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按照号码打了过去，果然是小吴的声音。
她说她回老家，然后有个中学同学在省城实习，元旦要加班没回家，两家住得不远，同学父母就托她带点东西先到省城给她同学，然后再坐火车到C市。
她说她昨天坐大巴来的省城，今天同学给她买了下午回C市的火车票，又赶去单位加班了。程旭记得她苏北老家确实未通火车，小姑娘这样赶来赶去还带着不少东西，确实够累的。
吴胤婷说，离火车开还有好几个小时，省城她第一次来，哪都不认识，也不认识其他人，想来想去，还是试着给程旭发了信息。
程旭问她现在在哪里，他过去找她。她说就在火车站，走天桥过对面马路走不远有个很大的湖，她在湖边等她。
程旭告诉她，天很冷，湖边风大，不要一直在湖边等。看完湖边风景还是往回走，就在火车站旁边的肯德基等他。
程旭用最快的速度起床洗漱完毕，然后去了火车站。
正是中午，火车站肯德基挤得水泄不通。
程旭在人群中看到穿着红色毛衣的吴胤婷，米白色的羽绒服搭在椅背上，小脸不知道是因为空调太热人太多还是什么别的原因，红扑扑的，眼眸不安地四顾，终于发现程旭时，开心地连忙向他挥手。
程旭看到这里实在太吵，说起话来正常音量都很难听清，提议另找地方吃饭。
他们在不远处找到一家川菜馆，还算清静。程旭问他能不能吃辣，小吴笑着说，只要不是变态辣，都能承受。
一句话说得程旭也忍不住笑了。
落座后，小吴从背包里拿出两盒阜宁大糕递给他。
“这是我们家乡特产，本来想节后带到单位，一起给财务部的姐姐们和你的。不过，听说你过了节后就不来了，正好今天我过来，就带给你了。”小吴笑着盯住程旭说。
“这个糕我吃过的，我们单位也有同事是你们那边的，也带过给我们吃，真的还蛮好吃的。“程旭诚心诚意地回复。
“那太好了，你喜欢吃就好。“
“程旭哥，你。。。。。过了节，就真的再也不来了吗？“
程旭只得说，项目结束得很顺利，目前看来没有太多遗留问题，确实也不会经常来了。也不是再也不来了，不过没有必要像之前一样常驻C城。
再说以后的日常维护这块已交给张谦了，系统上碰到问题可以直结找小张。
“哦，这样啊。“小吴微微低下了头，语气中有掩饰不住的失望。
正好服务员送来菜单，小吴回过神来，笑着对程旭说，以后恐怕没机会蹭车了，但之前蹭了很多次，今天这顿饭必须她请，否则心里过意不去。
“到这边来么当然我请了，哪有你请的道理。乘个几回车而已，你这么客气，我倒要不好意思了。“
不知怎地，程旭觉得眼前的小姑娘，应该远远比他想像中要成熟。
甚至，他隐隐觉得，尽管她比奚悦小了好几岁，但有时候，讲起话来却有与她的年龄不匹配的城府。
至于奚悦，她应该只是很多时候故作冷淡而已，她的内心，很多时候，其实还像个小孩，脆弱，敏感，常常故作镇定而又不堪一击。
他不知怎地，忽又想到了奚悦。
明明前两天刚通过电话，现在见了小吴，又满脑子都是奚悦的影子在打转。
她吃了午饭没，跟母亲又闹不痛快没，这样的天气，衣服穿得多不多，有没有出去玩？
对面的小吴看着他在发愣，一时也不知他在想什么。气氛沉默下来。
吴胤婷细细打量着对面沉思中的程旭。脱了外套，只穿一件黑色圆领毛衣，宽广的肩头，五官谈不上多帅，但很端正。头发一向理得很短，但也不是短得能看见头皮的那种圆寸。刮过的下巴隐隐显出淡淡的青色。年纪看着不算大，但更显出一股她的同龄人中没有的成熟气概。
“程旭哥，你是说，以后想见你，很难了么？“吴胤婷声音软软糯糯地，仔细听，别有一股娇羞的意味。
程旭听了，不由地抬眼看她，正碰上她也幽幽地盯着他。
两人眼神正好对上，小吴的脸明显刷地红了。
今天她穿了件大红的毛衣，到底年轻，能压得住这么浓艳的色彩。
连程旭这样的直男都能明显看得出她今天精心化了妆，唇红齿白，细眉弯弯，不再是他印像中头次见到的素面朝天，眼神羞怯的样子。
程旭又想起奚悦。她偏好穿素色。
上次一起出游，穿的那件桔色毛衣似乎是唯一看到过的她亮色系的衣服。其实奚悦的皮肤不化妆也很白，亮色的衣服更衬气色。
吴胤婷看着程旭一再走神，只得默默地夹菜吃饭。
过了一会儿，又忍不住盯住他道：“程旭哥，我看你一边吃饭还心不在焉的，怎么了？是在想下午要回去陪你女朋友吗？“
程旭正吞着一口饭在嘴里还没咽下，一听此话，不由地噎在那里足足两秒才滑下喉咙。
“没有没有，没女朋友。“他赶紧又夹了口菜吞下。
“不会吧，程旭哥你这么好的人，怎么会到现在还没有女朋友？“吴胤婷紧追不舍地问。
“真没有。还没有。“
“那是因为你要求太高么？“
“没。。。。。没什么要求。要说要求，也是现在的女孩子要求高。“程旭听着她这样追问，只好闷着头大口地扒饭。
“我同学就在这边上班的，人长得很漂亮，你要真没女朋友，如果你不介意她老家是外地的，我介绍给你认识怎么样？“小吴双眼含笑，紧紧盯住他。
程旭没想到她会这么说，一下子愣了，手里伸出去夹菜筷子停在半空。
“我倒不介意什么外地本地的，不过。。。。。“
“不过什么呀程旭哥？“对面的小丫头不依不饶。
“我想……你同学应该跟你差不多大吧，年龄上跟我差太多了。“他笑笑说。
“没有差太多啊，七八岁而已，不是正好么？“小吴放下筷子，收了笑容，目光锥子般盯过来。
“我觉得，我还是想找年龄差不多大的，沟通起来代沟会少一点，来去不超过三岁比较好吧。“程旭认认真真地吃饭，不再看她。
“哦，这样啊。“小吴的声音明显低沉下来。
程旭加快速度把手里的饭扒完，然后说到外面抽根烟，路过前台把单买了。
回来时吴胤婷也吃完了，大家坐着喝了一会儿茶，东拉西扯一阵。
餐厅里过了饭点，顾客也渐渐少了。悠扬的音乐想起，和暖的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沐浴在明亮光线中的吴胤婷的气色明显看上去红润了不少。
小吴一直抬眼盯着程旭，看到程旭也正好看向她，低头娇羞一笑，倒叫程旭慌忙移开了眼神。
“这歌挺好听的啊。”程旭讪讪地说了句。
吴胤婷手托香腮，默默地看着程旭，笑而不语。
程旭看看时间，到了一点半，就说下午还有事，把吴胤婷送到火车站候车大厅，总算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