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1夜 内 曹建军家客厅
周慧和曹建军从卧室出来，周聪怀疑地看着他们。
周聪：小慧，出什么事了吗？你别瞒我。
周慧眼圈一红，过去搂住她就哭：姐。
周聪声音害怕：小慧，你姐夫出什么事了？
周慧：建军他不敢给你说，可我说这么大的事，不能瞒着姐。
周聪：小慧，你姐夫他到底怎么啦？
周慧：姐姐，我姐夫他嫖娼，被警察抓去啦。
周聪一下子愣住。
周慧：姐姐，您别急，好在没落在别人手里，就在建军他们派出所。建军他已经帮姐夫讲情了，可他是被光着身子从小姐床上抓住的，建军他也没办法。姐夫嘱咐建军别告诉你，可我觉得这事不能瞒你，咱们还得商量商量如何救姐夫呢。
周聪看着曹建军：建军，他在哪里被抓的呀？
曹建军：姐，您也别太着急，不是什么下等的色情场所，是一个叫兰亭雅舍的高档色情场所，实行会员制，也就是你不是里边的会员，就算有钱，也没办法上里边嫖去。光会员证，一张就要一百二十万，姐您想想吧，不说别的，起码不会传染病的。
周慧横眉立眼：曹建军你啥意思？你是说在高档的地方嫖就不算嫖吗？
曹建军：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怕姐姐在担心病。
周慧：没病他就该嫖啦？还一张证一百二十万，别人嫖一回三五百块，他好几万，他嫖的什么人啊？
他两口子在这儿争得热闹，周聪突然爆发出哭声。
周慧：姐姐，姐姐，您别哭，好在有建军，咱们想办法捞他出来就是了。
周聪不说话，提起包就跑了，周慧叫着姐姐追出去。
曹建军看看自己的孩子，一把抱起来，在他小脸上亲了亲：听懂了没？小东西，你最好永远别懂。
17-2夜 内 曹建军老丈人家
老丈母娘一开门，周聪进来，一进门就哭起来。
周聪：妈，妈，我不能活了。
丈母娘：啊？有光他到底出事了？别慌，别慌，人还在不？只要人在就好办。你这闺女，遇上事只知道哭，他到底出什么事了？
老丈人也迎上来，慌得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是啊，你要把我和你妈急死吗？他到底出啥事了？
周聪 ：爸，妈，有光他……他……他……
丈母娘急得直跺脚：你这闺女，有话说呀，到底出啥事了？被人绑了？提条件了没？要多少钱啊？
周聪：妈，有光他嫖娼，被警察抓去了。
两个老人一起啊了一声愣在那里。
周聪大哭：我不能活了。我成天在家里给他孝敬老的，养活小的，他在外面干这个。为了嫖娼，还花了一百二十万办会员证，天哪，怪不得一个星期好几个晚上不在家，原来是去找小姐去了。妈呀，我不能活了，我要和他离婚。
老丈人气得抖：这个孙有光，我早就看出来不是个好东西。活该，就该让警察好好教训他。离婚，离婚，这回非和他离不可。
老丈母娘白了老丈人一眼：没错，叫警察多关他几天！非把他关改了不可！等他回来也别轻饶他，这号男人，就是欠收拾。别哭了，哭就能把他哭回来吗？
周聪：妈我不能活了。
老丈母娘：不活你死去吧，死了把家和孩子都留给他，让他找个比你还年轻还漂亮的女人，把家产都留给人家。
周聪不说话了。
老丈母娘对老丈人：还在这里闲着干什么？聪聪还没吃饭吧？赶快去给聪聪下碗面去。
老丈人叹息着去了厨房。
老丈母娘拉了周聪一把：来，咱们到里屋里，妈和你慢慢说。
17-3夜 内 曹建军老丈人家卧室
老丈母娘拉着周聪进来，去洗手间拧了个毛巾出来，塞给她：擦把脸。出了事只知道哭，没出息。这事儿要摊到你妹身上你试试。
周聪：我刚从我妹家回来，是我妹夫告诉我的。
老丈母娘：他也就能办这点儿事。要按理说，他就是个警察，自己的亲姐夫出了这事，他还不一句话就把他捞出来？连这点事儿都办不成，你说他有多没出息。
周聪：是他嫖娼，怪人家干什么？妈，我要和他离婚。
老丈母娘：聪聪，你想好了？离婚，以后你靠什么生活呀？
周聪：我怕什么？反正离婚的时候家产我分一半。更别说他有错，我能多分。
