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在替她抄经祈福？你这傻孩子！你都病成这个样子了，怎么还记挂着她？怎么不见她记挂你？”
“母亲！您别怪宁儿妹妹，她是我妹妹，我做姐姐的，旁的不能为她做什么，也只能做些细枝末节的事儿了，这经书原是我要抄好了给她的……是我自己的主意，和妹妹没关系的。”
白悠然说着就要将那经书藏起来，却被蒋氏给拦下了，对方皱着眉头，将经书放在手里仔细翻了，疑惑道，“这经书不是都抄完了么？怎得还在你这儿？”
“这……”
白悠然语带犹豫，说了一半，面露难色，像是不敢往下说了。
蒋氏皱眉，看着对方欲言又止的模样，索性问了红玉，“你说！”
“母亲！这……这经书是我誊写好了来不及送过去的……”
“没问你，红玉，你来说，要是被我知道你诓骗于我……”
“奴婢不敢！”
红玉闻言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先是看了眼自家主子，却听得蒋氏直接冷声道，“叫你回答，你支支吾吾看这你家主子是做什么？还不快说？！”
“奴婢……奴婢不敢撒谎，这经书小姐一抄写完毕就叫的奴婢特地送到了老太君和大小姐那儿，不过……不过……”
“被退回来了？！”
蒋氏的眉心蹙得更紧了几分，看着手里那册佛经，心里的不满更是深刻了几分！
她不敢对老太君的态度有所怨言，但心里对顾一宁的那一点点愧疚却在此时消磨殆尽了。
那样不孝不悌，冷漠的孩子，自己过去不亲近也不是毫无理由的……
再看看一脸病容却坚持替妹妹祈福的白悠然，心里的天平自然而然就倾斜了过来，“你这孩子怎么就那么实诚？你当她是妹妹，她可有当你是姐姐？之前那些话你都忘了？”
“母亲……妹妹还小……”
“你啊！就是太心善了！她如今哪里还小？我看她倒是伶牙俐齿的很！一句句的都能把我这个做娘的怼得哑口无言，对你这个从小护着她的姐姐也一点情面都不讲！如今你病得那么厉害，她可曾过来问过一句？”
“母亲……”
白悠然被问得红了眼眶，还想再说什么，眼泪却先掉下来了，顺着脸颊划过，看着叫人十分心酸。
蒋氏一看，心里更是不忿，越发觉得自己那个女儿冷情冷性，是个指望不上的。
白悠然过去和那丫头几乎是形影不离，焦不离孟，孟不离焦的，如今就因为那日在宫中的一场意外就冷落对方至此，就连对方病了也无动于衷。
更何况自己这个从来就不和她亲近的母亲？
蒋氏越想越觉得心寒，原本还想着要和顾一宁亲近几分的心思早就歇了一多半。
白悠然看着她这个样子，张了张嘴，像是要为顾一宁说话，却见蒋氏突然抬手，将她还未说出口的话挡在了嘴边，“好了，我知道你是个好的，想要替她说话，只是这世上的人，并不是人人都和你这般心思纯稚，知恩图报的，那孩子恐怕和我是没有亲人缘分的，你也莫要劝我了。”
说完蒋氏叹了口气，伸手替白悠然掖好了被角，对着跪在地上的红玉缓声道，“这悠然阁既然住得不安生，明日待你家小姐好些了，就派人送她去我那儿住一段日子，等这暖玉阁修葺好了再回来，也是一样的。”
“是！”
红玉连忙低头应了。
正说着，外头有人传说是荣玉堂那边来人了，蒋氏一怔，却见到顾一宁和苏婆子一道从外头缓步走了进来。
见到蒋氏也在，顾一宁倒是规规矩矩的给对方行了礼，“女儿见过母亲，给母亲请安。”
蒋氏刚刚还在心里恼了对方，这会儿见到对方，只微微挑了挑眉，冷淡地回了句，“免了吧。”
顾一宁见她形容冷淡，知道对方一向和自己不对付，索性也不去触这个霉头，应了一声就站到一旁去了。
气氛一时有些尴尬起来，白悠然也没有想到顾一宁竟然还会过来看自己，心里又是意外又是焦急，唯恐自己再多说什么就会露馅，只能病恹恹地躺着，一边咳嗽一边对着顾一宁解释，“妹妹莫要走近了，我这身上带着病气，可不要过给了妹妹。”
顾一宁原本倒也不原来，只是听晴秋说之前白悠然那边还送了两册经书过来，说是给自己祈福的。
当下就有些好奇对方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然后就听说对方病倒了，再听前来禀告老太君的府医说这白悠然的症状颇为奇怪，脉象看着是普通风寒，这几日吃了几贴药却总不见好。
夜晚失眠心悸，时不时身子发烫，再诊脉却又差不出什么实症来。
她便有些上了心。
按理说，若是普通风寒，几剂药吃下去发了一身汗就好了，这样反反复复的，显然不是寻常的风寒。
而这病症便是开始填池子那日开始有的，便叫她有了猜测。
这回索性找了个机会和苏婆子一块儿过来看看，只见对方头顶的黑雾比之过去又浓郁了几分，而且隐隐有蔓延的趋势。
原本只是在头顶，如今看着，却像是一张脸都被笼罩在黑雾之中，乍一看十分可怖，简直比那些鬼怪带来的视觉冲击都来得骇人。
幸亏顾一宁经过这段日子的历练，对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早就有了免疫，故而见到对方这个样子，倒也没有太过惊讶。
再看这悠然阁，看着倒是一块风水宝地，只是白悠然身上的黑气源源不断的奔涌而出，竟是叫这一块儿清净地都变得有些阴森起来。
还有她身边那个小丫头，如今看着，头顶也是冒着黑雾，眉心还有一点红色，一看就十分不祥。
顾一宁忍不住盯着对方多看了一会，对方的眼神有些闪躲……像是在回避着什么……
不对！
这个丫头……像是哪里见过……
顾一宁心念一动，心里突然浮起一股强烈的愤怒和恐惧来……当初在池子里被人死死按着头挣扎不得的窒息感一下子涌了上来……
这个丫头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