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程旭睡到快中午才起。
他发现只要一空下来，就会不由自主地想起奚悦。
昨天在超市买年货，不知不觉到了结账时才发现，买了一大堆水果。但家中父母因怕血糖高，平时根本不怎么吃水果。
然后他才反映过来，他是想着奚悦特别喜欢吃这些，所以不断地往购物车里放。
然后一个很现实的问题：他自己也不怎么吃水果。
没多思考，他觉定要去C城。
也就一个月没见吧。不知她是胖了还是瘦了。
他想到这里，立刻起床收拾东西，然后绞尽脑汁给奚悦扯了个慌。
收到奚悦的回复后，他把一堆水果和行李都搬到了车上。
然后又开到超市，在人群里左冲右突，又选了些火龙果和手剥橙之类。他知道奚悦爱吃，需要削皮的又怕麻烦。
“懒丫头！”他想起她，嘴角便不自觉得浮起了笑意。
高速上已经有点堵了。
等程旭紧赶慢赶下高速时，已接近奚悦公司的下班时间。
他有些矛盾，很想早一点见到她。本可以直接将车开到她公司门口直接载上她，但一想起，她之前似乎很不愿意这么做，又犹豫了。
想来想去，靠边停车后发了个信息给她：“快下班了吗？我已经到了，要不我在闲月等你？还是到公司门口来接你？”
奚悦很快回复：“在闲月等我吧。”
意料之中。
程旭还把车停在之前的宾馆门口，又开了一个房间。
之前在这里住了两三个月，前台对他已经很熟了，速度很快地帮他办好了手续。
程旭走到闲月，点了一杯杨枝甘露打包，然后又给奚悦发了信息：“下了BRT，先到我常住的宾馆门口等我好吗？不要再走到闲月这边来了，一路上顺便想想晚上吃什么。”
奚悦只回一个字：“好。”
程旭想到了，从BRT站台走几分钟就能到宾馆门口，但再走到闲月就还有一段路。
更重要的是，到了闲月，他怕奚悦又提出来再去负一楼美食城吃点小吃什么的。
他打定主意今晚要请她吃顿大餐，就像圣诞节那晚没能吃成，以至于这个执念延续到了今日。
程旭拎着杨枝甘露回到宾馆门口，远远看到奚悦正慢慢走过来。她今天穿了一双细高跟皮靴，走不快。奶咖色长大衣配黑色紧身裤，寒风中不时伸出插在衣兜里的手拢一拢头发。
也许是平时她多数穿休闲装，不怎么看到她这样的打扮，难得穿一次高跟鞋，走起路来摇曳生姿的感觉，让人觉得有说不出的成熟柔美的韵味。
既然她穿了高跟鞋，程旭更觉得不约在闲月见面是正确的。再让她走那么远一段路过去，肯定要脚疼的。
天色渐晚，华灯初上。影影绰绰的霓虹灯下，她抬头看见了他，他也正目光灼灼注视着她。
他看见她，笑着把手里的杨枝甘露递给她，问：“饿不饿？”
程旭坚持要开车去市里吃晚饭。他把吸管插进杯子里让她先喝，然后发动汽车加入了车河。
奚悦觉得两个人吃饭点菜比较困难，少了不够吃，多了浪费，于是只好找了个自助餐厅。在C市一间大商场的顶楼，环境还不错，
临近年底最后两天，平时人声鼎沸的餐厅反而是少有的安静。找了个四人桌，程旭让奚悦先坐着，他去餐台各色食物拿了一堆。
程旭是无肉不欢，猪扒牛排羊肉串，直接取了一堆，打算敞开了吃个够。
他知道奚悦爱吃的一向是海鲜和水产居多，给她各色鱼虾生蚝都装满了盘子端过来，等她吃得差不多了，又给她各色水果拣了一堆，放在她面前看着她慢慢地啃。
程旭看到她面对水果的馋相，想到后备箱里的两大袋子，不由自主地笑了。
奚悦不解地看着他，本以为他赶了很多路，会很累，但没想到今晚他似乎兴致很高，一路上话也很多。可能是刚升了职，兴奋劲还没过，想必到年底进账也不错，开心是自然的。
正想着，忽然肩上被拍了一下。
回头一看，居然是周荃。
旁边还站着一个跟她差不多身高的年轻人。
两人手里拎着大包小包，一脸疲惫的样子。
奚悦忙跟程旭介绍：“这是周荃，我同学，这位是。。。。”
“我男朋友，王澍。”周荃抢着说完了。
“这是程旭，我。。。。一个省城的朋友，正好路过C市，所以。。。。。”