老丈母娘：能的你吧。你结婚这几年，在家里当太太，财政大权都在他手里，他到底有多少钱你知道吗？就说这回出事吧，你刚才说他拿了一百二十万办会员卡，一百二十万出去，你知道吗？在你不知道的时候，还不知有多少一百二十万出去了。话又说回来，他嫖个娼都能拿一百二十万，他到底有多少钱你就想吧。这样的男人，现在好找吗？
周聪：可是……
老丈母娘：老话说得好，哪只猫儿不偷腥啊？男人，不加强管理，难免犯错误，你以为你爸这辈子就这么老实吗？他这回出事，正好当把柄抓在手里，以后管得他严严的，再找机会把财政大权也夺过来，不比离婚强吗？婚好离，离了婚你怎么办？还得再找吧？拖个油瓶，能找到比孙有光更好的？再说你怎么敢保证后来找的就不嫖娼不找别的女人呢？
周聪：妈，叫你说，这口气我就咽下了？
老丈母娘：咽下了。说起来，他出去嫖娼，是坏事，也是好事。要不出这件事，你还没理由给他要财政大权呢。
周聪：妈，我这心里和塞了一团毛似的。
老丈母娘：女人活一辈子，哪个人心里不塞得和刺猬似的？该忍的，就忍下，该抓的，一定要抓到手，日子还得过自己的。
周聪不哭了。
17-4日 内 派出所办公区
曹建军吃惊地：什么？拘十五天？罚五千？
1警察：是啊。
曹建军愣了愣：别看我面子啊，我可不徇私情。
警察笑着：没看你面子，按规定来的。
曹建军很遗憾地咂着嘴，不说了。
17-5日 外 拘留所门口
曹建军坐在车上等着。
拘留所门开了，孙有光从里面出来。
曹建军急忙下车，亲热地：姐夫，出来了？
没想到，孙有光神情很轻松：建军，你来啦？你看看，还叫你亲自接。
曹建军：姐夫有事，我不帮忙谁帮忙啊。不好意思，我再三向领导求情，可有法律规定，领导也没办法，这已经是在法律允许的框架内的最轻处罚了。
孙有光：我知道，知道。拘留所条件还不错，就是吃得太差了。没关系，出来两顿就补回来了。咱们回家吧？
曹建军：还有件事，姐夫，您让我说您去了索马里，可姐姐根本不信，要跑到你公司里大闹。我觉得这事闹到外面更不好，只好告诉了她。
孙有光不在意地：说吧，说吧，反正早晚也得知道。
曹建军吃惊地看着他：姐夫您不怕姐姐知道？
孙有光：怕个球。我在里边早想明白了，我怕什么？大不了就是不和我过了呗。不过正好，一张老脸看了十来年了，也该换换了。她要是想离，我成全她。
曹建军说不出话来了。
孙有光自己上了车：走吧。
曹建军愣了愣：姐夫，我姐姐正在气头上，您让我给她先打个电话。
曹建军走到一旁，电话没打给周聪，却打给了周慧，还压低了声音：小慧，我把姐夫接出来了，看样子他根本没拿当回事。你姐呢？你要不要先告诉她一声？好吧，那我直接送姐夫回他家了。
曹建军放下电话回来，上了车：姐夫，事情不好了，我姐姐很生气，回娘家了。
孙有光：好啊，那就让她在娘家住着，想回来就回来，不想回来就算了。
曹建军一愣：姐夫，这样不太好吧？不管怎么说，这事是您办错了，我姐姐生气也是应该的。您还是应该主动去她家，认个错，把她接回来。
孙有光：狗屁。她要能把老子侍候好了，老子至于去那种地方吗？不去！你替我捎句话给她，想过，就回来，不想过，去民政局，或者法院，随她。
曹建军不知道怎么办好了，愣了一阵，还是得劝：姐夫，别怪我当弟弟的多嘴啊，这事您做得有点过了。您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出了这种事，总归是不大好听吧？姐姐知道了以后哭得和泪人似的，可在外面硬没说一个字，还跑到你公司说您去索马里了，这样的老婆上哪找去？再说我姐那性格，可比小慧温柔多了，找个这样的太太，您才有自由啊。您还是过去哄几句吧。
孙有光不情愿地：好吧好吧。哼，还想拿住我，没门儿，老子有钱，什么样的女人找不着啊。走吧。
17-6日 内 曹建军老丈人家
周聪低头坐在那里，周慧正在低声劝她，老丈人坐在一旁生闷气。
老丈母娘打开门，曹建军陪着孙有光进来了。
孙有光冲着老丈母娘一笑：妈，我回来了。
周聪看到她，站起来，一低头冲进了里边卧室，接着传出了哭声。
丈母娘：有光，看你办的这好事。
周慧跳起来，横眉立眼：姐夫，您怎么还好意思回来！
