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1日 内 派出所会议室
所领导和专案组的人在座。
爆发出一阵大笑。
王守一：我们都要向骗子学习，不达到目的绝不罢休，不榨干最后一滴血绝不松口。高潮啊，这事你得把控好，我别太心急，惊了骗子。
27-2日 内 高潮办公室
专案组的人在热烈地争论着：
辅警：他是为拆迁款复活的，也许可以用拆迁款再钓钓他。
孙前程：不不不。如果他死去活来一回，范大姐还毫不疑心，那也太傻白甜了，骗子会生疑的。不如对他的复活适当地表示一下怀疑，让他证明自己活了。
赵继伟：这有风险，他有可能就不现身了。
李大为：我们只提问题，让骗子自己想办法。
高潮想了想：可以试试。
李大为在电脑上输着：你真的是佟雷？你真又活了？你现在哪里？情况怎么样？我想去看看你可以吗？
27-3夜 内 合租公寓客厅
夏洁、赵继伟听着李大为读着骗子的信息：你不要来，我不想你看到我现在像活死人的样子。亲爱的，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我要养好身体，补上次给你造成的损失，然后以最好的状态出现在你面前。亲爱的，那一天已经不远了。
27-4日 内 高潮办公室
专案组开会。
赵继伟继续读骗子的信息：今天已经可以下床了，两腿还有点软。当我在我妹妹的搀扶下走出第一步的时候，觉得活着可真好啊。亲爱的，您不要急，我只要身体再恢复一点，马上去澳门找我舅舅，我一定要当面把你的钱追回来。
李大为接着读：亲爱的，这是我站在医院病房的窗前拍的……
李大为一怔，突然跳了起来：有线索啦。
27-5日 外 派出所会议室
所领导和专案组的人在座。
投影电视正在放一段视频，视频是从楼上往下拍的，可以看到街对面的商铺。
王守一：行了，马上发给海茗公安局，有这段视频，他们应该能定位了。
27-6日 外 海茗县街道/居民楼
高潮、李大为、赵继伟、孙前程还有一名海茗警方的人租了一辆车开车在街上转着。
李大为：应该就是这里了。
他们在一条狭窄的街上，街对面，就是在视频里出现过的商铺。
他们停下车，走到商铺那儿回身望，街对面，是一座居民楼。有一个人骗子组织的人在楼下望风。
27-7日 内 海茗县公安局会议室
海茗赵警官：接到贵方传过来的视频和其它线索以后，我们马上用技术手段定了位，现在可以确定，发出视频的人就在这座楼的602单元里。
投影电视里出现了他们在路上看过的那幢居民楼，有一个人骗子组织的人在楼下望风。
赵警官：我们对这幢楼里的情况进行了秘密侦察，发现601、602群租着十来个男女，另外最近一个来月，他们又把五楼整层租了下来，里边住了大概有40多号人，里边经常有口号声和讲课声，我们初步推断，五楼应该是一个诈骗学习班。
高潮：什么？骗子已经开始开学校了吗？
赵警官苦笑：我们这边的骗子，大部分是到东南亚学习过的。去年底我们破获了一个，骗子们有专门的培训机构，专门的培训教材，学费高昂。学员毕业后，头两年诈骗来的钱学校要收高额的提成。同时，学员的人身要受诈骗集团的控制。总之，以东南亚为龙头，电信诈骗已经成了一种产业，或者成了一只百足之虫。我们现在打掉一个，只是这百足之虫的一个爪子，是伤不到它的筋骨的。要想扼制这种黑色产业，有赖于国际合作。
27-8夜 外 海茗县居民楼下
几十名警察装备整齐在楼下集结，高潮、李大为、赵继伟、孙前程也在其中。
赵警官过来，对高潮小声地：高所长，这次行动由我们负责，请贵方配合，不要贸然行动。
高潮：放心吧，我们跟在你们后面。
高潮回头看自己带来的几个队员，还没说话，赵继伟先开腔了：高所您放心，这事儿咱有过教训，不会拉。
赵警官莫名其妙：什么不会了？
李大为：我们小赵说，他不会拉肚子。
众人笑。
赵警官：那就好。现在他们的人刚吃过饭上去，一会儿等他们开课以后统一行动，先抓捕那个望风的小子。
众人：是。
27-9夜 内 海茗县居民楼五楼一房间
屋里乌烟瘴气，地下坐满了人，男女都有，足有三四十号。
每人手里拿着一本厚厚的教材，封面上四个大字：杀猪攻略。每个人眼里都闪着饥渴的光，一边听一边还在本子上记录着。
一个中年男人正在唾沫星子四溅地说着：我们说抓客户心理，如何抓客户心理？简单说10个字，压力、珍惜、上进、动力、享受。何谓压力？就是指你在客户交谈的时候，要巧妙地提到客户生活所需要面前的困难和压力；何谓珍惜？你要告诉客户，机会是需要把握的，你问他是否曾经错过机会；何谓上进？你要鼓励客户，哪怕他曾经错过机会，他也能把握新出现的机会，改变他认命的心态；何谓动力？就是你要唤醒客户内心想要的东西，激励起他奋斗的动力；何谓享受？就是你要为客户造出一个完美的梦，让客户幻想活在梦的美好生活里……
27-10夜 内 海茗县居民楼六楼
一间屋里桌子排成一排，上面有七八台电脑，七八个男女正在电脑上和客户聊天。