“今天还真是巧啊，碰到闺蜜，我跟你说过的，奚悦，要不我们就坐这里吧?”周荃笑着问王澍。
奚悦看得出王澍只是礼貌性地挤出一个笑容点了点头。
程旭马上唤来服务员清理了一下桌子，
王澍放下手里的东西说了句先去拿点吃的，就往餐台那边走去。
周荃化了很浓的妆，也许是逛得很累的原因，灯光下看起来有几分憔悴。
“大采购啊？”奚悦指着那一堆购物袋问她。
周荃笑笑说，趁着年前商场打折去买点新房布置的物品。今天转得太累了，明天计划去看看还要买几套衣服。
“他们快结婚了。“奚悦转头对程旭说。
程旭忙说恭喜。
正说着，王澍手里端着两个盘子回来了。然后坐下就是狼吞虎咽地吃起来。
周荃一看，只得说：“我去拿点饮料。“然后再问王澍：”你要喝点什么？“
王澍头也不抬地说：“果汁好了。“
周荃去拿了一杯果汁和一杯杯酸奶过来放下，然后再返回餐台又拿了两盘食物过来。
奚悦注意到王澍之前是拿的一些毛血旺之，剁椒鱼头之类的，她知道周荃从来不爱吃辣。
周荃也是自顾自地装了些自己爱吃的食物，互相并不看对方，各自埋头吃。
程旭朝餐台方向看了下，对奚悦说：“我再去给你拿点三文鱼。“
这家餐厅三文鱼限量供应，每次要先去排队厨师才给切几片。
程旭返回时还给奚悦带了酱油柠檬汁和芥末。
在奚悦开吃后，他继续端着空盘子去排队，连续拿了好几盘三文鱼过来，奚悦把没动过的两盘推到对面自顾自吃东西的王澍面前，客气地示意他吃一点。
王澍抬眼看了一秒，笑着摇摇头。
“这东西只有你爱吃，我们都吃不下。“周荃皱着眉说。
奚悦笑笑，把盘子又搬回自己跟前，细细咀嚼品味。
等她全部吃光，程旭又问：“还要么？我再去拿。“
奚悦赶紧说自己已经饱了。
程旭起身又去取了两大盘水果推到王澍和周荃面前。
周荃忙说了句谢谢。
王澍对他点点头，手里还在不停地把食物往嘴里送。
程旭又问奚悦，那边有酸奶，要不要给她拿点。
奚悦摇摇头说，再吃点水果就好了。
周荃一边吃一边装作不经意地打量程旭。这个大个子看向奚悦的眼光始终笑意盈盈，不厌其烦地一趟趟为她拿这样那样，心下便明白了几分。
设计师终于把面前的两盘全吃光了，又起身往餐台那边去。
这一次同样没有问一声女朋友想吃点什么帮她拿过来。
等他们终于把面前所有的食物全部消灭干净后，王澍同样没有跟任何人交谈的热情，掏出自己的手机一声不响地翻看起来。
周荃则在和奚悦分享刚才在商场搜集到的打折信息。
程旭不声不响去服务台把帐结了。
临走时，周荃不好意思地跟程旭说；“你来C城还要你破费，真的不好意思。希望下次能给我们个机会回请你哦。“
她感觉对眼前这个大个子印像不是一般的好。话不多，但细心，周到，最重要的是，全程眼里只有奚悦。
“没事没事。”程旭笑笑说。
这只是个中档的餐厅，确实结帐时也没花几个钱。再说一看就跟奚悦是很熟很要好的关系，看得出来奚悦今天晚上也挺开心的，那不就行了。
奚悦本来想借这顿饭，透露给程旭，两人顶多只能做普通朋友。没料到半路杀出了周荃和他男友，结果饭吃到完都没机会讲一句。一路上都在默默地想着怎么开口。
想到明天还得上班，时间也不早了，奚悦只得说她要回去了，让程旭也回宾馆早点休息。
程旭说：“我没事，明天反正休息了，睡到几点起都行。你累了，就早点回去吧。“
他这样讲，奚悦话到嘴边又觉得有点不忍心。
到了小区门口，程旭停好车，下了打开后备箱，拿出那两大袋水果。
“拿回去慢慢吃。“他笑着说。
他执意锁好车，拎起两个大袋子送她到单元楼下。
她如何读不懂他炽热的眼神，只是，再一两天就是春节，他专门绕到这里住一晚来请自己吃晚饭，难道非要挑这个时候告诉他，别再自己身上浪费时间了，非要这样让他回去一个年都过不好么？
奚悦想得头痛。
想来想去，奚悦只得张口吐出两个字：“谢谢。“
为着这两个字，奚悦不知道的是，程旭一路哼着歌回到宾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