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刻,温暖的触感在戊书南的唇瓣轻点,随之扩散开,独特的味道混杂着酒气窜进戊书南的口中。
戊书南瞪大了眼睛盯着近在咫尺的脸,只见那人轻轻地合着眼皮,浓密的睫毛盖住了眼睑的缝隙,微微颤动着,极为好看。
戊书南生平第一次跟人有如此过分亲密的举动,一时有些木讷,待他做出反应,那人已经放开了环住他脖颈的双臂。
睁开眼睛,痴傻的笑道:“我想起来了……这个味道就是恩公落水时嘴里的味道……”
戊书南的目光微微一愣,落水那晚的记忆被翻出,难道是他落水后,卯羽尘为他渡气才救了他一命吗?
他蹙起眉。说起来,卯羽尘虽然口口声声唤他恩公,可他却并不清楚究竟为何。如此,他是应该向他询问清楚。这样思索片刻,视线又移动到床上那人的脸上。
其实他现出原形的样子也并不似书中记载的妖怪那般丑陋,反而因为长了两只异类的耳朵而越发可爱。
戊书南摇了摇头,拉过床边的被褥为他盖上,压了压被角之后,兀自走到桌边沏了一杯茶。
距离殿试的时日也不多了,城中的流言蜚语却愈演愈烈,若是惊动了朝廷,戊书南的仕途之路估计也就到此为止。想到这里他不禁有些惋惜。
入仕为官,是戊书南从小的理想。有幸得到上天怜悯,赐他一颗玲珑的心,让他在学识方面独具天赋。
原本他是灵城里教书先生最得意的门生,先生笃定了这个孩子必是年轻有为的栋梁之才,而他自己也是毫不谦虚的认同,直到遇见了卯羽尘,他的生活就像是行驶在静谧的湖泊上的一叶扁舟突遭风浪的袭击一般,瞬间被打乱。
轻叹一声,身在远离家乡的都城,近日又发生了许多难以预测的事,不知道家中父母可还安好。
晨间的第一缕阳光透射进林间的灌木丛,山中此起彼伏的传来鸟儿的轻啼。
秦无风一只手中提着两条新鲜的鲤鱼,一只手中抓住一只双腿在半空中扑朔的白毛兔子,喜气洋洋的走向林间简陋的茅屋。
已经幻化人形的卯羽尘微微睁了睁眼睛,看见还在他身侧浅眠的戊书南,将他的一只手臂抱在怀里,脸上尽是喜悦之色。
戊书南被这个举动惊醒,看清了状况之后一把抽回了手臂,责备道:“大早晨的就没个正经。”话虽如此,他却并没有真的动气。起身,一边穿着外衣,一边不紧不慢的问道:“我落水的那个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你又为何唤我恩公?”
“落水?”卯羽尘眼睛骨碌碌的在眼眶中转了半圈,思索道:“哦,我想起来了!就是因为恩公落水所以才救了我呀!”
“这两件事情有何关联?”戊书南继续问。
卯羽尘颦了颦眉。当初他不告诉戊书南详情是因为怕戊书南知道了他是妖便不肯收留他,如今他的身份已经被戊书南所接纳,告诉他事情倒也无妨。
“其实我被封印在千水湖底很久了,若不是那天晚上恩公的玉佩落入湖底,无意间解除了封印,我大概现在还被封印在那个冰冷又潮湿的地方吧!”说着,他咧开了嘴角,浮现一抹孩子气的笑意,“所以恩公就是恩公咯!”
说话间,戊书南已经系好了衣衫,转过身看着他,好奇的追问道:“你为何会被封印在湖底?又是何人将你封印?”
“我不记得了。”卯羽尘蹙起眉,垂下眼睑,面露难色,“我只记得是被封印在湖底好久了,之后就遇见了恩公,在此之前的事情真的都不记得了。”忽而抬起眸子,对上戊书南的视线,神色有些焦急,“难道恩公还是不相信我吗?”
戊书南沉默了一瞬,问话的声音越发细微:“昨晚你说我嘴里的味道是……”
虽然不太记得昨晚喝醉了酒之后的事情,但他没醉之前一直在喝酒就是为了求证一件事。
相识那晚,戊书南落水,卯羽尘本想为他渡气,好将他腹内的湖水排除,却意外发现了他口中微醺的清香和一股淡淡药草的味道。
昨晚他就一直在想酒的味道好像和那晚戊书南口中的清香如出一辙,不过那股草药味却是酒中没有的。
“那天晚上你落水之前是不是也喝了酒?”卯羽尘反问道。
戊书南略微一愣,随后‘嗯’了一声,表示肯定。
“那就对了!昨天我就发现这个味道和那天的你口中的味道一样,只是……好像是少了一股草药的味道。”
闻此,戊书南挑了挑眉,他的关注点完全不在草药味之上,而是……竟然那天卯羽尘就在他不知情的时候吻了他。刚想责备,却念在他是狐妖一事放弃了。毕竟不是凡人,不懂礼数也是情有可原,便是不与他计较了。
“那你说的草药味是?”
“嗯,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植物的味道,等以后我知道了再告诉你吧!”他眯着眸子,笑意灿烂。
戊书南露出一抹诡异的神情。在心中轻叹:喝酒多了,醉了便罢,若是用相同的方法去求证草药的来源,岂不是会中毒身亡?
“也罢,我也不想知道。”说完,他转身开了房门,去院内的井里打一桶水洗面。
山林的茅草屋的一角升起袅袅炊烟,秦无风虽然平时也不是大鱼大肉的用斋,但既然来了客人,就算顾不得礼数,起码诚意还是要有的,这才会早起捕鱼。至于那只兔子,是他在半路中捡到的。
卯羽尘梳洗完毕,听见院内的某处传来一阵阵像是老鼠啃咬木屑的声响,好奇的朝着声响处走去。只见一只白色的毛球被关在一个木制的牢笼中,他俯下身望着那毛球。
“你好像很眼熟哦!”卯羽尘喃喃道。
“是你啊!再帮我个忙,放我出去!”兔子道。
“又是你啊!”卯羽尘轻笑一声,“怎么你总是被人抓起来啊?”
“我在田间吃了几根萝卜,正躺在树下休息,就被人抓住耳朵关起来了!”兔子带着略有抱怨的语气道。
“修行不到家,还贪吃,也难怪会被人抓起来!”这个声音是从卯羽尘身后传来的。
卯羽尘站起身回眸望去,不知道秦无风何时已经站在了他的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