一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笑起来：这个傻缺真的相信我活了，又要来看我，我怎么答啊？
一个40多岁的女人过来：当然不能让她过来呀。告诉她你明天就去澳门，你舅舅已经在彩票机上做了机关，这一把就能把前面的全翻回来。当然，需要加大赌注。不要直接跟她要钱，诱使她主动说出来。
27-11夜 内 海茗县居民楼楼道里
两个警察已经把望风的骗子抓捕摁倒在地。
警察们已经顺着楼梯悄悄摸上了楼。
赵警官吩咐手下：在这儿留两个人，不要让四楼的居民上来。小齐，你们去七楼，不要让七楼以上的居民下来。
27-12夜 内 海茗县居民楼楼梯
李大为正往上走，手机震动了一下，他掏出来看了看，小声对高潮：佟雷说他要去澳门为我翻本了。
几个人相视一笑，继续往上走。
27-13夜 内 海茗县居民楼五楼
十来个警察已经来到了门口，屋里的讲课正到声情并茂之处：你可以发两张奢侈包或者首饰让客人帮你选一款，暗示客人你最近的投资收益颇丰，要给家人送礼物。另外，你可以发一个高级餐厅的小视频，同时告诉她很贵很难吃，还好你最近的副业收入很稳定，不然会觉得太浪费；当然，你还可以发两个国外的旅游景点给她，比如迪拜，比如摩洛哥让她帮忙选一个，意思是你辛苦做副业，有了收益要犒劳自己。当然，所有这些你都不要主动提起，不要赤裸裸。你可以问客人她无聊的时候做什么，一般在她回答完以后会反问“你呢”？这个时候你就有机会切入了……
27-14夜 内 海茗县居民楼六楼
刚才那个年轻人：宝姐，她坚持要来，说已经来了，到咱们门口了。
女人一愣：什么？
门突然开了，七八个警察持着枪一起冲进来，一声大吼：不许动！警察！
李大为他们跟在后面一起进来。
27-15夜 内 海茗县居民楼五楼
与此同时，五楼的警察也一声大吼冲了进去，讲师脸上的笑容还浮在脸上没来得及收回去。
27-16夜 内 海茗县居民楼六楼
十几个人都抱着脑袋顺着墙根蹲着，李大为挨个电脑检查着，查到了刚才年轻人使用的那台。
李大为：谁？谁用的这台电脑？
没人回答。
李大为一声大吼：说，是谁？
几个人同时指年轻人。
李大为过去一把把他揪起来。
年轻人叫起来：宝姐，是宝姐教我的。
27-17夜 内 八里河派出所值班室/海茗县公安局院里
陈新城值班，刚派了一个出警往回走，电话响，陈新城赶紧去接。
陈新城拿起电话，里面就传来李大为兴奋的声音。
（OS）李大为：师父、师父，抓到了！聊天的，转钱的，培训的，整个一窝端！
陈新城：那太好了，太好了，赃款呢？能拿回点吗？
（OS）李大为：赃款能追到的不多了……
陈新城叹气：所长不是说了吗，让你们多少得拿回点，哪怕拿回一万呢，也算对受害人有个交代。
（OS）李大为：我刚才听到高所给所长汇报，所长是这个意思，所长还说钱拿不回来多少，伤害吴玉的犯罪嫌疑人一定押回来，叫他当面向吴玉道歉。我也觉得这是最起码的……但是现在交涉有点难度，海茗不放人。
陈新城：肯定有难度，那你就好好配合高所。
（OS）李大为：是，一定想尽办法，师父，争取押着嫌疑人尽快回来。
27-18夜 外 海茗县公安局院里
四五十个骗子抱着脑袋蹲在院里，几个持枪的特警看守着他们。
高潮、李大为和赵警官说着话从外面进来。
赵警官：你们也看见了，我们现在冻结的只是昨天他们骗到手还没来得及转移的钱，只有100多万而已。要查清他们到底骗了多少恐怕还得花费不少时间。我估计，这100多万，可能连他们骗来的零头都不到。
高潮恳切地：赵警官，我知道完全追回损失是不可能的，但我们还是要尽全力。我们的两名受害者都到了自杀的地步，我希望能多少帮她们挽回一点损失，说不定也能鼓舞起她们生活的勇气。
赵警官：对不起高所长，在案情没查清以前，我们不能动这笔赃款。不独是你们的受害人企图自杀，我们的受害人也一样。所以……
高潮：我知道，我们能理解。那，我希望能把与我们受害人有直接关系的两名嫌疑人押回去。
赵警官：对不起……
李大为截住他，很热切地：赵警官，您先别拒绝，确实很多被骗的人都想自杀，这不更要求我们警察，从每一个具体的人出发，做好每一个受害人的工作吗？理解理解。
高潮也说：赵警官，也许我们的要求有点过分，不符合办案规则。但在人命之前，所有的规则都是可以讨论的。昨天晚上破了案，我还给家里打电话，家里告诉我，我们的那名受害人在医院里，企图再次自杀。
李大为：赵警官，这是真真切切的，我们把嫌疑人押回去，立马就能救一条命啊。
赵警官：我请示一下吧。
27-19晨 外 八里河派出所大门
王守一开车来上班，远远就看见叶苇正走进派出所，王守一赶紧停好车，追了进去。
27-20晨 外 八里河派出所院子
王守一在院子里追上教导员：教导员，教导员。
叶苇；所长，什么事这么兴奋。