孙有光：小慧，我不回来上哪去呀？我错了，这不是上门负荆请罪吗？怎么着，你不让你姐原谅我吗？
丈母娘：小慧，赶快去劝劝你姐姐吧。
说着冲周慧使眼色让她走。周慧生气地站起来去了里屋。
丈母娘：有光，不是我说你，你这事做得可太不对了，你把我们一家的脸都丢完了。
孙有光：对对对，是是是。一切都是我的错，是我一时没把控住自己，爸，妈，我来了，随你们骂，随你们打。
老丈人：唉，我们家，好歹也是个干部家庭，出了这样的事，成何体统哟。
孙有光：爸，我知道我丢了您的脸，该打该罚，随您。
丈母娘：唉，关我们什么事哟。我们这么大岁数了，过几年两眼一闭，管你们过成啥样。可有光，你就不替孩子考虑考虑吗？这事，得亏小聪顾大局识大体，咬碎了牙往肚里咽，没对外人说，要不然，叫孩子出去如何见人哟。
孙有光：是是是，我娶了个好媳妇。
丈母娘：小聪想离婚，是我劝住了她。有光，你现在有几家公司，要小聪真硬下心来离婚，你的财产，起码得分她一半吧？更别说你还有错在先。当老的，总巴小的过得好，哪怕自己的闺女受委屈。
孙有光：是是是，妈您老想得周到，我们这个家，就靠您了。
丈母娘：还不进屋劝劝去？认个错，说几句好话哄哄。
孙有光：好嘞。
说着进去了。
老丈人：就这么，完了？
丈母娘：你还想怎么样啊？你年轻的时候那回叫我堵住，我不也哭了几声完了吗？
老丈人：你听听，建军还在这里，你都说些什么。
曹建军陪笑：爸别拿我当回事，这是小聪的家事。
正说着，周慧从里屋出来了，气恨恨地：我姐就不该原谅他，我一看到他那张脸就恶心。
丈母娘脸一黑：你少说几句吧。看着你姐比你过得好嫉妒还咋的？
周慧不愿意了：妈您这是什么意思呀？
曹建军：小慧，少说一句吧，妈不在意，你在意什么？
丈母娘：建军，你这话什么意思？你想让我怎么在意啊？劝他们离？
曹建军：妈我也没说什么呀。
丈母娘：你能说什么？当着个警察，你姐夫就是被你们派出所抓起来的，你都不能把他捞出来，到这时候来充好人了。你要有点本事，你姐夫能遭这一难吗？
曹建军目瞪口呆：什么？
周慧：妈，您这是什么意思？我姐夫嫖娼，变成建军的错了？
丈母娘振振有词：难道不是吗？他要有本事，你姐夫还用关这几天吗？
周慧：好啊，就因为姐夫有几个臭钱，在外面嫖女人你也觉得香，建军勤勤恳恳工作也入不了你的眼。你这么嫌贫爱富，当初怎么嫁了我爸啦？
丈母娘大怒：小慧反了你了？
周慧：我还就咽不下这口气了。不就是嫌建军没钱吗？没钱我不嫌，关你什么事？建军，今天你就不该伸这个头，该通知他公司敲锣打鼓去接他。干了这么光荣的事，别人不知道怎么行？
丈母娘：小慧你想气死我吗？
周慧：可别，找了这么个有出钱的姑爷，还没跟他享福呢怎么能死？建军咱们走。
丈母娘：小慧你回来！你有本事永远别再回来！
周慧：不回来就不回来，你这张势利脸我看够了。建军你还赖着干什么？她嫌你没出息你还没听够啊。
曹建军慌慌张张对丈母娘笑了笑：妈我走了。
说完跟上周慧走了。
17-7日 外 曹建军老丈人家楼下
周慧气鼓鼓地上了车，曹建军也上来，夫妻俩都不说话。
周慧：走啊，还等什么？
曹建军看看她：小慧，你……真不嫌我没出息吧？
周慧看看他，突然一把抱住他，把头埋在他身上：我怎么不嫌？可再嫌，你是我男人，从来不背着我干对不起我的事情。你没出息，我可以说，不能让别人说。咱们走，过咱自己的日子去。
曹建军感动地抱紧她：小慧，总有一天，我要让你为我骄傲的。
17-8日 外 高铁站站台
李大为站在站台上，一列高铁正在徐徐进站。
李大为随着车跑了几步，在一节车厢前停下等着，车门打开，李母和李易生出来了。
李易生已经很虚弱了，几乎趴在李母身上。李大为看着他，不知道说什么，背转身去拉开架子等着，李易生趴到了他背上，李大为背起他，李母拖着箱子，三口人走了。
李大为：妈，这一趟出去一个多月，玩够了吧？
李母：跑了十来个国家，都是你爸跑过的地方。大为，你爸这辈子跑的地方可真不少啊。
李易生趴在李大为背上笑着：这才几个啊。我跑的地方还多着呢。
李大为：这回回来，就不再跑了吧？
李易生：不跑了，跑不动了。
17-9夜 内 李大为家
