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事重重地，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看向那双熟悉之中又带了些许疏离感的眼睛，戊书南伸出的一只手还没有落在那人的肩上就被他反手打开。
眼前这个熟悉的人因不解而轻蹙着眉，可卯羽尘的脸上依然挂着冷漠。“那日在山中秦大哥的家里，你将内丹还我，为什么你还安然无恙？”
突然严肃的说起这个问题，戊书南蹙眉更甚，随后一笑了之，淡淡的打趣一句：“你我都平安无事不是最好的结果吗？难道你还希望我出事不成？”
卯羽尘冷眉相对，“可是那天晚上你被海云清打成重伤，那样的伤势，若是没有我的狐狸内丹续命，凡人是不可能活下来的。”
当时秦无风要将内丹从他体内取出的时候也是这样警告他的。一颗内丹只能救活他们其中一个人。可是令所有人都感到意外的是：他们两个人都奇迹般的存活了下来。
“我对奇门异术之类完全是一窍不通，又怎么会知道其中的缘由呢？”面对他的质问，戊书南一头雾水。
“你说你不懂法术，可是为什么在冬城我们被尸妖袭击之后你还是平安无事，那只尸妖连我都难以对付，常人更不可能受到她的攻击之后第二天就可以起身！”越是这样将往昔的疑点摊开，卯羽尘的心绪就越是不宁，眼眶边缘已经染上一层腥红。
“所以呢？”戊书南的脸上大写的呆滞，“你到底想说什么？”
“你骗了我！你根本不是凡人！”
“我……”戊书南一时语塞，“我骗你什么了？我若不是凡人，还能是什么？”
卯羽尘的脸上忽然浮现笑意，只是原本应该灿烂的笑容变得凄凉又鬼魅，“呵！我们第一次在千水湖边相遇之时我就改猜到的。”他表情怪异的后退了一步，“我被封印在湖底一百多年都没有将那道封印解除，而你的玉佩却可以轻而易举的破除它。这就是最好的证明！”
“那块玉佩是我祖父祖母给我的，我从小就带在身边。我根本不知道它会有灵力。也许破除封印只是巧合罢了！”
戊书南上前一步，想要抓住卯羽尘的手，可是他却再后退一步，故意与他保持着距离。
“你什么都解释不了。”他绝望的摇头。在回来的途中，他曾抱着最后一点理智，希望戊书南能将一切给他一个合理的答案，可是事实却是他一个问题都回答不出。
下一刻，跌跌撞撞的转身跑去。
戊书南唤了他一声却没能留住他的脚步，仿佛是去意已决。当他追到尚书府大门外时，路边早已没了那人的身影。
一百年前伤他族类，毁他幸福，断他记忆，将他封印在冰冷幽暗的湖底的人竟然是与他朝夕相处的人！
难怪那日在街边遇到琉歌师兄在见到戊书南之后会那样愤怒的让他离开他。
摇摇晃晃的沿着街边的墙壁行走，竟然痴痴一笑，满腹的凄凉苦楚。难怪他第一眼见到他就觉得无比熟悉，原来是曾今最厌恶的人。
想到霁夜在临死前那双渐渐暗淡的眸子，他就不由得握紧了拳。下毒害死霁夜的人是魔君，而戊书南就是魔君的转世。他的瞳孔骤然放大，难道霁夜临死前说让他小心的人正是戊书南？
卯羽尘再也没有了继续行走的力气，沿着墙壁狼狈的席地而坐。
是谁都好，为什么一定要是戊书南！让他连报仇的勇气都没有。
街道上的行人川流不息，可是他眼前的世界仿佛瞬间失去了所有的光明和色彩。
——
林真北嘴里叼着一只麦秆，双手揣在袖子里在街道上漫无目的的徘徊。他皱着眉，回想着刚才遇见卯羽尘时，他那反常的态度和神情。
正想着是否要跟踪他一探究竟，这随意的一瞥，恰好又看见了那身穿白衣的人。只是他现在这幅样子比刚才还要让人担心。
“师父！”林真北大喊一声，飞也似的扑了上去。
蹲在他身边，用手背试着他的额头，“师父你这是怎么了？”随后自言自语道：“也没发热，难道是喝醉了？”
“别管我，你走吧。”卯羽尘将林真北放在自己额头处的手推开。
“说什么呢？一日为师……”说到这里，林真北顿住，虽然卯羽尘的武学功底比自己厉害，可是再怎么说也是个年轻的晚辈后生，于是继续道：“终生为师！徒儿不会不管你的。”
说罢，林真北便将卯羽尘搀扶起。
一顶裹覆严实的暖轿从街边路过，帘幕掀起的瞬间，这个角度看过去，恰好看见卯羽尘被人抱起的样子。沈安然露出疑惑的神情。
那人不是卯羽尘吗？既然已经勾引了戊书南，却又在大庭广众之下和其他男子搂搂抱抱！果然不是戊书南想象之中的那个青涩无害的少年。
冷哼一声，狠狠地甩下帘幕离去。
林真北将卯羽尘带到他暂住的客栈一楼用斋，还点了一壶酒让他暖暖身子。
卯羽尘只顾着喝酒，盘里的斋菜却是一筷未动。对于林真北的劝说也是一句没有听得进去，直到他醉醺醺的趴在桌上胡言乱语。
“好一句人妖殊途！好一个欲情故纵！”随后大笑一声，举起了酒碗一饮而尽。
“师父，你不能再喝了！”林真北正欲夺去桌上的酒壶，却被卯羽尘一手按住。
“不要管我！”睁着迷离的眸子，忽然冲着林真北勾勾手指，然后神秘兮兮的说：“我告诉你，我是妖，你再惹我生气，小心我吃掉你！”
林真北听了之后只当是醉话，见他一手拿起酒壶，一壶端着酒碗，准备要继续买醉。林真北一把躲过酒壶摔在地上，站起身。“美酒再好，像你这样空腹喝那么多也会伤身。走，我带你回客房休息。”
林真北从圆木桌的对面绕到卯羽尘的身边，正要搀扶起他，他却一把推开。
“我说了我是妖！人妖殊途，你听不懂吗！”卯羽尘恼怒的大喝一声。
大厅里面虽然很是吵闹，但是他们二人一会儿砸碎酒壶，一会儿大吵大闹的声音还是掩盖了其他的杂音，成功的吸引来所有人的目光。
就在这时，卯羽尘狠狠地摇了摇头，头顶的两只毛绒耳朵瞬间跳了出来，再次睁开眼睛，一抹金色的寒芒从瞳孔划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