王守一：我还真兴奋，诈骗吴玉的骗子被抓住了。高潮昨晚来电话，说他们好不容易跟海茗交涉下来了，明天就能把两个骗子押回来了。
叶苇听了也兴奋了：那太好了。
王守一：那给你一个更好的差事，你现在马上去医院，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吴玉，告诉她嫌疑犯一回来，第一时间就押解她面前，当面去向她认罪。
叶苇：啊？所长，您还是派别人去吧。
王守一：为什么？
叶苇：我昨天还去了一趟医院，我都不知道该如何劝这女孩了。
王守一瞪她一眼：那也得说。之前咱们是干说，现在是有好消息了，一定能让她鼓起信心的。
这时，夏洁正好走出户籍大厅后门，来到院子。
王守一：夏洁，夏洁，你过来，你过来。
夏洁过来了：所长，有事？
王守一：你陪教导员跑一趟医院。
夏洁：啊？教导员，您身体不舒服？
叶苇苦笑：不是。所长叫咱们去安慰一下吴玉，告诉她骗她的骗子抓到了。
夏洁为难地：我户籍大厅走不开。
王守一：不差那一会儿，夏洁，李大为、赵继伟那俩小子如何勾引骗子上钩，你不是都知道吗？你当故事讲给吴玉听听，告诉她生活总有希望，打碎了重新开始就是了。
夏洁：我，我……
王守一哄小孩一样推着她：去吧去吧，我发现你这闺女挺会说的。去吧。
27-21日 外 车内
夏洁开车，叶苇坐在副座上。
叶苇叹了口气：唉，一个对生活丧失信念，对自己彻底失去信心的人，我们应该如何劝她重新鼓起生活的勇气来？
夏洁想了想：伤害她的人被抓到了，对她应该是个安慰吧？
叶苇：不知道啊。
夏洁：教导员，听你这么说，我觉得吴玉听到骗子被抓，肯定会有一定的安慰，但我推想，恐怕也是一时缓解，因为骗子不光是骗了吴玉的钱，还摧毁了她继续活下去的勇气。这种情况我觉得得心理医生介入。
叶苇歪头看了看她。
夏洁：我说错了吗？
叶苇：没有。
夏洁：那您是……
叶苇：夏洁，我觉得自打你去了户籍科，人从内到外都有变化。
夏洁：我有吗？
叶苇：有。
夏洁笑了笑。
叶苇：快到了，见到吴玉你多说说，多开导开导。
夏洁思索。
27-22日 外 医院门口
两人从外面进来，夏洁的手里，还捧着一束花。
叶苇：左边走，左边是病房大楼。
面前的人群突然乱起来，人们纷纷往左边跑。
叶苇吃了一惊：什么事？
两人抬头一看愣住：吴玉坐在十几层高的一扇走廊的窗户上。
两人吓了一跳，一起往那边跑。
叶苇大声喊着：吴玉，吴玉，骗子抓到了！骗子抓到了！
她还没喊完，就听见呯一声闷响，两人像被打了一拳一样一下子站住，再抬头看，窗户上已经没了人。
两人呆滞的面孔。
夏洁手里的那束花落地，娇嫩的花朵躺在地下，被匆忙赶去看热闹的人们毫不留情地践踏过去。
27-23夜 外 机场
一辆飞机缓缓落地。
27-24夜 外 街道
两辆警车在城市中飞驰，警灯闪烁。
27-25夜 外 吴玉住院部大楼门口（或医院大门口）
一辆警车开来。
高潮下车，陈新城下车，赵继伟、李大为下车。
李大为捧着一束花，大家走进医院。
27-26夜 外 吴玉住院部坠楼处
吴玉坠楼的地上隐约可见清理过的痕迹。已经摆上了一些白色的蜡烛和鲜花。
高潮、陈新城、李大为、赵继伟一起来到这里，并排站立。
李大为把一束花放在地上，眼眶微红。
四人静默，以示哀悼。
片刻。
高潮拍了拍李大为的肩膀：走吧，咱们已经尽力了。
李大为：师父，高所，我想在这待会儿。
陈新城、高潮交换眼神，似乎有些意外。
赵继伟：高所，陈哥，要不然你们先回去，我陪大为待会儿。
高潮点点头，陈新城看了李大为一眼，俩人离去。
李大为找了个石凳坐下，赵继伟默默陪着。
27-27夜 外 合租公寓外
李大为、赵继伟回来。
（OS）夏洁：李大为。
李大为、赵继伟看到坐在院子里的夏洁，俩人过去。
赵继伟：大半夜的这么冷的天，你坐在院子里干嘛？
夏洁：出来透透气，在屋里憋得慌。
李大为没吭声，在旁边的椅子上也默默坐下来。
赵继伟：你俩这是要干什么？李大为，我已经陪你在医院坐半天了，现在又要陪你俩在院子守夜吗？没完没了啦？
李大为不吭声。
夏洁默默看看李大为。
赵继伟：李大为，我已经说了，咱们已经尽力了，不是咱们的责任。
李大为慢慢地：我没说是我们的责任，我只是觉得我们已经很努力了，可很多事我们还是做不到。
夏洁：我看到吴玉跳楼了。
李大为、赵继伟都很吃惊。
李大为缓缓地看夏洁。
夏洁：很近，几乎是贴着鼻子从眼前划过……
赵继伟想说什么，又找不到合适的话来安慰，看看李大为。
李大为也是呆看夏洁。
夏洁：我形容不出我的感受。
大家沉默片刻。
夏洁：但这次跟卓大夫那次不一样，我没有那么害怕了，我反而觉得，这些都是我必须要经历的。
李大为、赵继伟都在等着夏洁再说什么。
夏洁：我刚才还在问自己，我还想当警察吗？
李大为、赵继伟在听。
夏洁：我的回答很肯定，我想。
李大为、赵继伟都没再说话。
27-28晨 内 派出所办公区
气氛沉闷。李大为也是第一次坐在陈新城的后边，情绪不高。
