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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四老两口在小镇的街道上遇到张克明。
张克明背上背着一个背篓，背篓里装着肉、菜和酒。
张克明主动向程四老两口打招呼。
程四反应过来，看见张克明：“张克明，你是来镇上买菜的？”
张克明眉头上扬，面带微笑：“是啊，我一大早就来镇上了。”
“买这么多菜，你一个人吃得完吗？”
张克明笑了笑，“当然吃得完。——你们这又是要去哪里？”
“去双桥中学。”
“明亮还是没下落吗？”
程四难过地点了点头，“还没下落。”
“这么大的事，告诉程宏兄弟了吗？”张克明问。
“我们已经给程宏打了电话，他们过几天就能赶回来。”
“那就好。”张克明又说，“这么大的事，陈宏两口子应该回来。”
“你是上周星期六下午回村的吧？”程四问。
张克明愣了愣，“是。”
“领水县的工程完工了？”
“完工了。”
“下一个工作找好了吗？”
“最近倒是有人找我，可我想休息一段时间。”
“休息？”程四问，“你不赚钱娶媳妇了？你跟领水县那个女人发展的还好吗？”
“还好。”张克明点点头。“她总逼着我在县里面买房子。”
“你每个月赚那么多，应该能买得起县城里的房子吧？”
“房子我肯定会买。我不买房，这个女人她，她不嫁给我啊。”说着，张克明有些激动了。
程四想问张克明最近牵扯到了一桩什么样的案子中。可他又想到警方的嘱托，他便打消了问话的念头。
“克明啊，明亮丢了，我跟你婶儿，”程四看看一旁的老伴，“我跟你婶儿实在是担心明亮啊。要是你有关于明亮的线索，你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我。”
张克明点头，“放心吧，我会的。”
跟张克明告别之后，程四老两口去了双桥中学。
二人刚走进学校，程四就说他要赶紧去上厕所。
于是他去了厕所解手。他蹲在茅坑里的时候，听到隔壁茅坑中的两个学生在聊着程明亮的事。
他听见一个学生说：“你说程明亮是不是被人杀了？”
他听到学生的话，他猛一激灵，差点一屁股坐倒在茅坑里。瞬间，一阵寒意袭上他的心头。
他又听见另一个学生说，“程明亮肯定被人杀了，我看就是张磊杀的。”
“张磊他一学生，真的敢杀人？”
“谁说学生就不会杀人？”过了一会儿，他又补充道，“张磊失手杀人，也是可能的。”
“既然是张磊杀的人，可是警察为什么没有逮捕张磊？”
“警察或许还不知道张磊杀人这事吧，不过，警察肯定会逮捕张磊的。”
“程明亮的尸首现在还没有找到，你说是不是被张磊藏起来了？”
“杀人藏尸，这是犯罪的一套流程。凡是杀人的人，肯定会藏尸。要是尸体被找到了，那张磊杀人的罪名也就坐实了。可如果程明亮的尸体一直找不到，张磊便可一直逍遥法外。”
两个学生说到这里，突然不说话了。
程四抬头，看见隔壁的一个茅坑中的学生已经站了起来，学生正在穿上裤子。
一会儿，他看见两个学生从他的面前走过。
程四低头，想到明亮的事，在学校里都传开了。
学校都盛传明亮被学生张磊杀害了，他心里是不愿意相信这种谣传的。许飞警官也不相信张磊杀了程明亮。
可现在程明亮下落不明，程明亮究竟是死是活，这是个疑团。
作为程明亮的爷爷，他希望程明亮能够活着，而且活得好好的。
——他爱他的孙子啊。
可既然程明亮活着，他又会在哪里呢？
他一定要去见朱老师，把事情问清楚；他还一定要见到学生张磊，他一定要把张磊和程明亮的事情了解清楚。学校都盛传是张磊杀害了程明亮，学校既然有这样的谣传，那么程明亮的失踪，跟张磊肯定脱不了干系。
他刚走出厕所，就看到有几个学生在厕所后躲着吸烟，这些学生一面还讨论着他孙子程明亮的事。
他的视线扫过抽烟的学生们的脸，他对这些学生是有些讨厌的。他不喜欢学生抽烟，也不喜欢学生们议论自己的孙子。
在厕所门口，他和老伴会合之后，两人就一起去了朱老师办公室。
