实地开着他的黑车。这也不符合一个系列杀人犯的行为特点。
陈新城：这才多久啊。
罗队长：所以，上次，我们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加强对他暗地里监控。
王守一：罗队，我们所里对这个案子做过研判，我们觉得老陈他们的怀疑很有道理。你们是破案的主体，我们配合，需要我们做什么，您尽管说话。
罗队长：我们又在他进出的路口了安装了两个监控探头。我们手里的案子多，顾不上，监控的任务，恐怕得咱们所帮忙了。
陈新城：没问题。交给我们吧。
21-30日 内 派出所办公区
李大为趴在自己桌上，入迷地看着手机。
夏洁在他身边坐下：玩什么游戏呢？这么入迷？
李大为：切，上班时间我怎么可能玩游戏？查案呢！
夏洁看了一眼李大为手机屏幕，看到李大为看的其实是监控录相。
李大为十分专注。
只见一辆车驶过来，驾驶坐上是岳威，岳威注意到头顶的监控，一直抬着头看着。
李大为：小子，来呀，天罗地网为你布好了，来钻呀。
李大为注意到夏洁看着他。
李大为：怎么？改变主意了？决定告诉我了？
夏洁点了点头：嗯。可问题是，我觉得，这事，谁也帮不上。
李大为：你说说看啊。也许旁观者清，更有办法呢。
夏洁：我妈，确实又有问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