王守一站在前面：此刻，又让我想起卓大夫来了，想起了当我面对卓大夫被捅了十几刀的尸体时的那种无力感。是的，骗子层出不穷，罪恶每天都在滋生，我们想完全阻止犯罪，无异于螳臂挡车。但警察的工作就没有意义吗？昨天夜里，在听说骗子被抓获以后，受害者范女士给我打来了电话，她告诉我她得到了女儿和女婿的谅解，她要鼓起勇气，好好地活下去。我想这就是我们工作的意义。也许我们永远也无力根除罪恶，我们也救不了所有的人，但有警察在，社会的防线就在，善良和温暖就在。对于那些被救的人，我们存在的意义巨大。关于反诈骗，高所长有几句话要说。
气氛被王守一带起了一些，只有李大为还是不能完全振奋，仍有点无精打采，显得与周围人有些不一样。
高潮站起来：对于反诈骗行动，所里认为，和打击一切犯罪一样，事先预防比事后打击更重要。所里编了反电信诈骗手册，还要组织专家到社区给群众上课，一会儿会后各小组到所里来领手册，要求发到每个社区、每个家庭，对辖区所有居民进行反诈骗教育。另外，所里准备把反诈骗当成所里常备的工作，持续不断地坚持下去。
27-29日 外 看守所门口
杨树从一辆出租车上下来，看到路边站着一个人，是周慧。她的怀里，还抱着一束花。杨树急忙过去。
杨树：师母。
周慧：杨树，你怎么来啦？
杨树：师父不是今天出来吗？我是来迎接师父的。
周慧笑笑：也只有你记得他了。
杨树：不是的，师母，是所长特地打电话提醒我过来的。他也想来，只是所里太忙了，实在不方便。
周慧淡淡一笑，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杨树：丫丫没来吗？
周慧：我不想让她来，不想让她看到她爸爸从这种地方走出来。
杨树：师母，现在社会的宽容度和过去不一样了，师父又是因为醉酒驾驶进去的，不会对他的后半生造成什么大的影响的。这件事情，既然已经过去了，您就不要在师父和丫丫面前强化了。
周慧：谢谢你杨树，我记住了。他出来了。
看守所门一开，曹建军提着一个简单的包从里边出来，周慧喊着他的名字跑过去，把花先献给他，然后夫妻俩紧紧拥抱，周慧哭了。
曹建军一边轻轻安慰着妻子，一边看着杨树，杨树过去了，给他行了个礼。
杨树：师父，您出来了？是所长让我代表大家来迎接您的。
曹建军：啊，谢谢你，也谢谢所长。
周慧：你看看，进去6个月，老了有两三岁。咱们回家吧。杨树，一起回去吧，给你师父接风洗尘。
杨树：你们一家人团圆，我就不过去了。师父，所长让我告诉您，如果工作上或者家里有什么困难给我打个电话，所里的战友尽可能帮您解决。
曹建军：谢谢所长。周慧，你先去开车，我和杨树说几句话。
周慧：好。
周慧走了。
曹建军犹豫，不知从哪说起：……大家都挺好的吧？
杨树：应该都挺好的。
曹建军：应该？
杨树：对了，忘了告诉师父了，我现在被借调到局里搞调研。
曹建军一愣：什么时候的事？
杨树：呃……
曹建军又突然想到：不是因为我吧？
杨树：怎么会，师父。
曹建军：以后别叫我师父了，我不配做你的师父。
杨树：师父，您别这样说，您教会我的，我今生都受用。
曹建军苦笑：也是啊，反面教材了。
杨树：不是的，师父，您千万不要这样想。
曹建军转移话题：所里最近在忙什么？
杨树犹豫一下：……师父，所长再三让我告诉您，您以后不是警察了，所里的事您就别管了，安心过好自己的日子吧。
曹建军目光暗淡下去：也是哈。杨树，谢谢你来接我。
周慧把车开了过来：上车吧。
曹建军没理周慧，对杨树还想说什么：杨树……一个人当过警察……你一个人在局里，也要经常回所里看看……
杨树：我知道，我也想所里，想大家，想那个集体。
曹建军看看杨树，没再说什么，上车走了。
杨树还站在原地，呆呆地看着他离去。
27-30日 内/外 王守一办公室/派出所大门外
王守一正在看文件，程浩来到门口。
王守一：有事？
程浩：所长您来看。
王守一走到窗口往外看。
曹建军在派出所对面不远的地方转悠着。他不再是过去那个意气风发精神抖擞的汉子，看上去神情畏畏缩缩。
王守一看着不说话。
程浩：我去把他请进来吧。
王守一：别……
27-31日 外 派出所外
王守一出来，曹建军看到他，转过身就想溜，王守一叫了一声，曹建军停下了。
王守一过来，和蔼地：建军，出来了？
曹建军惶恐地：哎。
王守一望着曹建军，感情复杂：身体还行吧？
曹建军：身体还行。
王守一：那就好。
曹建军：所长，您也挺好的吧？
王守一忍着难受，挤出笑容：我挺好的。
曹建军没话找话地：那就好。周慧跟我说，多亏所里照顾，我就是来向所里表示感谢的。
王守一：说不上，说不上。建军，周慧打小也是娇生惯养的，熬下这6个月不容易，你要珍惜她和孩子。为了这个家，以后好好生活，听见了吗？
曹建军：听见了。谢谢您所长。
王守一：所里忙，我不请你上去了。时候不早了，回家吧，别让周慧担心。
曹建军听话地：哎。所长我走了。