在朱老师的办公室里，他们见到了朱老师。
朱老师热情地请两位老人坐下，又给两位老人倒水。
程四端着水杯，“朱老师，我家明亮还是没有下落？”
朱老师摇头，“学校也在发动学校的学生提供程明亮同学的线索。”
“学校都在传明亮被人杀害了？”
“那都是谣传，二位老人家，你们切记不要相信这样的谣传。”
“可是学校的学生都传言，是张磊把明亮杀了啊！”
“这张磊在上周星期六下午，确实是和程明亮同学打了一架，但张磊没有杀人啊。”
“他们打架了？”程四忙问，“他们为什么打架？”
“这张磊啊，在学校里是有些嚣张，程明亮同学跟班里的一个女同学要好，而张磊对这个女同学颇有好感。张磊总是骚扰女同学，程明亮同学为了给女同学出头，因而跟张磊的关系一直不好。上周星期六下午，二人在大桥下面打了一架。”
“他们在大桥下面打架了？”
“嗯。”
“他们打架，谁赢了？”程四问。
“听说是程明亮同学赢了。”
程四思索了片刻，“上周星期六下午，明亮是去钓鱼了。那天晚上，他没有回家。朱老师，你刚才说明亮在那天下午跟张磊打架了？那天下午，张磊可能就是最后见过明亮的人。明亮现在人还没找到，明亮的失踪，怕是跟张磊脱不了干系。”
程四这样说，让朱老师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愣了愣，“警察调查过张磊，张磊同学已经被排除嫌疑了。”
“徐警官也这么说。”程四喝口水，缓缓道：“朱老师，我要见一见这个张磊。”
朱老师想起张振嘱咐他的话，他也害怕出事，于是推脱道，“警察都调查过张磊了——”
“万一这个张磊没有对警察说实话呢？”程四有点激动，“朱老师，你刚才也说了，张磊这学生是学校的恶霸，他在你们老师们面前肯定也是谎话连篇，对吧？”
朱老师看着程四，眉毛微蹙。
“我孙子的失踪，定然跟这个张磊有关。”程四执意这样说道。
朱老师有些无奈，“明亮爷爷，你要见张磊，可以；但张磊这孩子脾气不太好，我希望一会儿你们说话的时候，你的态度能够好一点。张磊他毕竟只是个孩子。”
程四点头，“我答应你。”
朱老师的心中有些隐隐的不安。
他正要走出办公室，又突然转身，“明亮爷爷，你真的要见张磊吗？”
程四的态度坚定，“嗯。”
朱老师只好转头，走出教师。
他来到教室里，叫走了张磊。
张磊在众目睽睽之下离开了课堂。
张磊跟着朱老师走出教室后，张磊问：“朱老师，你叫我何事？”
朱老师回答：“程明亮的爷爷和奶奶来了，他们要见你。”
张磊突然停住了脚步，“他们见我干什么？我没把他们的孙子怎么样？”
朱老师停住脚步，“你之前说的，你跟程明亮的事，你对老师我没有隐瞒吧？”
张磊摇头，“没有。”
“既然没有，那你怕什么？”
“朱老师，现在学校里都谣传是我杀了程明亮。他们现在来找我，你觉得我该怎么给他们解释。”
“一会儿，你就实话实说。他们问你什么，你就回答什么。”
“可是，万一两位老人激动起来，我该怎么办？”
“有老师在，你怕什么？”
张磊盯着朱老师瞧了瞧，眉头微蹙，“朱老师，我可以相信你吗？”
朱老师点头，“那是当然。”
张磊很不想去见程明亮的爷爷和奶奶，他突然对昨夜爸爸张振对他说的话，有了一些粗浅的认知。
同时，他的心中也有隐隐的不安。
“朱老师，要是程明亮的爷爷和奶奶真认为我杀了他们的孙子，他们找我闹，我......朱老师，我还是不去了吧？”张磊心中担心。
“走吧。”朱老师走到张磊身边，“你以为我想让你去见程明亮的爷爷奶奶？但他们点名要见你，这我能有什么办法？他们在学校里见不到你，肯定会去你家里找你的。”
一听朱老师这样说，张磊知道他是逃无可逃了。
张磊跟随朱老师进了办公室。朱老师走到二位老人面前，介绍张磊道，“这就是张磊。”
程四打量了张磊一会儿，第一眼见到张磊，他就讨厌张磊。他之所以讨厌张磊，跟张磊疑似杀害程明亮的凶手有关，他对张磊的印象是先入为主了。
张磊看了看程明亮的爷爷和奶奶。二人脸上的表情都一脸严肃。
