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值周末,画廊里人头攒动,人来人往,比平常客流量多了一倍。
怕周圆她们忙不过来,明皎皎打算过去帮忙。
“好了,不和你聊了,今天画廊人挺多的,我替周圆招呼客人去了。”
回到大厅时,孟舒童身边多了个四十来岁的妇人,手里提着一袋东西,看模样和打扮像是家里的帮工。
“小姐,东西买回来了。”保姆说。
孟舒童闻言并没有回头,指着中间的巨幅照片,问:“陈姨,你说她好看还是我好看?”
语调很轻很平静,仿佛在讲别人的事,只是眼眸黑沉沉的一片,里面除了荒凉什么都没有。
陈姨不明所以,一脸茫然,不知道自家小姐指的是谁,但还是恭谨地回话:“自然是您好看。”
“是嘛?”
“不管怎么样,在姑爷眼里,小姐是最好看的。”
孟舒童没再出声。
明皎皎嗤笑了一声,转身进了长廊,招呼客人去了。
半个小时后,大堂处突然传来一阵喧闹声。
明皎皎和周圆正在另一边向顾客介绍画作,闻声,两人对视一眼,一前一后往大堂跑去。
“你们管事的在哪里?”
“叫她出来!”
是那个保姆的声音。
与刚才面对自家小姐唯唯诺诺的语气不同,此时是震破嗓门的喊叫,仗了谁的势显而易见。
周圆拨开人群,走进去:“这位女士,发生什么事了?”
孟舒童面上焦急,但还是维持着从容的姿态,保姆回头看了她一眼,随即挺着胸脯往周圆身前送:“你就是管事的?你们画廊出贼了知道吗?”
周圆被她顶得往后退了几步,被明皎皎揽住。
明皎皎岂是受欺负的主,有样学样地把保姆顶了回去:“你干嘛?到底想干嘛!有事说事,动胸干嘛?”
周围都是看热闹的,好多人都在窃窃私语,还有的人举起手机拍照。
周圆拉住明皎皎的胳膊,摇了摇头,眼中有警示。
随后,脚步坚定地走到孟舒童和保姆身前,眼睛却是看向孟舒童:“这位小姐,请问发生什么事了?”
孟舒童叹了口气:“我的结婚戒指不见了。”
平淡的语调不疾不徐,甚至听不出情绪。
“不见了你就找呗,在这嚷嚷干什么?”明皎皎翻了个白眼,不满道。
周圆早就明白了孟舒童话里的意思,尽量做到周全:“东西既然是在我们店里丢的,您看要不我们帮您一起找找,如果实在找不到,我按原价赔给您怎么样?”
孟舒童没吭声,反倒保姆炸开了毛:“你们赔得起吗?这戒指是我们小姐和姑爷结婚时的对戒,少了一个那还得了?”
明皎皎气得汗毛直立,觉得这人忒不讲理,上前一步,怒气冲冲道:“这还没找呢,你们就想着赔偿的问题了?别是自己故意把戒指藏起来了吧?”
“你……”保姆半天憋不出一句话来,手指哆哆嗦嗦地指着明皎皎,“你……你不讲理!”
明皎皎还想开口反驳,只听保姆身后传来“嗵”地一声响,孟舒童倒在了地上,碰碎了一旁的花瓶。
人群里顿时炸开了锅,有人指着地上大声喊:“血……有血……”
明皎皎和周圆看去,鲜红的血液顺着孟舒童的大腿蜿蜒而下,染红了青色的纱裙。
触目惊心的红。
她穿的裙子宽大,刚进来时,明皎皎她们根本没发现,她的小腹已微微隆起,显然是有些月份了。
周圆赶紧拿出手机拨打急救电话。
明皎皎顿时慌了神,听到电话铃声响起时,只是机械性接起,愣是一句话没说。
虞昕在那边焦急地问:“皎皎,你那边出什么事了,怎么那么吵?”
她加班结束后,本来想问问这边需不需要帮忙,没想到打过电话来,皎皎就跟哑巴了一样。
还是不放心,她打车去了“流年”。
二十分钟的车程,硬是十几分钟就到了。
刚下车,就看到孟舒童躺在担架上,医护人员正抬她上救护车。
她紧皱着眉头,脸色异常苍白,发丝被汗水打湿,凌乱地贴在额头和脸侧,腿间的血迹已经干涸,凝固在皮肤上。
隔着众人,与虞昕的目光精准对上。
突兀地,露出一抹狰狞的笑意。
虞昕愣愣定在原地,面前的一切好似幻影,变得不太真实。
随后,救护车的尖啸声划破天际,快速从她身前驶离。
周圆发动车子,准备跟去医院。
虞昕回过神,上前握住她颤抖的双手,给她一个安定的眼神:“我陪你一起去。”
明皎皎也上了车,一副失魂落魄模样。
“怎么会这样呢?我们明明都没碰到她。”
对于明皎皎的疑问,谁都没有回答。
车厢内静得可怕。
天空突然下起小雨,车窗映着雨幕中的城市,多了几分寂寥。
就这样一路沉默到医院。
停好车后,几人也顾不得打伞,疾步冲进雨幕中。
虞昕跑去导医处,询问护士刚才送来的孕妇在哪个急诊室。
还没到跟前呢,就听见孟舒童的保姆,在急诊室门前哭喊。
三人走上前去,静立在旁。
保姆见到周圆和明皎皎,上来就要捶打她们,被虞昕拦下:“你家小姐还在里面抢救,你在外面大喊大叫的像什么话!”
因为着急,话里已带了几分薄怒。
她并不是个轻易动怒的人,现下也被保姆激出了脾气。
保姆见半路又杀出了个人,脾气非但没有收敛,反倒更加嚣张:“你是谁?你们都是一起的?”
“你们这些杀人凶手!”
说着就去抓虞昕的脸。
预料中的疼痛没有袭来,保姆挥舞着的手臂被人挡下。
“哥,你怎么来了?”明皎皎语气带着诧异。
由于许久未说话,开口时,嗓音竟有些沙哑。
“明警官,你终于来了!”保姆被明景琛拦下,不但没有生气,反而眼神熠熠生辉,声线也染上了欣喜,“我家姑爷出差了,我没办法,才给您打了电话。”
明景琛没有吭声。
他的视线从虞昕身上一划而过,又扫了明皎皎一眼,随后看向地面。
红色的血液在光洁的瓷砖上,落下一连串的痕迹,医院保洁这时才拿着拖把过来,进行清扫。
他皱了皱眉,离开急诊室,拐弯进了一旁的长廊。
保姆跟在他身后走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