王守一点点头，站在那里看着他离去，脸上终于不再掩饰难过和担忧了。
27-32日 内 派出所办公区
王守一回来，走进办公区，叶苇、程浩、高潮都躲在门里，不想让曹建军看到难堪，看到所长回来，迎上来。
大家互相望望，也没说话。
所长一低头，继续往回走。
教导员三人跟上。
27-33日 外 派出所院子
大家陪着王守一往回走。
程浩先开口了：所长，建军也快40了，又新受了刑事处罚，找工作不容易。要不然咱们帮他找找呗。
王守一站在院子里：唉，当了半辈子警察，别的技能也没有，能干什么？你打听一下别的辖区，能帮他找个保安队长一类的工作干干不。
高潮：干吗找别的辖区？就在咱们辖区呗。咱们都了解建军，他在咱们辖区，有什么事情咱们也好照应。
王守一：别，别让他在咱们辖区，断了他的念想。程浩，你给庙前街派出所老齐打个电话，他那边新起的商场多，没准需要有经验的保安。记住，要找保安队长啊，不然挣得太少，不够他生活的。
王守一说完转身上楼，叶苇追上。
程浩、高潮愣在院子里。
27-34夜 内 派出所接警大厅-值班室
值班室外的接警大厅仍繁忙无比，出警、调解、押回的，各种形态。
李大为却像置身事外，坐在值班室电脑前看着电脑上的监控视频。
陈新城进来，也看了看监控视频：还是那么安静。
李大为情绪依然不高：是，挺老实的，天天就是开着黑车出去转悠，没事的时候去足疗店或者夜总会，晚上回家，再没看到他带着女孩子回去过。
陈新城沉默。
李大为无意抬头，正好看见曹建军进了派出所的门。
李大为意外得回头叫：师父。
陈新城也看见了，是曹建军。
曹建军诚惶诚恐地走到值班室窗外，看到他们，露出巴结地笑意。
陈新城急忙凑到窗口：建军来了……
曹建军哈哈着：陈哥，大为。
李大为也赶紧接了句：曹师父……
陈新城：建军，有事？
曹建军：没事，就是看看。
陈新城：噢，你看看。
曹建军四下打量着接警大厅，又转过身来问他俩：我……我想进来看看，行吧？
陈新城：这说的什么？这儿是你的家呀。进来看看吧。
李大为：我去开门。
说着跑出值班室。
曹建军：你们忙你们的，我不打扰你们，我自己来吧。
曹建军又给陈新城打了个招呼：陈哥你忙。
陈新城：好。
曹建军刚到门口。
李大为开了门。
曹建军：嗨，还麻烦大为，我自己能开。
李大为不忍，但还是说了：密码都换了。
曹建军一愣。
李大为：曹师父，进来吧。
李大为陪着曹建军进来了，两人来到办公区，曹建军目光留恋地掠过他曾经熟悉的一切，留恋地这儿摸摸，那儿看看。
李大为站在一旁默默地看着。
曹建军摸自己工作过的桌子，最后停在一张照片面前：那是他立功那天大家簇拥着他的照的。照片上的他神采奕奕，容光焕发，胸前别着二等功的勋章。
曹建军喃喃地：这个还挂着呢。
李大为：当然了。这是所里的荣誉，也是您的荣誉。
曹建军没再说话，冲他惶惑地一笑，低头往外走，路过值班室，陈新城站在门口。
陈新城：建军。
曹建军一停。
陈新城：好好活着，为了弟妹和孩子好好活着。
曹建军谦恭地：谢谢您。
曹建军走了。
陈新城、李大为都看着他离去。
27-35晨 外 派出所附近街边
李大为值完夜班，穿着便衣回家，站在街边，一辆网约车开过来，在他身边停下，李大为看了看车牌号，开门上车。
车子驶出。
27-36晨 内 网约车上
李大为看了看导航，没抬头，问司机：师父，这会堵车吧？开到得多长时间？
王刚：刚下夜班吧，想在车上睡会？
李大为听着声音熟悉，扭头一看，才发现这师傅不是别人，正是公交车司机王刚。
李大为惊讶：怎么是你啊？
王刚已经不是以前拒人千里之外的感觉了，很放松：你还没上车的时候我就认出来了。
李大为：世界太小了吧。对了，你不是开公交车的吗？怎么开起网约车了？
王刚：多挣点外快，我爸看病欠了一屁股债。
李大为：噢……
静默片刻。
王刚：我爸已经走了。
李大为一下没反应过来：啊……？
王刚很沉静。
李大为还是吃惊地：不是你……
王刚笑了笑：本来是要用我的肝，但检查结果不合适。
李大为意外：哦？
王刚：但手术还是做了。
李大为吃惊：啊？
王刚：正赶上有一合适的肝源，原来是要给别人的，但是那人突然病情恶化，没了。前边排的几个，那个叫什么，不匹配，所以就轮上给我爸了。
李大为：那不挺好的吗……？
王刚：可能是命吧。虽然肝源匹配成功，但是移植之后，还是出现了排异。没过几天，他就病情加重，就没了。
李大为又吃惊：这都什么事啊？……
王刚已经很看开了，出了一大口气，笑了笑：也是好事，现在开网约车我就很开心，开始觉得还债压力很大，这一屁股债啥时候能还完，愁。后来开着网约车出来四处跑，碰到各种事，见到各种人，聊各种天儿，渐渐地心情也好了，什么事儿也看得也越来越开了，那个债好像也不是事了，还得还挺快的。我现在是自由自在，想想也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李大为：那你不开公交了？
