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事情你为何不早点告诉于我?”戊书南思索片刻,露出疑问的表情。
“我那日去中庭,就是为了告诉大人这件事。可是——”小喻露出一副羞愧的神色,“可是那天看见盗走我姐姐遗物的人也在,于是一气之下,就忘记了这件事。”
“也罢,待我去向夫人问个清楚。”戊书南转身离去。
庭院内的一角,四周的小厮和丫鬟都被支开,程映雪听闻了小喻所说,自知是瞒不过了,便是哭诉着说起自己的身世。
“妾身的娘亲本是青楼出身,有幸得到太师宠幸才嫁进了太师府。可是因为这卑贱的身份,妾身和娘亲在太师府受尽了欺辱。爹爹知道大人在朝廷与静远王爷有些交情,这才担心大人一时站错了立场,所以让我嫁进尚书府,希望以此来拉拢大人。”
看着眼前哭的梨花带雨的人,戊书南也不好再说什么。当初这桩婚事本来就是强买强卖的政治交易,抱着侥幸安宁的心理过了许久,终是逃不过这早已注定了的结局。
“身在朝廷为官,自然效忠于皇上。太师根本不必如此兴师动众的设计戊某。”戊书南留下一句话后消失在这别院。
一旁跪拜的胡桃连忙扶起自家的夫人。
第二天早斋时分,府上的丫鬟来报,说是夫人不在房中,仅在桌面上发现了一封书信。
戊书南接过那封信,大眼扫过,其意思大致是因为愧疚,无颜面对夫君,这才离去。
见他一如既往的冷静,不明真相的何若起便将这件事与卯羽尘联系在一起。他果然没有说错,还真的是害得人家破人亡。
“喂,这事就这样算了?”何若起瞪着眼睛问道。
见戊书南没有作声,还是一如既往的用斋,他急切的教训道:“好歹是你的夫人,又怀了你的骨肉,你这个一家之主应该派人去寻寻她的下落啊!”
卯羽尘睁着乌黑的眼睛盯着他,想要向他解释孩子的事情又觉得这话自己说出来不合适,便是没有作声,那人的视线却恰好捕捉到了他的眼神。怒意油然而生。
“我说你这个小书生是不是读书读傻了,人妖不分,善恶不明,赶走了自家娘子,却留只臭狐狸在身边!”
“你这只老鼠精才是不分好坏!什么事情都不知道就在这里诬陷我!”卯羽尘放下碗筷狠狠地盯着他。
“我需要分辨什么?事实就摆在眼前。若不会某只狐狸的原因,二夫人不会回娘家,大夫人也不会无故离家出走。这是我亲眼所见还能有假?”何若起也放下碗筷,目光正对。
一时间,饭桌前杀气四起。
“这件事跟你们都没有关系,既然是戊某的家事,旁人也无需多言。”戊书南起身先行离去。
卯羽尘也起身,脚步还未踏过门槛就被身后的人唤住。
“喂,臭狐狸,你留在他身边到底有何目的?”
卯羽尘狠狠地转身,反问道:“你觉得我有什么目的?”
“是不是因为魔君,难道你真的试图让一个凡人保护你?”何若起饶有兴致的说,“我倒是看不出来他有何过人之处,不过是一个比常人固执又呆板的书生罢了。”
“随你怎么说。”卯羽尘不愿与他做无味的争辩,闭上眼睛了一瞬忽然睁开,“说起来,你和魔君也有恩怨。如果你留在这里是为了躲避他,我劝你还是早些离去。”
“你和魔君的恩怨又是什么?从未听你提起,难道你的家乡也遭到了魔窟攻击?”何若起着实好奇。
“不关你的事。”卯羽尘不再理会他,径自离去。
几日之后,戊书南向皇上递了辞呈。
卧房内,戊书南一边整理着行装,一边对卯羽尘说:“朝廷上的事情我便不再过问,我们先回灵城吧。”
一旁的人简单的应了一声。
只听“嘭”的一声,房间的门被人大力推开。沈安然大步迈了进来。
“书南,你真的要辞官还乡啊!”看着正在整理行囊的二人,他诧异又无奈,“寒窗苦读十年书,好不容易才功成名就了,你怎么说走就走啊!”
“只笑我年少轻狂,以为入朝为官便可以普度众生。现在我却连我所爱之人都护不周全。”戊书南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站直了身,一声轻笑,摇摇头,之后又忙起了手里的事情。
沈安然皱眉,看了看卯羽尘之后又对戊书南道:“你这么做果然又是为了他。”
他的语气里多了一份无奈,少了一丝厌恶的情感。哀叹道:“也罢,你就是太过执着。既然你要离开了,那我们兄弟最后聚上一聚。”说着,沈安然一只手臂已经极为不老实的搭在了戊书南的肩头,并且补充一句:“还是乐遥酒楼,是白公子请客。”
“白公子?他怎么会知道我要离开?”戊书南愣住,狐疑的问道。
“我告诉他的!”沈安然一脸坦诚,“方才我在来的途中遇见他,顺嘴就说了你辞官还乡的事,他说一直想要请你和羽尘相聚,可是你一直推脱。现在你都要离开灿城了,以后天涯海角的再难相见,大家也算是相识一场,好聚好散嘛!”
虽然经历了被熟人陷害入狱的事情,但是沈安然这个对人“自来熟”的习惯还是没有改掉。
当初总觉得白乐生这小子对卯羽尘的事情异常的上心才让戊书南多有介怀,可是说到底,他对人没什么坏心思,也算是值得深交的朋友。
“你所言不无道理。”戊书南终于道。
“那就这样说定了,晚斋时分我们在乐遥酒楼相见。”沈安然放在他肩头的手掌拍了拍,大摇大摆的走了几步忽然又转过身,“若是回到灵城,我劝你还是穿的厚实些,歆儿那丫头可没少在伯父伯母面前没少哭诉你的恶行。只怕你进门迎来的就是一顿家法棍棒。”
“若是这样能让他们解气,戊某倒是真的愿意来一顿棍棒之刑。”
“嗨!”沈安然不以为意的轻叹一声,“我早就说了强扭的瓜不甜,你也别太介怀。不过说真的,除了你,不知道还有谁忍受得了小妹那脾气。真让人担心呦!”他啧啧的摇着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