朱老师提醒张磊道，“张磊，还不给程明亮的爷爷奶奶打招呼。”
张磊弯腰，礼貌性说道，“爷爷，奶奶。”
“我孙子程明亮在什么地方？”程四眉头紧蹙，说话的语气中带着激动的声音。
张磊愣了片刻，摇头，“我不知道。”
“明亮失踪的那天下午，你应该是最后一个见他的人。明亮失踪，你会不知道？”程四的情绪又激动了几分。
听了程四的话，让张磊的心里极其不舒服，“老爷子，你刚才那话什么意思？你是怀疑我——”
程四从椅子上站起来，厉声打断张磊的话，“我就是怀疑你！”
朱老师感觉情况不妙，他来到程四身边，和颜悦色的安抚程四，“明亮爷爷，你不要那么激动。”
朱老师的话，程四没听进去，他依然冲着张磊厉声道，“我就是怀疑你！你把我孙子明亮怎么了？”
“我——”张磊瞥了程老爷子一眼，“老爷子，我要说，我没把你孙子程明亮怎么样，你会相信吗？”
“那天下午，你跟我孙子打过架，你是不是把我孙子打坏了，明亮是不是伤得很严重？”程四一脸严肃地问。
张磊撇嘴，“老爷子，那天下午，我是跟你孙子程明亮打过架，可我比你孙子伤得重。”张磊用手指着自己的脸，“你看看我这脸上的伤，现在还没有好呢，这都是你孙子打的。”
程四盯着张磊的伤脸看了一会儿，“看你的脸上这么多伤，那日下午，你跟明亮打架肯定打得很激烈。我家孙子也肯定满身都是伤吧？”
张磊一副委屈的样子，“我伤得比你孙子重。”
“学校里都传，你把我孙子杀了！”程四厉声问，“告诉我，这是不是事实！”
朱老师这时对程四说，“明亮爷爷，这都是学校谣传，当不得真的。”
程四大声道，“无风不起浪！既然学校这样传言，那么肯定是有原因的。张磊，你告诉我，你究竟把明亮怎么样了？”说着，程四突然难过了起来，他的眼中闪动着泪光。
“老爷子，我真没把你孙子怎么样？”张磊也很是无奈。
程四摇头，激动道，“我不相信！你给我说实话！”
“我说的就是实话啊。”
“像你这种学生说的话，我不太相信。”程四平静地看看张磊，“像你这种学生，骗老师，骗家长，你说的话我都不太相信。”
张磊有些哭笑不得，“老爷子，我的话，你不相信，那你还问我——”
程四激动地打断张磊的话，“我想听你说实话！实话！”
“我说的就是实话。”
“你刚才说的不是实话。”程四冷静地摇摇头。
张磊嘴角上扬，冷笑一声，“我的话，你不相信，那我就无话可说了。”
程四突然给了张磊一巴掌，“你给我说，你究竟把明亮怎么样了？你说！”
“老爷子，别激动。”朱老师安抚着程四的情绪。
张磊摸着被打的脸，“老爷子，你究竟要让我说什么？你是不是想听我说，我把程明亮杀了，尸体藏在什么地方了？”
“你承认了？”程四激动道，他用双手扯着张磊的衣领，“你真把我孙子明亮杀害了！”
朱老师来到程四身边，用力试图把程四和张磊二人拉开，“明亮爷爷，你不要激动——”
程四厉声打断朱老师的话，“不激动，我为什么不能激动？朱老师，刚才你没听见吗？他说他把我孙子杀了，他杀了我孙子明亮啊。”
朱老师看看一旁的张磊，“你小子，刚才乱说什么话？”
张磊一脸委屈道，“这老爷子，不就是想听见我说，是我把程明亮杀了的话吗？”
“老爷子，你不要激动。”朱老师依然安抚着程四。“张磊，他刚才说的是气话。”
“你告诉我，小子，你究竟把我孙子怎么了？”程四激动，他用手大力扯着张磊的衣服，“我孙子还活着吗？”
程四的老伴也来到张磊身边，厉声问张磊，“张磊，告诉我们明亮的下落！”
张磊转头，看看程明亮的奶奶，他忽而冷静了下来，“两位，你们这是要对我动手吗？我张磊可不会任由你们欺负。”
程四“啪”的一巴掌打在了张磊的脸上，“混账东西！有娘生，没娘养的！”
张磊下意识用力推了程四一把，“你们不仅骂我，还打我！——”
程四被张磊猛力推了一把之后，他的身体向后倒去，他一直向后退了好几步，最后撞到一把椅子上，他的身体翻过椅子，一头栽倒在地上。
程四定睛瞪了张磊一眼，随后就闭上了眼睛。他晕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