王刚：开，那是本职工作。网约车都是下了班的事儿。
李大为：我想下车。
王刚意外：你到了？
李大为：我想逃。
王刚：为什么？
李大为：逗你哪。
俩人静了一会儿，两人相视一笑。
27-37日 内 车内
程浩开着车，车上载着王守一。
王守一：哪里？
程浩：蓝铭大厦。您不知道吧？丽源街新起的，里边全是互联网企业，进出门都是人脸识别，高大上着呢。
王守一：在里边干什么？
程浩：按您的指示，保安队长，不过是副的。
王守一：还是个副的？
程浩：好我的所长哎，一个保安队，有一个队长就行了，还要什么副队长？实话说，人家根本没这职务，是我逼老齐豁出他那张老脸给人家讲的情，不客气地说，这副队长的职务人家就是为建军设的。
王守一：一个月多少钱啊？
程浩：不算多，一个月五千多。如果加班另外有补贴。
王守一叹息：周慧挣得也不多，这日子够他过的。叫他好好干，争取早点提拔提拔，工资还能再长长。
程浩：周慧挺高兴的。她说建军回来就不出门，天天窝在家里。只要让他有活干，哪怕不给钱她也高兴。
王守一感慨地：建军这个老婆呀，不错啊，遇到事儿这么扛得住，不错。
27-38日 内 派出所食堂
大家正在吃饭，李大为、赵继伟和夏洁照例坐在一桌。
王守一带着高潮，喜气洋洋进来了：各位，各位，报告一个好消息。高潮你说。
大家一起抬起头来。
高潮：昨天，通过国际刑警组织，我们破获的这个诈骗集团的主犯已经从海外被抓回来了。
大家都敲着饭碗欢呼。
王守一：据可靠消息，在这次打击电信诈骗的专项斗争中，我们破获的这个诈骗集团是最大的，案值也是最高的。案件涉及到东南亚的几个国家，涉案金额达到了几千万。尽管我们只追回来几百万，可毕竟也是追回来了。刚才我跟高所在局里开会，宋局长还表扬我们所了。
大家又一阵欢呼，李大为却还是高兴不起来，夏洁注意到了这一点。
夏洁正要开口对李大为说什么，一个女辅警突然跑进食堂。
陈姐悄悄地对夏洁：夏洁，户籍大厅有人闹事儿，你快去看看！
夏洁匆忙站起来：好。
李大为、赵继伟想关心，看了看还是继续吃饭。
27-39日 内 派出所户籍大厅
一个衣着年轻、精神、长得有几分风度的大叔正在户籍大厅里哭闹。一群围观群众在围观。
女辅警小崔：大叔，有什么话，咱们到里面说行不行？
大叔：我不去！我就要在这儿说！我苦命的女儿啊，你死得好惨。连警察都草菅人命，这是什么世道啊！谁来为你做主啊！
夏洁和陈姐匆匆忙忙赶过来。
夏洁：大叔，您先别哭，跟我说说，您女儿怎么了？
大叔：我女儿死得冤！
夏洁耐心解释：大叔，人命案您得去接警大厅，这是户籍大厅，不是一码事。
大叔：我找的就是你们管户籍的！
夏洁意外：大叔，您先别激动，告诉我们究竟是什么回事？
大叔：怎么回事？你们自己干的好事，还问我怎么回事？
夏洁看向两个女辅警，试图从她们脸上找到答案，小崔低下头。
大叔：我苦命的女儿啊。我一直说要给你验尸，可他们派出所还是不管不问地让那个陈世美把你给火化了……
夏洁继续耐心地：大叔，你看这样行不行，您跟我去办公室，坐下来，喝杯水，有什么情况慢慢说。
大叔：我不去，我不去，我就要在这儿说！
夏洁：大叔，您在这儿不是解决问题的地方，我们都没法办公了。
大叔：办什么公？我女儿不明不白地没了，事情还没搞清楚，为什么把她户口注销了。户口本明明在我手上，他怎么就能注销户口？你们说，你们是怎么配合他的？怎么勾结的？
夏洁回头看小崔低下头。
夏洁：大叔，你还是去里边办公室说好吗？也容我了解一下情况。
大叔：我哪也不去！那男的害死我女儿，趁我不在家，没有户口本，匆匆忙忙就把我女儿户口注销了，他就是想尽快把我女儿火化了，这是毁尸灭迹！
夏洁：大叔，您这问题可就说得严重了，毁尸灭迹？这是刑事案件，你要有证据，我现在就带您到接警大厅报案去。
大叔：我不去！我哪也不去！你们相互勾结！我不放心。
夏洁对陈姐说：那你陪一会儿大叔，我先了解一下情况。
夏洁叫小崔进里屋办公室。
27-40日 内 派出所户籍大厅-里屋办公室
夏洁关上办公室的门。
夏洁：怎么回事，你说说。
小崔：那还是王姐临产前你还没来那几天，我姐办理我操作的。日子我记得很清楚，16号上午9点多钟，那天有一男士，叫许建时，说他爱人病逝已经3天了，要办户口注销才可以火化。我和王姐看他手续完备，有医院开的死亡证明，还有……
夏洁直接问要害问题：户口簿是怎么回事儿？
小崔：他说他爱人户口一直在他老丈人家，没跟他合户。但结婚证、房产证、身份证等等所有证件都齐全。他说他老丈人出去旅游了，一时半会儿回不来，他想让他爱人尽快入土为安，把所有手续都办了。
夏洁：没有户口本你怎么能给他销户哪。
小崔：之前也有过类似情况，手续完备，差一样两样的，之后再补上。关键是那男的看上去，就是一个重情重义的人，我调出他爱人资料，他看见他爱人照片就哭得不行，而且他也说他老丈人回来，他立即补上户口簿。看他不像坏人，王姐就给同意给他办了。
