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醒来,已是当天夜里11点,我摸了摸后脑勺和脖子,然后迅速下了床。
白天在家里帮忙的人也已经离开了,弟弟跪在里屋,眼睛里还挂着泪水,我穿上衣服,抹了把眼泪,正想走出去可被弟弟拦了下来。
弟弟说道:“哥,爸爸吩咐过,你回来以后的七天里不准离开里屋,你还是按照父亲的意思办吧。”
我的弟弟叫薛景风,这个月刚满19岁,因为我家里穷,所以弟弟初中没毕业就辍学了。
戳学以后的弟弟跟着父亲做起了风水先生的工作。在我的记忆里,父亲从我们出生就是一位风水先生,他很慈祥,每次都会带上我们兄弟两。可自从我满了14岁,父亲就再也没有带我出去过,按父亲的话说,我这一生阳气弱,这辈子都不可能做出什么丰功伟业。
我15岁的时候生过一场大病,家里花了很多钱送我去医院,可最后还是无济于事。医院里的医生告诉我父亲,我得的病很罕见,在那时候医学不发达的年代,可以说已经算是绝症了。
后来我被接回了家,父亲前前后后想了很多种办法,却还是没能治好我的病。这病一拖,就是六年,这六年里,没到冬天我就痛的没办法起床。
父亲做任何事情,也不会让我参与,三年前母亲病逝也是相同的待遇,我被父亲用木棒敲晕,躺在床上连最后送母亲一程的机会都没有。
村里人都说我不孝,连自己母亲死了都不送棺,可我何尝不想呢。后来父亲才说,我身上的病只要不接触丧事,喜事等热闹的大事,就不会有什么大的问题。
那年我刚大一,本想辍学打工为家里分担负担,可被父亲打骂了一顿。每次我想上山去探望母亲,父亲都会给我穿上一件黄色衣服,后来我才知道,那是父亲早以为我准备好的道袍。
父亲死后的这天夜里,我和弟弟跪在地上,我流着眼泪给父亲磕了无数个头,弟弟本想拦我,却被我驳回了。
“当年母亲去世我就没尽到做儿子的孝心,今天父亲去世,我既没有上香磕头,也没有披麻戴孝。难道现在我陪个罪你还要拦着我吗?”
弟弟没有再理会我,他喃喃的说:“爸爸临死前让我好好照顾你,说你如果在这七天之内踏出这间屋子,就会被妖魔缠身致死。你生来命格就薄弱,父亲为了不让你出任何闪失,这些年基本上都是免费替别人做事。”
“可父亲何时问过我的想法呢,我宁愿从来没出现过,也不愿意这样窝囊的活着。我不在意别人怎么看我,可我却在意自己怎么看待自己,现在的我,和傀儡有什么区别。”
这天晚上就这么过去了,第二天早晨7.23分,隔壁的刘叔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他看了看我弟弟,然后就招呼我弟弟出去了。
我本想盘问再三,可见弟弟那模样不一定会告知于我。我继续跪在地上,虽然腿脚已经麻痹,出现了酸楚,可我一想到这些过往,就不愿再动弹。
弟弟回来时,已是中午时分,他脸上的泪痕告诉我出了很重要事情,泪痕虽已干透,却掩盖不住那内心的折磨。
我恐慌着问道:“怎么了?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没事。”弟弟瘫软的跪了下来,眼里再次涌出泪水,他扣头在地上,声音哽咽着。
一种不好的预感扑面而来,我紧逼着说:“你们都不让我做了那么多事情,难道现在,你还要瞒着我什么吗?”
过了一会,弟弟失声痛哭起来,他说:“咱爸的坟被地鼠刨了。”
我一听,全身失去了平衡,我瘫软在地上,眼泪涌了出来。
地鼠也就是盗墓者,这父亲才下葬的第二天就出现了这样的事情,那怎么可能瞒得了邻里街坊们的耳朵。
我们这里的习俗就是人死后,家里的大门要敞开七天七夜,亲人在这期间,不能驱赶进出的客人,这是规矩。
父亲坟被刨的事情越传越远,以至于村外三十里地的人都到我家门外观看。
这人死之后,坟被刨的事情多了去了,可一般都是死后几年,或者几十年几千年,可这第二天就被刨的,这还是头一回。
弟弟忍受不了这样的事情发生,毅然决然的在外面找了三天。而我虽有心但也无力,我天天跪在这里,不吃不喝,身体一天天虚弱。
来探望的六姑婆心疼,给我送来一碗鸡汤,我谢过之后,一口没喝。
“唉,你这孩子,也是够可怜的,我们虽然知道这些是你父亲的意愿,可你这总得吃点东西啊。这都快三天了,你这样你父亲看到了能好过吗?”
“姑婆你不必再劝我了,自从俺娘走后,我就一直愧疚,到现在俺爹也走了,我更愧疚了。虽说人死不能复生,但我连最起码的孝子都没做到,他们怎么安息。”
“唉,你这孩子也真是够倔的,你要跪就好好跪着吧,记得把这鸡汤喝了,这可是俺炖了四个时辰才炖好的。”
三天之后,弟弟回来了,那碗鸡汤还摆在我面前。我虚弱的对弟弟说:“怎么样了,咱爹的尸体找着了吗?”
弟弟摇了摇头,走到屋里放好了东西就出来继续跪着。
“我怀疑是王犊子他们几个干的,可我去找他们的时候,他们却不知道咱爹死的事情。”
我慢慢伸出手,在父亲的灵堂前上了香。
“那咱爹是怎么死的。”
弟弟叹了口气,看了看我,还是告诉了我。
“爸爸是因为遇见了野耗子,被野耗子抓伤才死的。那天本来是我和咱爹一起去的,可爹他说让我在家里看着,我就没去。父亲回来的时候,胸前带着伤,伤口也已经发黑,后来过了两天,父亲就去世了。”
野耗子,也就是电影里的僵尸或者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