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无风一双剑眉迎着风雪,神色冷峻,沉着声音道:“戊公子稍安勿躁,在下也不相信此事与羽尘有关。只是这种银色毛发的灵狐在世间极为罕见,在下修行二十余载也不过见到一只而已。”忽而目光一怔,将身着官服的戊书南上下打量一番,“既然这皇宫大院如此不欢迎在下,在下也不好插手此事。若是有任何需要在下的地方,在下愿随时奉陪。”
话至最后,一句淡淡的,不带任何感情色彩的告辞随着风雪消散。秦无风冲着相反的方向离去。
戊书南今日的情绪可谓是低迷,身边的风浪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让他难以安心。
早朝,龙颜震怒,一名御前带刀侍卫死在了后宫的御花园内。连同不久前死去的美人和宫女,这已经是第三个人了。
后宫之事在朝议论实属无奈,可恨内惩院那群平庸无能之辈,调查此事已过半月,竟然丝毫没有查到线索,反而闹得人心惶惶。
面对盛怒的九五之尊,诸位大臣各个压低脑袋,诚惶诚恐,不敢高声言语。
“皇上!微臣愿意接手此案。”
戊书南的心绪早已让秦无风的那番话扰乱,可就算此事与卯羽尘无关,他还是会自愿请命。
当初他坚定无比的想要考取功名,不敢说是为了普度众生,但也不能让一腔热血付之东流。如今皇上被此案困扰,朝廷政务又繁忙,总得有个人站出来承担责任。
站在他身后第二个位置的沈安然闻声,不经龇牙咧嘴的倒吸一口凉气。
满朝文武百官,戊书南又是因为刑部尚书职位空缺而空降上任,皇上对他自然是没什么印象的。
眼角的余光高傲的扫过那副自行出列躬身行礼的身影,不知怎地静下了心,饶有兴致的开口:“好,此事就交由爱卿全权处理,限时七日,怠慢不得。”话至最后,语气骤然一冷,斜起一端的嘴角,威胁的摇头。
“臣领旨谢恩!”戊书南礼数更是周全。
皇上冷哼一声拂袖而去,不知是因为内惩院的办事不利而发怒还是因为殿前这个年轻人的不自量力而责怪。
总管公公扬起拂尘,所有人朝拜完毕退却。
年迈些的老臣望着年少轻狂的人,大都面面相觑。
在众多奇怪的眼神中,仿佛窥察到一双异于他人的审视目光。戊书南下意识的抬眸,几乎是毫无差错的对上了那双气焰嚣张的眼神。
程显不及知命之年,乃是当朝的太师,权势几乎到了一手遮天的地步。在他的眼里最是容不得沙子,毛头小儿万分是入不得他的眼。
两人目光相拼,戊书南的眼神中带着疑惑却丝毫没有退让的意思。忽然身后传来沈安然的声音,“书南你可闯大祸了!”
闻声,戊书南才转过身不去看那人的眼神。
沈安然紧张兮兮的贴上,“这案子我之前就同你提起,你不是说不感兴趣的吗?为何突然领旨查案?”
“我看他不过是想在圣上面前出出风头,哼,熟不知是玩火自焚。”
虽然同朝为官,可柳疏元心底对戊书南的憎恶反增不减。
昔日他还念及同窗的情谊而和戊书南称兄道弟,自从那日捉弄他误入青楼吃花酒之后,两人的关系就冷到了几点。今朝大家又都换了身份,在各种利益的驱使之下,立场格外的鲜明。
可戊书南却偏不是会因为‘众叛亲离’所以知难而退的人。
他嗤笑一声,“国家大事都被各位同僚拦下,戊某虽然不才,也想为陛下分担忧愁。况且人命关天,若是戊某为出风头而请命,恐怕那些枉死的冤魂也不答应。”
“既然如此,如何安抚那些枉死的冤魂,在下拭目以待了!”柳疏元一脸伪笑的拱拱手,一副坐等好戏开场的姿态。
戊书南也不在意,君子坦荡的迈着步子离去。直到出了宫门,沈安然仍不死心,一边快步跟随,一边喋喋不休:“书南,虽然你这一生做过很多荒唐又离奇的事,可是这一件却是最荒唐最离奇的!”视线张望了远处的守卫,这才压低了声音继续道:“伴君如伴虎,如今限你七日查案,若是查不出个所以然来,八成会连同内惩院的怨恨一起施加与你,到时候别说冤魂难安,你这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都难保!”
闻言,戊书南毫无预兆的开口赞许道:“有道理!”
虽然知道这样随意的服软不是戊书南的性子,但是沈安然还是被他突然的听劝感动到了,“你终于开了天眼啊!”
“嗯。”戊书南佯做思考的模样,片刻问道:“所以,我现在请圣上收回成命,你看行吗?”
“当然不行!”沈安然不假思索的回答。之后又觉得哪里不妥,仿佛自己把自己绕进了一张巨大的网。
趁着沈安然怔住的瞬间,戊书南走进尚书府的轿子缓缓离开。
三日之后,卯羽尘依旧没有现身。皇上赐给戊书南一块金牌,准他在皇宫来去自由,只为了早日将案情查个水落石出。
前三个人的死亡时间颇为规律,从第一个人死亡开始,在六天之后第二具尸首被发现,再隔六天便是第三个人的死去时间。
第一具是在水榭的凉亭发现的后宫妃嫔的尸首;第二具是在西宫的一条小路上被发现的宫女的尸首;第三具是在御花园被发现的御前带刀侍卫的尸首。
戊书南打算从尸首发现的地点开始查起,他昨日去的第一处便是水榭。
……
较之近来的风雪相比,那日的天气还算晴朗。这才进入水榭的长亭,戊书南便被一名宫女拦下。
见他身着官服,小宫女还算客气,轻蹙着眉问道:“你是什么人?竟敢私闯后宫?”
戊书南取下悬在腰间的令牌给宫女做了展示后才道:“在下只是奉旨查案,多有打扰了。”
一身粉装的宫女见认字不多,但看见令牌便觉得糊弄不得,这才将方才丢失的礼数补上。
“大人恕罪!奴婢以为又是来找我家主子麻烦的人,这才招呼不周。”
戊书南放眼前方,观察了四周清幽的景色之后才疑惑的问道:“你家主子是何人?难道经常有闲人前来打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