夏洁满眼的意思就两个字，完了。
这时陈姐又推门进来：夏警官，那位大叔突然间自己走了。
夏洁：什么？走啦？
三人赶紧出里屋，来到办公区。
办理户口事宜的人还有一些，却不见那位大叔。
陈姐：我看他坐那等着，就想着别耽误其他人办事，再抬眼时，那位大叔就不见了。
夏洁：你们俩照常工作，别受影响，我去找教导员。
小崔：夏警官，不会把我辞退了吧？那我可就完了。
夏洁看着小崔可怜兮兮的样子：放心，有事儿也是我的责任。
夏洁离去。
27-41日 外 派出所院子
夏洁来到院子，准备去找教导员，中途想到什么，又拐歪去了办公区。
27-42日 内 派出所办公区-监控室
夏洁来到办公区，进了监控室。
李大为也在，正在调看监控岳威的其它监控，看见夏洁。
李大为：找我？
夏洁：没有啊。（然后问监控室值班的人）浩哥，麻烦你帮我调看一下16号上午9点以后的户籍办事大厅的录像。
李大为：出什么事了？
夏洁：先看，看了就知道了。
监控录像：
小崔坐在户籍办案柜台前，王姐挺着肚子站在一边。
小崔：下一位。
一个面色憔悴的30多岁的男人许建时出现在柜台前。
小崔：要办什么业务？
许建时：销户。
小崔：给谁销户？
许建时：我老婆。
小崔：文件都带齐了吗？
许建时点点头，从文件袋里掏出结婚证、身份证、医院开具的死亡医学证明等。
小崔仔细看了看材料，又看了一眼许建时，打开电脑，开始录入。
电脑出现死者照片。
许建时看到照片，突然就崩不住了，开始哭了。
小崔：节哀，户口本呢？
许建时：在我爱人父亲家，他出去旅游了。警察同志，我爱人去世已经3天了，再不出殡就晚了，麻烦你帮帮销户吧。
小崔：那你应该早点来？
许建时：是是是，之前家里有很多事情，抽不开身……，我们的女儿才5岁，突然失去妈妈，我要照看她，还有丧事要办……
许建时说着，面露悲伤无奈。
小崔再次验证了死亡证明。
王姐点头同意。
夏洁沉思。
李大为；这视频看上去没毛病？
这时叶苇冲进监控室。
叶苇：夏洁，你在这儿，我到处找你。
夏洁：教导员，我也正要找你汇报哪。
叶苇：还汇报哪？局里12345刚才直接把电话打我那，说是咱们跟一个什么人勾结，注销她女儿户口。
夏洁：教导员，我要跟你汇报的就是这事儿，情况是这样的。
夏洁迅速走到大屏幕前，指着许建时：这位男士叫许建时，16号上午来注销她爱人的户口，她爱人已经去世3天了，他急着火化。就在刚刚，女士的父亲来闹，说他女儿死因不明，他女婿急着注销户口，就是要毁尸灭迹。
李大为：那这不成了刑事案件了吗？
教导员：户口注销了吗？
夏洁：你们别急，听我说。我判断毁尸灭迹倒不至于，但里边一定有问题。解决问题关键首先是立即找到许建时。其次，我们在注销户口办理手续上有我们自己的问题，怎么解决。
教导员：什么问题？
夏洁：在这个许建时没有出示户口本的情况下，我们出于同情，就把户口注销了。
教导员急了：谁干的？
夏洁：谁干的不重要，事情出来了，责任在我。
李大为吃惊地看着夏洁。
夏洁继续：教导员，您给我点时间，我肯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
叶苇有点怀疑，但还是同意了：好吧。
夏洁赶紧要回户籍大厅，快到门口又停下来：李大为，万一我无法分身你能帮我一个忙吗？
李大为：没问题，你说。
夏洁：可能要去医院核实死者的死亡证明书。
李大为：没问题。
夏洁：谢谢。
夏洁走掉。
27-43日 内 某商场
高潮带着两个警察进来了，一个保安队长迎着他们。
高潮：人在哪里呢？
保安队长：二楼。警察同志，不好意思，麻烦你们跑一趟，不过已经用不着了。
高潮：什么？
保安队长：我们这儿来了个挺有经验的保安，我还没报完案，人家上去咔嚓一二五把问题解决了。
高潮一听一怔：他在哪呢？
保安队长：二楼。这会儿他正给双方做思想工作呢。
保安队长陪着高潮他们上自动扶梯。
还没到二楼，高潮就听到了熟悉的声音，是曹建军。
高潮上了二楼，看到曹建军。
曹建军已经把发生纠纷的双方隔离开，正和颜悦色地给双方做工作。
曹建军：你们双方一看都是受过教育的人，发生这么点冲突就在公共场合大打出手，不怕别人笑话吗？再说了，万一你们把对方打出个好歹来，造成轻微伤就起码得拘留，万一造成轻伤就最高三年了，值也不值？
高潮没说话，又直接转到另一个扶梯，带着人走了。
27-44日 内 王守一办公室
王守一趴在沙发上，程浩正给他揉腰，王守一惊得一下子站起来，又疼得直吸冷气。
王守一：哎哟。你说什么？他又回来了？
程浩：是。他在那边干了还没有一个星期，连钱也没要就辞了，跑到咱这边的一个商场当了个普通保安。高潮刚才回来说的，我问了问，一个月还不到四千块。
王守一愣住。
程浩：所长，我看您就遂了他吧。建军在咱们所十来年了，他离不开咱们所。再说在咱们的辖区里，咱们也好照应他，毕竟是咱们的弟兄嘛。