李母从卧室里出来，低头坐在沙发上。
李大为从厨房出来，端了碗面，送到她妈面前。
李母：我一会吃，你先放着。
李大为：他睡了？
李母：睡也睡不着。那个东西长在他脑子里，一直到死，他可能再也睡不着了。
李大为难过地：妈，别说了。
李母：大为，联系医院，住院吧。
李大为：妈您不是说……
李母：联系吧……
李大为低下头：好吧。
李母：还有一件事。大为，他离不开人了。他住院以后，我会在医院里陪他。你呢？
李大为：我争取。我这个工作您也知道……
李母：我知道，我知道。你爸也说，你是警察，别为了他的病，耽误了你的事。可我总希望在他走以前，你爷俩能多说说话。
李大为沉默一会儿：我去向领导请假。
17-10日 内 车上
李大为开车，陈新城坐在副座上。
陈新城：该请。大为，工作很重要，家人也很重要，特别在你爸这个时候，别做出什么让自己后悔的事。
李大为没说话
17-11日 内 王守一办公室
王守一对李大为：大夫说还有多久了吗？
李大为：大夫说应该不会超过一个月了。
王守一：他不是昨天才从外面旅游回来吗？
李大为：对。几乎是我妈背回来的。这就是我爸，活到老，玩到老，玩到死。
王守一：是个人物啊。大为啊，这一个月，你休个假吧，在医院陪他吧，陪一天少一天了。
李大为：不，我妈不让我那样做。我妈希望我尽可能少地耽误工作。我只想这一个月别值夜班就行。我和我妈商量好了，她白天，我晚上。
王守一：知道了，你去吧。
李大为走了。
王守一拿起桌上电话：叶苇啊，你过来一趟。
片刻，叶苇来了：所长，有事？
王守一：李大为的父亲不行了，这个时候，他需要集体。你把所里能动员出来的力量排排班，大家轮流到医院帮着李大为家照顾他父亲。
叶苇犹豫一下：好吧。
王守一：你有事吗？
叶苇：没事。我走了。
说完转身走，走到门口又停下来，转身回来了。
叶苇：所长，我……我想调动工作。
王守一：想去哪里？去局里？局工会缺个人，我推荐了你。
叶苇：我不想当警察了。
王守一吃了一惊：啊？
叶苇：所长您别误会。我当了十来年警察，没有这十来年的警察生涯，就不会有我叶苇的今天。可是，我实在是没法干了。
王守一：出什么事了吗？
叶苇：我爸还没好，我公公又住院了。我和我先生都是独生子，双方四位老人，有时候轮着，有时候齐刷刷一起倒下，再加上两个孩子，实在是焦头烂额。有心让我先生请假，可他的收入，占了家庭一大半，他那工作，不上班就没收入，实在是付不起那代价。可我当警察的，怎么好意思成天请假？所以，我想调到一个轻闲的单位去。
王守一：是这样啊。叶苇啊，一个女同志，当警察不容易，更别说你还是教导员。可你家里要没事，你换工作，我同意；你家里这个情况，你要调，我倒不同意了。你只看到警察工作忙，可你没看到警察的职业和别的职业不一样。在别的单位上，你就是一个人，下了班，谁也不认识谁，可警察，是一个整体，你家里越是困难，越应该留在这个集体里。你去吧，排两个值班表，让所里有空的同志也帮你去照顾一下老人。
叶苇：这怎么行？我是教导员，怎么能让同志们帮我去做我家里的事情？
王守一：你是教导员，也是个女警察，警察要知道爱护和帮助女同志。去吧。
叶苇没再说话，转过身走了。
17-12日 内 女洗手间
叶苇进来，跑到洗手池那儿洗了把脸，蒙上脸，哭了。
17-13日 内 医院病房
李易生躺在床上，脸上扣着氧气面罩，身上插满了管子。
17-14日 内 医生办公室
李大为和李母坐在大夫面前。
大夫：他应该就在这几天了。好在，他很快将陷入深度昏迷，不会感觉到痛苦了。
李母没说话，李大为突然有点控制不住，站起来走了出去。
17-15日 外 病房门口
李大为站在门口，透过门上的玻璃看着昏迷不醒的父亲。
陈新城过来了，站在他身边，小声地：还好吧？
李大为抬起头来，看了陈新城一眼。
李大为：师父，师父，我一直没觉得我有父亲，现在刚刚觉得有了，他却要走了。
陈新城慈爱地在他拍拍他：找到父亲了，这不比什么都好吗？
17-16日 内 王守一办公室
李大为垂头站在王守一面前。
王守一：行啦，男孩子，可能经过这一件事，就会长大了吧？所里已经排好了班，最后这几天，会有同志们一直陪着你。
