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哭了,眼妆都哭花了……哦,那是黑眼圈啊……”
张六乙死命抱住景旭东,从景旭东睁大的瞳孔里能看得出他对目前的情况也是十分惊讶。
“你有什么伤心事儿吗?有没有什么是我们能帮你的?”
苟杳大少认真地说话,要不是看着他面对的是一个树皮,光是看他的神态,是谁都会以为他在和一个妙龄少女交谈。
“苟杳不会让女鬼魅了心智去吧?”张六乙有些担心,但是仍然躲在后面。
“胡说,我们专行此道,应该明白,世间哪儿有那么多鬼神,有的不过是人装神弄鬼罢了。”景旭东皱起眉头。
“我看不像,苟杳不过是被我撞了一下,不至于这么报复我吧。”
“我说的当然不是苟杳装神弄鬼。”
景旭东摸着下巴思考了片刻,像是灵光突显一般拍了一下脑门:“我知道了。”
“哎呦,景旭东大哥,您就别一惊一乍的了,那都又一个发癔症的了。”
“是幻觉。”
景旭东轻轻拍一下苟杳大少,想要唤醒他,却没想到后者竟然像触了电门一样跳了起来,跃起的姿势极其诡异,高度更是达到了常人难以企及的两米多,比身高马大的景旭东还要高。
此刻的苟杳大少像是换了一个人一样,眼睛里充满了敌意,紧紧地盯着景旭东张六乙二人,像猫一样拱起后背,一副御敌的架势。
“你们,来这里干什么?”苟杳的声音和平日里完全不同,完全是女人的音调,但是从他男性的喉咙中不符合生理常识地挤压出来,有一种嘶哑到油尽灯枯的感觉。
“你们会遭到报应的,森林会把你们全都杀光!”
随后苟杳张六乙大了嘴,呲着嘴里全部地牙齿大声嘶吼了一声,那长啸像极了食肉类动物遇到危险时候的嘶鸣。随后,苟杳竟然四脚着地,飞也似的消失在了森林中。
“你去哪儿?”景旭东要起身去追,可身后还有张六乙死死攥着衣角。况且以刚刚苟杳的速度,自己追不了多久就会被甩下来,这种时候,越忙越乱,还是应该先冷静一下好好想一想接下来的对策才是。
“这下好了,井没找到,人先丢了一个。这回去怎么交代啊。”张六乙颓然地说到。
“没事,不会弄丢的,是幻觉。等一会儿他跑累了我们循着足迹找过去一定能找到他,无论如何也不能把苟杳在这种地方弄丢。”
“不是,景旭东大哥,我就纳闷了,你怎么那么肯定苟杳是幻觉。我感觉就不像,他一定是被什么东西附身了。你看他刚刚那样,像不像猫?这森林里不会有猫妖成精了吧!”
见张六乙有些不满,景旭东怕他也陷入幻觉之中,便决定先将事情和他说清楚。
“还记得我跟你说过,刚才对付那人用的幻术里有用到一味东西吗?”
“记得啊,你不是刚说的吗?杜根粉。”
“没错,杜根是一位可以让人产生幻觉的草药。所谓幻术,其实就是类似于催眠一样,给予受术者足够的心理暗示,让其产生特定的想象。”
“杜根粉通过风进入人的鼻孔,鼻子是人身体中拥有最灵敏神经组织的器官之一。苟杳兄弟的鼻子,你是了解的,比正常人好了不止千万倍,那么其中的神经系统较常人的灵敏程度更是指数级增加。虽然我刻意控制了风向和用量,让杜根粉对我们小队中的人不至于到达致幻的浓度,但是我没有算到苟杳兄弟。正常人能够耐受的浓度对于他来讲,完全可以致幻了。”
景旭东捏紧了拳头,看上去十分自责。
“景旭东大哥,你先别自责,要是真像你说的那样,那没准让苟杳兄弟陷入幻觉是因为我的那一撞呢……”张六乙低下了头。
“别垂头丧气了。虽然苟杳陷入了幻觉,但是他的体力有限,咱们循着足迹找,一定能找回他的。”
“好。”张六乙跟着景旭东的步伐走,但是还是谨慎地四下搜寻,仍然害怕是有什么脏东西缠着他们。
山中潮气很重,地上布满了厚厚的青苔,就算是裸露的土壤也十分湿润绵软,让苟杳的足迹变得清晰可见。
“景旭东大哥,你有没有发现足迹有些奇怪……”
“怎么?”
“这脚的步幅和角度,完全不是正常人奔跑留下的啊。从这个脚印到那个”张六乙指了指远处“这两个隔了有三米。而且正常人跑步留下的脚印也不会成对出现,这脚印却一对一双,紧紧挨着,在几米外又出现同样的一双。就像是……立定跳远?”
景旭东紧皱的眉头就没有舒展开过:“不仅仅是这样,你看这里。”
景旭东蹲下指着离脚印不远处的一处“你看这是什么。”
“这是?手?”
那的确是手,但不是像手模一样展开的形状,而是一个掌印,外面附着着四个指印,也就是手型成爪状在地面上才可能留下这样的印记。
“我以为苟杳只是一开始用这种姿势,但是现在看来他就是一直用这种姿势在奔跑,并且维持了一个极高的速度。”
“这怎么了吗?景旭东大哥,你怎么突然又紧张六乙起来了。”
“一般来讲,幻术可能会让人自我认知错位,但是,不会出现行为的严重失常。”
“什么意思?”
“举个例子,假如你让一个人觉得自己是蛇。那么他会说自己是蛇。这是很简单的事,但是让一个人像蛇一样吐舌头,扭曲身体那样生活,则需要长期不间断的暗示和催眠,才有可能达到微末的效果。我之所以说微末,是因为人和动物的生理构造是不同的。即便可以让意识默认,但生理的差异是无法逾越的。可是……”
“可是苟杳的状态,完全就像是一直生活在森林中的动物,这让你这个幻术大师也很难解释,对不对?”
“只有一种可能,他一定曾经受到过长期的训练和暗示。”
张六乙低下了头,默不作声。
“你在想什么?”景旭东问。
“没什么。”张六乙笑了笑,继续追踪起苟杳的足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