王守一什么也没说。
27-45夜 内 某商场
王守一顺着自动扶梯上来了。
曹建军穿着保安制服，正和另外一个保安在商场里遛达，突然一抬头看到了王守一，转过脸就想跑。
王守一在后面叫了一声：建军。
曹建军站住了，低头站在那里。
王守一示意另外一名保安离去，过去搂住曹建军的肩膀：建军，咱们找个地方坐坐？
27-46夜 内 商场茶座
两人对面坐着，曹建军仍然显得局促不安。
曹建军：所长，您别误会，我不是为别的，就是这边离家近，我不会给所里添麻烦的。
王守一摆摆手示意他别再说。
王守一：建军你知道吗？我最近腰疼又犯了，天天要跑医院去针灸、推拿。屈指算算，我55了，到年底，就要离开八里河，到局里干调研员了。
曹建军：所长，您辛苦了大半辈子，应该休息休息了。
王守一：也许是真的老了，我发现我最近越来越恋家，过去加班成瘾，现在只要工作能允许，能不加就不加。回到家里，老伴给我熬碗粥，就点儿小菜，一边喝一边听她嘟哝东家长，西家短，儿子不听话，看儿媳不顺眼，浑身上下那个舒坦啊，真是说都说不出来。
曹建军低头不说话。
王守一：建军啊，一个人这辈子有出息没出息，最后能抓住的，就只有自己的家、自己的老婆孩子。你有福，周慧是个好媳妇，在你落难的时候，她不光一个人顶起了这个家，还处处维护你。你曹建军过去一心扑在工作上，何德何能，能配得上周慧这么个好媳妇？建军啊，听我一句话，老婆不容易，孩子还没长大，把警察忘了吧，这辈子不可能了，好好找个能挣钱的工作，过自己的日子吧。
曹建军还是低头不说话。
王守一：听见了吗？你今天当着我的面给我个话，听见了吗？
曹建军抬起头来，已经是两眼泪：所长，我能忘了吗？我忘得了吗？
王守一不知道说什么了，愣了半晌，站起来，拍拍他，转过身走了。
27-47夜 内 合租公寓
夏洁、李大为和赵继伟围在一起吃火锅。。
李大为：夏洁姐姐。
夏洁故作生气地：你叫我什么？
李大为又开始眉飞色舞地：叫你姐姐那是说明你的江湖地位。
夏洁：滚。
李大为：继伟，你没看见，哇啊，今天我是见识了夏洁的高大形象，处理问题那叫一个干吧利落脆。
夏洁：别吹我了，继伟，你看他是不是又活过来了。一遇到事儿，哇啊，他那个正义感爆棚，满满的干劲儿。
赵继伟：你俩能不能不要互相吹捧拿我当空气。
李大为：谁拿你当空气啦？谁？谁？
夏洁：我们不都是在跟你说呢吗？
李大为：就是。
赵继伟：瞧你俩配合的，我不是空气是什么。
李大为：呦呦呦，我这蘸料里不用放醋了。
赵继伟：说正事，到底怎么啦？
李大为对赵继伟：继伟，我刚开始看见夏洁在教导员面前大包大揽，真想拦着。
夏洁：我没有大包大揽，虽说有点担心小崔被除名，但更多真觉得是我的问题，我们在销户流程上确实有缺失。不过后来我见到许建时本人，还有他对他爱人那份真情，我心里就更踏实了。还有那位大叔再过来，还带着那样一个女的，言语流露出来的内容，根本就不是真关心她女儿的生死，而是房产，我就知道该怎么处理了。
李大为故作领导口气：夏洁同志，你成长得很快嘛，你成熟了。
夏洁：李大为你能不能正经点，我还要感谢你哪，那个死者证明，还有你在医院了解的情况，还有那位大叔从来就没去医院看过他女儿，这才是关键一击，大叔立即老实了。
赵继伟啪一拍桌子：还说没拿我当空气吗？有你们这样的吗？
李大为和夏洁都一愣，互相一交流。
李大为：好好好，那就从头跟你说起。
赵继伟赌气：不听了。
夏洁、李大为哈哈笑起来。
27-48日 内 派出所办公区
办公区里坐满了警察，大家正等着开早会。
有人喊：让让，让让。
程浩、教导员叶苇和几个警察抬着担架，王守一趴在上面。
大家急忙过去要扶他，王守一急忙摆手示意别。
大家：
所长，您这样还不休息？
所长您的老腰不要了？
所长工作重要，身体也同样重要啊。
……
王守一笑着：不好意思，我的老腰又闹罢工了。放我下来，放我下来。
王守一疼得出着冷汗，用手支撑桌子。
张志杰：所长，既然这样您就歇几天呗，对我们您还这么不放心吗？
王守一：哎，可不能歇。没听说过吗？腰疼不是病。再说，我在咱们所干不了几天了，每一天都很珍贵。
程浩：所长，你那不叫退休，在局里也是调研员。谁说不是升官，那也是平调，您还可以常回所里看看。
王守一笑了笑，看着大家：升什么官？说起来，干警察的，都是普通人家的孩子，咱们在这个岗位上苦拼苦打，有了咱们这个团结温暖的集体。离退居二线的日子越近，我越留恋咱们这儿了。
大家都有点动感情。
王守一：咱们八里河这一年多灾多难，出的事儿不少。这第三季度……
高潮：所长您放心吧，无论如何，在您退居二线以前，咱们所也要争取一回排名第一，让您带着光荣退居二线，也算咱们所给您留个念想。
王守一：哈哈，在八里河这种地方，第一我是不敢想，创咱们所历史新高也行啊。来吧，开咱的早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