李大为：所长，这怎么可以？所里的工作也够忙的。
王守一：再忙这件事也要做。这是咱们八里河的传统。警察这职业，工作强度大，占用时间多，留给家人的时间太少了。我们没办法改变这种状况，可是我们能用另一种办法来弥补，那就是一家有事，全所支援，让每个警察和他们的家人都能感觉到他们生活在一个温暖的集体里。我们没办法取代父亲、老公和儿子，可我们可以做到父亲、老公和儿子无法做到的事情。
17-17夜 内 医院走廊
李大为呆呆地坐在走廊上。
夏洁来了，一声不响地坐在他身边。
李大为看看她：谢谢啊。
夏洁没说话，只是陪他坐着。
李大为：你妈回来了吗？
夏洁还是没说话。
李大为：有什么困难要说，不要自己扛。
夏洁：谢谢你。
李大为：为什么把别人拒之于千里之外？所长说了，警察是一个集体。
夏洁：可我只是个人。这件事，别讨论了。
李大为叹息一声：好吧。
杨树和赵继伟来了。
赵继伟伸头往病房里看了看：哥，咱爸没事吧？
李大为扑哧笑了：赵继伟，我爸要有你这么个儿子，保证比现在活得还轻松。杨树，谢谢你啊。
杨树笑笑：说什么呢？
赵继伟一屁股把李大为往一边抗了抗，让出个地方：杨树，来，坐下。
四个人亲密无间地挤在一张连椅上。
大家互相看看，都笑了。
17-18夜 外 医院病房外
两位警察身着便衣坐在门口等待着。
17-19夜 内 医院病房里
李易生已经不行了，李大为趴在他床前，握着他一只手，听他艰难地说着。
李易生：我啊，一直不甘心就这么活着。一个人的生命太短了，而世界太大了，我总想到处跑跑，看看，经历更多的事。可跑着跑着，就跑野了。爸这辈子，对不起你和你妈。
李大为难过地：爸，您别说了。
李易生：不，爸要说。大为啊，爸真高兴，你当了警察。你像爸一样爱自由，又学会了承担责任。你出息得可真好啊。大为，爸把你妈交给你，爸放心。
李大为流泪了：爸，您别急着走，您再陪我和妈几天，爸您再留留。
李易生脸上露出了笑容：爸这辈子，有一个好老婆，一个好儿子，跑了很多地方，见识了很多事，爸满意了，满意了。
17-20夜 内 医院病房外
李大为一下子被人推了出来，几双手一起扶住他，是他的战友。
李大为反过身去拍打着门：爸，爸，您坚持住，您一定要坚持住啊。
陈新城紧紧地搂住了他。
李大为哭了：师父，我就要没父亲了。
陈新城：大为，你有大家呢。
走廊上，站满了警察，过往的群众都奇怪地看着。
群众：
这死的是个什么人啊？
一定是个大人物。
17-21日 外 殡仪馆外停车场
李大为捧着李易生的遗像从面包车上下来，赵继伟和杨树都戴着黑袖章一左一右陪着他。在他身后是李母，夏洁和小窦一左一右陪着她。
王守一带着十几位警察列队站在路边，当李大为捧着父亲的遗像过去的时候，警察们一手端着帽子，向遗像行注目礼，仪式十分隆重。
17-22日 内 李大为家门口
李大为陪着他妈与派出所战友一一握手送出门，陈新城、高潮、张志杰、曹建军、程浩、赵继伟、杨树、夏洁、叶苇，每一位都是敬礼离去，最后是所长。
王守一双手握住李母：大为妈，您保重，有任何困难需求，八里河派出所都会帮到底的。
王守一说完敬礼。
大家离去。
李大为扶着李母坐在沙发上。李母的神态很安详。
李大为：妈，累了好几天，您歇歇吧。
李母：妈不累。大为啊，这有多好。你爸这辈子，一个人放飞，可他死的时候，这么多人来送他，他是在大家的簇拥下走的，他路上不会孤单了。
李大为：妈，爸走了，您还有我呢。我搬回来，在家里陪您。
李母：不要，你还是住在宿舍里。
李大为：妈，那哪行？以后就咱娘俩相依为命了。
李母：不要。把你爸送走了，妈也该忙起来了。妈的土石方工程上还有许多事呢，这回再挣了钱，不怕有人骗了。你还是回宿舍吧。
李大为：妈，我回来，也不妨碍您去忙您的土石方工程啊。白天咱们各忙各的，晚上我回来住。
李母固执地：不要。以前你爸也总不在家，我一个人习惯了。你不要回来。
李大为：妈，为什么呀？
李母：你听我的，不要回来。你爸走了，生活并没改变，日子还是像过去一样过吧。
李大为无奈地停下。
17-23夜 内 合租公寓
