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霁讲了一出，最为狗血的当代替身爱情故事。
他从怀里掏出一张泛黄的老照片：“你看看，你长得像不像她？”
不知是不是受了他强烈的言语引导和心理暗示，虞昕像是受到蛊惑般，低头看去。
当看到照片上的女人时，她整个人像是坠入冰窟当中。
确实很像。
照片有些年头了，四角发黄发暗，但是被人保管得很好，一点褶皱都没有。
上面是一个气质清冷独特的年轻女孩，白衬衣掐进百褶裙内，露出一双白皙的修长美腿。那张脸虽不是美艳挂的，但让看到的人都会不由自主地被她吸引。
这样类似的照片，虞昕自己的手机里，的确有无数。
“当然，要说你们长得一模一样，那也不对，但是，你不觉得你们是同一类型的吗？”
赵霁安静下来，陷入了对往事的追忆和沉湎。
他跟覃时宴是高中同学，是班级里的双子星。一个痞气十足，一个绅士修养十足，两个人组合在一起就是学校里的王炸。
那个时候，他们两个还算是朋友。
只是后来，因为一个女孩子生了嫌隙，进而关系崩塌。
赵霁有个身骄肉贵且性格温柔的发小，叫向臻，两家是世交关系，与他和覃时宴都是同班同学。
也就是照片中的那个女孩。
他老早就喜欢她，只是一直没有向她表明心意。
没想到，高一下学期时，偶然的一次机会，这个姑娘认识了覃时宴，突然喜欢上了他。
看见自己从小喜欢到大的女孩，有一天对别的男孩表明心意，心中酸楚只有他自己知道。
但是，他一开始并没有恨覃时宴，只是恨自己没有早点向女孩儿表白。
见女孩跟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那开心幸福的样子，他也没有勇气没有身份去阻拦，只好“警告”覃时宴，让他以后好好对待女孩儿。
而覃时宴什么也没说，他只当他默认了。
他眼睁睁看着两人，每天一起上下课，一起吃午饭，晚饭，一起去小树林闲逛……
心里虽然痛苦，但每次看到向臻回到教室都是快乐的，那么，他也愿意让她永远保持这份快乐。
就这么持续着一直到了高中毕业，他也痛苦了两年半。
“去大学报道的前一晚，她跟我说，他要去找覃时宴，我也没有身份地位陪她去，只好放任她一个人……”赵霁的脸上浮现痛苦神色，眼睛变得猩红，显然极度压抑着自己的情绪，“我就不该让她一个人……”
“她怎么了？”虞昕此时极度镇定，镇定得仿佛没有感情的机器人。
“她死了！这都怪覃时宴！”赵霁突然歇斯底里。
咔嚓一声，是指甲断裂的声音。
虞昕的身子开始细碎抖动起来，控制不住，跌坐在椅子上。
赵霁却突然笑了：“就是这么一个男人，在向臻死后，连去参加她葬礼的胆量都没有，连去她坟上送一束花的勇气都没有！”
“你们不都觉得他好吗？没想到吧，他就是这么一个没担当的人！”
虞昕在一瞬的惊疑之后，很快恢复清醒，问他：“你把话说清楚。”
“向颖前一天晚上说去找覃时宴，结果彻夜未归，她妈妈着急就给我打电话，我打她电话也打不通，没有办法才给覃时宴去了电话，结果……他竟然告诉我不知道，他竟然跟我说不知道向臻在哪儿！”
“明明向臻前一晚就是去找他的啊，他怎么会不知道！”
“你知道向臻第二天在哪儿被发现的吗？”
虞昕看着越逼越近的赵霁，手指不自觉扣紧了座椅扶手。
而他只是伸出手，靠近她的脸庞，细细描绘着她的轮廓，仿佛痴了般开口：“在一条荒路上，她被压在车底……”忽又声音变得诡异起来，嘴角浮现一丝残笑，“你能想象那个画面吗？血肉模糊，四肢被碾成了肉泥……”
“你别说了！”虞昕身子扑簌簌抖动着，捂着耳朵，尖声叫道。
庞大的身躯往后撤去，他望着远处已经轮入黑夜的天空，诡异地笑了起来。
“本来，我以为只要她幸福，只要看到她快乐，我就足够了。可是，她竟然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去，你说我有什么理由不恨覃时宴！我也要求他解释过，为什么前一晚人去找他，第二天就死于车祸？可是他一声不吭，仿佛默认了所有的罪责，就……就连向叔叔和张阿姨也劝我，说算了。”
“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啊！我只是想要他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啊！”
“那可是我爱了十几年的女孩，你说我怎么咽得下这口气！”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失望、萧索、憎恨：“她从幼年到成年，我都一直参与，不曾缺席过，可是……她就这么突然离去，你让我怎么接受？”
“你懂那种天塌了的感觉吗？从她死后，我的心也死了。”
“从那以后我就发誓，一定要为她报仇，决不会让覃时宴好过！”
……
手续和数据交接差不多后，虞昕也要跟着大队伍打道回府了。
车里开着暖气，她也不觉得暖和，周身散发着冷岑岑的凉气，露出来的皮肤感觉凉嗖嗖的。
其他人因为这几天工作和应酬太累，也没怎么有精神。常启山昨晚宴请事务所的领导，为了场面好看，他提前交代过了，不能喝的也要喝，务必把人招待好。
每个人都拧着眉头，闭目养神。
虞昕也没精神，把车窗开了条缝隙，呼吸着外面的空气。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细密的雨水拍打到车玻璃上，外面渐渐呈了雾蒙蒙的烟雨蜃楼。
她不得不把窗关上。
雨越下越大，连马路上的车都只看得到模糊的影子。
赵霁的话跟幽灵一样，侵蚀着她的脑海。
“我不敢说覃时宴一定爱上了向臻，但他们好了快三年，总有感情吧，最起码，他自知愧对她吧？”
“你有没有想过，他这么一个权势滔天，英俊多金的男人，为什么这么多年不找女人？并不是他不能，而是他走不出那罪恶的过去罢了！”
“你这么像向臻，他会不会只是为了抹去他心里那份愧疚才接近你？”
“你以为他是真的喜欢你？不过就是照着向臻的影子，为他的罪过赎罪罢了！”
赵霁是聪明的，他知道怎么杀人诛心，痛击敌人，专往人的软肋去敲打。
他这种阳谋的打法，就是要把两人的感情搅浑，搅成一滩说不清的烂泥。
虞昕能升这么快，少不了作为TIM总裁的覃时宴在后面的支持和操作。
那她虞昕又凭什么呢？
凭什么那么快就获得他的青睐？
就像他们第一次上床，覃时宴的出发点又到底是什么呢？
虞昕知道赵霁的目的，但却没法完全不受他那些话的影响。
下雨路滑，车子开得极慢，两个小时后，才回到朗致。
天色已晚，已过了下班时间。
明皎皎来电话约饭，虞昕正好也不想回家，就答应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