饭桌前，夏洁在给大家煮面，赵继伟等不及，自己已经捧着泡好的在吃。
杨树站在李大为身后。
杨树：这什么意思？伯母把挣钱看得比过日子还重要？
赵继伟：挣钱不就是过日子吗？
夏洁：依我看啊，伯母是怕形成对你的依赖。
李大为：什么？
夏洁：伯母一看就是个个性很独立的人。她怕伯父一走，她在感情上要依赖儿子，以后会变得越来越依赖。
李大为将信将疑：会吗？
夏洁：相信我，会的。伯母真不简单。
17-24晨 内 合租公寓李大为房间
李大为醒来，拿起手机看时间，顺手刷朋友圈，发现母亲发了条朋友圈，是一张旭日东升的图片，下面有句话：太阳每天都是新的。
李大为笑了，一跃而起。
17-25晨 外 合租公寓附近操场
李大为在跑步，停下来，拍了张朝霞的照片，发了条朋友圈：新的一天开始了。
17-26晨 内 合租公寓
李大为脖子上搭着毛巾去洗漱，直着喉咙在唱：为了母亲的微笑，为了大地的丰收……
17-27夜 外 马路
一个女孩慌慌张张地跑着，一边跑一边回头看，看着没人追上来，哆嗦着掏出了手机：110吗？
17-28夜 内 派出所值班室
陈新城和李大为从外面刚出警回来，把披挂搭到椅子上。
陈新城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把双腿搭到前面的椅子上：大为，给我拿个面包。三点了，这一夜忙的。
李大为：师父，还有咱们刚才吃了一半的夜宵呢，我去热热。
陈新城：没那么多讲究了，端过来吧。
李大为刚要去端，就看到孙前程从接警台伸出头来：李大为，有人报警。强奸。
陈新城：啊？在哪啊？
孙前程：她说她在顺河街丁字路口呢。
陈新城：得需要一位女警察。
李大为：我打电话给夏洁。
陈新城：你叫她回所里来等着，咱们先出警。
17-29夜 外 派出所门口
李大为开车，陈新城副驾，二人出去了。
17-30夜 外 路口
警车闪着红灯过来，老远就看到一个女孩站在路边，看到警车，拼命地向他们招着手，警车开过去。
一看就是个风尘女子，浓妆艳抹，衣着暴露，可她现在显然吓坏了，看到警车就跑过来，拉开车门就要上车。
两人没让她上，自己下来了，并且同时打开了数码应。
陈新城：你报警啊？
女孩：是，是我。警察同志，我被人强奸了。
陈新城：别怕。叫什么？
女孩：莉莉。
陈新城：全名叫什么？
女孩：我叫刘小莉。
陈新城：被谁强奸了？怎么回事？你现在安全了，慢慢说。
刘小莉：警察叔叔，我晚上在酒吧里喝酒喝多了，有点醉，认识了一个男的，他说他送我回家，结果却把我带到他家里，把我强奸了。
李大为：你认识他吗？
刘小莉：不认识。
李大为：不认识你就上他的车？是不是许给了你什么好处？
刘小莉支吾：开始我和他聊得挺来的，聊高兴了，就上了他的车。可他要我干那事，我不同意的，更何况，他还是个变态。警察叔叔，那个人太可怕了，我差点儿就出不来。
李大为：接人家的钱了没？
刘小莉：他后来给了我二百块钱。我发誓不是我要的，是我临走的时候他硬塞的。警察叔叔，你们一定要相信我，他是个变态，我差点儿就出不来了。
李大为瞧不起地看着她，小声对陈新城：师父，就是卖淫，可能价格没谈好。
陈新城示意不让她说，温和地对刘小莉：他家在哪你还能记住吗？
刘小莉：我记得。
陈新城：走吧上车，带我们去他家。
刘小莉害怕：还要去他家啊？
陈新城：我们和你一起去，别害怕。
17-31夜 外 岳威家社区-岳威家门口
警车一路开过来。
陈新城前后看着：我怎么一路上都没看到探头？
李大为：这儿成天说拆迁，所以探头安装得不多。
陈新城嘀咕了一句：回去得反映一下，这儿是个安全死角。
刘小莉：到了。
警车停在了一个门口，两人下车，刘小莉跟着下车，停在那儿不敢过来，指着路边一扇木板门：就是那儿。
陈新城：和我们在一起，你不用怕。要真有事，还需要你指认。过来吧。
刘小莉这才胆怯地过来了，紧紧地靠在陈新城身边。
陈新城：敲门。
李大为上去敲门，敲了几下，里边传出一个男声：谁呀？
李大为：警察。有事，快开门。
半晌，门吱呀一声开了，露出一个四十岁左右的男人的面孔。刘小莉一看到他，就吓得躲到了陈新城身后去。
岳威睡眼惺忪：警察同志，有事吗？
陈新城上前亮出证件，回头对刘小莉：是他吗？
刘小莉声音发抖：就是他。
陈新城指着刘小莉问男人：认识她吗？
岳威：认识啊。不才从我这儿走了不久吗？
陈新城客气地：先生，怎么称呼？
岳威：姓岳，叫岳威。
陈新城：身份证在吗？
岳威：我犯法了吗？
陈新城：这女孩告您强奸，我们得调查一下。配合一下吧。
岳威吃惊地：什么？强奸？我俩刚发生过关系不假，可是你情我愿的，她还收了我二百块钱呢。（对刘小莉）莉莉，你怎么能这样？你就算嫌钱少，也不能血口喷人吧？
刘小莉吓得直朝后躲。
陈新城客气地：您的意思不是强奸，您给了钱，是嫖娼喽？
岳威：顶多算嫖娼。
陈新城：就是嫖娼，也违犯中华人民共和国治安管理处罚法了。请配合我们调查，拿您的身份证件来。另外，我们能不能进屋看看？
岳威不情愿地让开身子，还狠狠地盯了刘小莉一眼。
陈新城对李大为：走，进去看看。（对刘小莉）你上警车，我们把警车锁上。
李大为把刘小莉锁到警车上，两人跟着岳威进去。
17-32夜 内 岳威家
家里很简陋，却异常地整洁，只有床上的被子零乱地堆在那儿。
陈新城站在那里四处打量着，岳威把身份证给他看，陈新城把他的身份证插到仪器里查验。
岳威：警察同志，我和她是在酒吧认识的，孤男寡女，说着说着，都有点那意思，我就带她回来了。没错，我俩上过床，可是她主动的。你说一个女人，要是不想干那事，她跟一个男人半夜三更去男人家干什么？完了事，我留她在这儿睡觉，她说她不睡，要回家，我想送她，她不让。我有点过意不去，就给了她二百块钱，送她出门，让她走了。这女人，没想到，提上裤子就翻脸了。
陈新城把身份证还给他：现在她报强奸，我们得调查一下，您能配合我们去派出所一趟吗？
岳威：去就去，到哪里我也不怕。真是的，在大街上睡个女人，是我不检点，但说强奸，走到天边我也不怕。走吧。
17-33夜 外 岳威屋外
三人出来，陈新城打开车门：刘小莉，你坐到前面，我和他坐后面。
四人上车，车开了。
17-34夜 外 派出所院里
警车开进来，夏洁已经来了，出来迎他们。
夏洁：怎么回事？
李大为悄悄对她说着，夏洁点头。
陈新城：夏洁，你陪我询问女的，大为，你和孙前程问这姓岳的。
17-35夜 内 派出所询问室1
陈新城和夏洁坐在前面，刘小莉坐他们对面。
陈新城：你们离开酒吧的时候，你到底是说跟他去他那儿，还是让他送你回家？
刘小莉：他说他送我回家。我当时喝多了，一晚上又聊得挺好的。你们看他那样，看着多忠厚老实呀。我家离酒吧也就十来分钟的路，我觉得没啥，就没多想，上了他的车。可一上车我就迷胡了，一睁眼已经在他家里了。
陈新城：那是几点？
刘小莉：我记得我要回家的时候是十点半，天还不算太晚。要是太晚了，我也不敢上他的车。
陈新城：然后呢？
刘小莉：我醒的时候，我身上的衣裳已经被他扒得差不多了。我的酒也吓醒了，我苦苦哀求，还想跑，可跑不掉。他说我敢跑就杀了我，还说我前面的一个也没跑掉。我想喊，他拿刀在我脖子上比划，我没办法，只好从了。
17-36夜 内 派出所询问室2
李大为和孙前程在询问岳威。
岳威：我一个人在外面打工这么多年，虽然没老婆，可见识的女人也不少，什么样的女人，我一眼就分得出来。在酒吧里，她就主动往我身上蹭，话里话外撩拨我，还在我身上摸来摸去。二位警察兄弟，都是男人，谁受得了这个呀？我就把她带回家了。
17-37夜 内 派出所询问室1
陈新城：然后呢？
刘小莉看看他，又看看夏洁，支吾着：然后……然后……警察叔叔，他是个变态，我……我实在说不出口。
陈新城和夏洁互相看看，不问了。
17-38夜 内 派出所询问室2
岳威：二位警察兄弟，你们还年轻，这样的女人可能见识得不多吧？兄弟我可是见识过不少了。脱了裤子，怎么都行，穿上裤子，只想要钱，要是钱给不够，脸一变就说强奸。可这位妹子也太过分了。你想要钱直说，二百少我再多给你个，不管怎么说我也睡了人家一回不是？可你不能这样害我。
陈新城进来，咳嗽一声，李大为对孙前程：暂停一下。
说完随陈新城出去。
17-39夜 外 派出所询问室2门外
两人出来。
陈新城：你这边怎么样？
李大为：一口咬定两人就是你情我愿。我觉得没啥破绽。师父您那边呢？
陈新城：我让夏洁检查了一下她身上，没有伤。
李大为：很可能她就是卖淫，出了一趟台，只挣了二百，不死心，就改口说强奸。你看看那女孩吧，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东西。
陈新城没说什么：强奸按规定要交刑警队。我一会儿给罗队长打个电话，天亮以后交给他们吧。
17-40晨 外 派出所院里
刚刚上班，警察进进出出，还有人在扫院子或者活动，一派忙碌的景象。
刑警队的罗队长进来，四面八方都有人和他打招呼开玩笑，罗队长也笑嘻嘻地应和着。
王守一在二楼的窗户上看到他，把脑袋从窗户里伸出来：老罗，人我们抓到你又来了，你什么时候学会专门摘桃子了？
罗队长笑着：老王，你不会把桃自己吃了吗？以后别给我们刑警队派活好不好？
王守一笑骂：得瑟。我们不派活，你们吃什么？赶快进去吧。
17-41晨 内 派出所办公区
陈新城正抱着电话打电话：林场派出所吗？你好你好。我是平陵市八里河派出所。我们这儿拘了一个犯罪嫌疑人，叫岳威，身份证信息是你们那儿的，您知道这个人吗？
电话里说着什么，陈新城听着，神情严肃起来。
罗队长进来了，一边和周围的人打招呼，一边向陈新城走过来。
罗队长：新城，你一招呼我就过来了。人呢？
陈新城对电话：好的，我知道了，谢谢您啊，再见。
陈新城挂了电话，站起来和罗队长握手：罗队长，又得给您添麻烦。
罗队长笑：哪里啊。我们的活，叫你们干了。
陈新城：人在后面，我陪您过去。
17-42晨 外 派出所走廊
陈新城陪罗队长过来，一边走一边和他说着。
罗队长：辅警？
陈新城：对。十五年前，他在他家乡派出所干过三年辅警，后来嫌待遇低不干了，从家乡跑了出来，从那以后就很少回去。
罗队长：他这回犯的事您看着……
陈新城：怎么看都像是小姐出台价钱没谈拢。可我总觉得哪里不对。
罗队长：哪里不对？
陈新城：那女孩吓破了胆。要按理说，就算两人因为价钱起了争执，也不至于把女孩吓成那样。还有，他如果干过辅警的话，对警察办案的流程应该一清二楚，还应该有强大的反侦察能力。这和我对他那个家的感觉是一致的。他是个单身汉，也没有正当职业，靠开黑车谋生，可他那个家太干净了，干净得不正常。所以，拜托罗队长，这个案子，好好问问。
罗队长：好嘞。
陈新城：对了，女孩一口一个他是变态，可我这儿夜里只有一名女警察，不好问。到了您那边，派两个女警察仔细问问。
罗队长：行，交我吧。
17-43晨 外 派出所门口
岳威和刘小莉被押上了一辆警车，罗队长上了车，陈新城和李大为站在门口送他们，罗队长向他们招招手，走了，陈新城还站在那里看着。
李大为：师父，没咱的事儿了。不过我打赌，我们很快就能看到他们，就是一起嫖娼案。
陈新城什么话也没说。
李大为突然想起什么，拿出手机，对着派出所大门拍了一张，又在手机上操作着什么。
陈新城：干什么呢？
李大为：发个朋友圈，好让我妈放心。
17-44日 内 派出所办公区
正在开会，王守一站在前面说着。
王守一：第四季度马上开始了，年底几项工作都要抓紧了，咱们努努力，争取第四季度进全市百强。
哄堂大笑。
王守一也笑了：百强是说笑，可工作不能放松。志杰，志杰呢？
张志杰在角落里举举手：在这呢。
王守一：你们几个社区警开个小会，具体由你负责，今年中秋国庆靠得近，社区安全工作任务重，你们商量几条措施报上来。还有，安全隐患得查一遍。
张志杰只答应一声就没了动静。
王守一：建军，建军。
曹建军响亮地：到！
王守一：茂源大厦那案子查得怎么样了？年前能结案不？
曹建军：案子是早就破了，就是涉案人都跑了，正在追，年前能追回来几个算几个。
王守一：那可不行啊。这案子影响大，破了没抓到人，还有什么意义？如果需要人，所里抽人支援，一定要把主犯抓获归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