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栋楼必须刷脸或刷卡才能出入,任何人进出都会留下电子记录,并且每层楼有二十四小时全年不间断微摄监控,就算半夜飞过一只苍蝇都会被拍下来,所以不可能是有人动过虞昕的电脑。
秘书接着道:“一开始我不明白你们是怎么做到的,直到那天覃总问我,那份最新的方案为什么没有e-ail给他,我才恍然醒悟,当日我并没发e-ail,而是用u盘把方案拷贝上来给虞经理,木马程序就在那个u盘里。”
那个u盘他一向放在办公桌下面的抽屉里,大概当日徐清雨无意中听到他和虞昕的对话,知道他要拷文件,所以趁他不在时,偷偷把丁伟设计的隐形木马程序拷进他的u盘,当虞昕把u盘接上电脑,将里面的方案资料拷贝出来时,木马就被带进了她的电脑。
丁伟知道自己帮助徐清雨窃取方案的秘密也保不住了,认命般地抬起头,闭上了眼睛。
这时,秘书又看向徐清雨,说:“当天中午,你趁着午休时间,去了公司附近的网吧,远程激活木马操纵了虞经理的电脑,进去她的邮箱把方案发给秦放,做完之后你把木马清除,退出前洗掉了你在她电脑里留下的访问记录,一点痕迹也没有留下。”
TIM的网络管理系统功能非常强大,公司里任何一部电脑在任一秒发生过任何操作,后台都有记录,其中邮箱和电话分机更有独立的监控系统。
发布会那天,播放视频的电脑是主持人自己带来的,所以才让徐清雨钻了空子。
而窃取方案那次,他是万万不敢用公司电脑的,所以才选择去附近网吧。
本来徐清雨做得神不知鬼不觉,u盘里的木马也早被他悄悄删除,所以就算别人再怎么怀疑他,但若拿不出实质性的证据,只单凭推测谁也无法证明这件事就是他做的。
“可惜你百密一疏,虽然洗掉了虞经理电脑里的记录,却因为急着离开而忘记洗掉网吧里的记录。”秘书晃了晃手中的文件袋说,“我手中这份文件就是当天中午你从十二点十分到十二点三十分在游乐网巴第二十号电脑上的所有操作记录。此外还有一张光盘,记录了从你进网吧起到最后因为接到一个电话而匆匆离开的影像,整个过程都被网吧里的隐形摄像机清清楚楚地拍了下来。”
随后,秘书把文件袋解开,掏出一张光盘插进电脑,屏幕上霎时出现徐清雨发邮件给秦放的证据。
徐清雨瘫坐在地上,一动也不动,脸色一片煞白。
会议室里一片哗然。
显示正如秘书所言,时间是当天中午,收件人是秦放的个人邮箱地址,附件正是TIM的价格方案。
整个计划做得天衣无缝,而这一系列操作当然也离不了丁伟的帮助。
丁伟从眉上到耳后根都像被火烧过一样辣辣地痛,脸色一阵红一阵白,被秘书毫不留情的话语削到反驳不得,难堪至极地僵站在原地。
覃时宴良久地凝视着瘫在地上的徐清雨,弯了弯唇角,毫不掩饰眼底的讥诮之意。后又偏头看了眼秘书,随后远远地看向透明之隔的天空。
秘书接受示意,转而又对着诸位高层开口:“今天各位领导都在场,不知道针对徐清雨和丁伟的罪责,大家有没有什么意见要发表。”
就算TIM并没有因为他们两人的作为而导致巨大的损失,可到底是出卖了公司,无论如何也不能留在公司里了。
覃时宴肯定不留情面,别说只是他们两个,就连技术部门的经理也难逃罪责。御下不严,就算让他离开公司也无可厚非。
为在公司树立威信,相信他也会果断行事,这样的后果丁伟怎么可能事先没有预料到?却偏偏还是抱着侥幸心理去以身试法。
这几件事情过去之后,他一直胆战心惊,吃不好也睡不好,有时候半夜都会被噩梦惊醒,觉得自己做的事早晚会被发现,而这一天终究还是来了。
与之前的提心吊胆相比,他反倒觉得现在是最轻松的。
终于不用再小心翼翼地过日子了,而后续无论公司给出什么惩罚,他都心甘情愿地接受。
在场的诸位高层你一言我一语地发表着自己的意见,覃时宴双手环胸,习惯性弯了弯唇。
徐清雨今天的心情尤如坐过山车一样跌宕,九曲回环,险象迭生。就在他以为自己站上云端,欣喜若狂之际,命运却又同他开了个玩笑,突然来了个急转弯,让他瞬间跌落谷底。
还有什么好辩解的呢?
一切都是自己自作自受罢了。
苏瑾不止一次告诉过他,千万不要惹覃时宴,可他却还一次次去挑战他的底线。
是他自己掂量不清自己的斤两,才导致了今天的结果。
当初他怎么对付覃时宴和虞昕的,今天覃时宴又原原本本还给了他。
呵,他早该知道,覃时宴不是一般人。
他怎么会蠢到以为他真的会让他坐上综合办经理的位子?
不管怎么说,还是他太天真。
还有苏瑾,她竟然也背叛了他。
那天约他去咖啡馆,也不过是想套他话罢了。
真是成也萧何,败也萧何。
当初是因为她,他才有了更多机会,现在也是因为她,当场受众人诘骂。
想他一个堂堂名牌大学毕业的博士生,当初信誓旦旦要干出一番事业的热血青年,竟然有一天也会因为自己的野心和私心,而让自己陷入欲望的陷阱。
他该怎么面对自己的父母,该怎么面对那些对他寄予厚望的人?
可一切都已覆水难收,再后悔也晚了。
处理结果当场就出来了。
毫无意外,丁伟被TIM解雇,但是念在他身不由己,没有犯错的初衷,且家庭情况特殊,公司给予他三倍工资补偿,并且对外保密他被解雇的原因。
而徐清雨就没有那么幸运了。
主要是他做的错事太多,老天也不想放过他。
泄露公司机密已经属于侵犯商业秘密罪,是刑事违法行为,但是好在没有巨大损失结果的出现,所以予以徐清雨开除且在业内通报的处罚。
这样的处罚,无疑是将他扒光了,暴露在光天化日下,供众人鞭笞。
他以后要还想在这一行里混,怕是很难了。
也只能收拾东西,卷铺盖回老家。
这几天覃时宴回家都很晚,但无论多晚,虞昕都会给他打电话。
虽然她人不在公司,但是时常会有人给她发消息,说一下公司的近况。
这就得益于她平时良好的人际关系了。
杨志康和徐清雨的事情她也听说了。
“你早就怀疑他了?”虞昕问。
杨志康的事她不奇怪,只是不知道覃时宴怎么精准地把徐清雨给揪了出来。
覃时宴捏着眉心,点点头:“他只是个打手的角色,背后有很深的问题。”
在他眼里,有些人对他不足以产生关键影响。能对他产生关键影响的,他总能抓得很准。
他只跟虞昕说,徐清雨已经把他犯下的所有事都交代了个清楚,却没有跟她说,权色交易事件背后的真正主导者是谁。
反正所有的一切,他都已经有了主意,不需要虞昕挂心,一切他都会处理好。
而虞昕也没想到,在发布会上黑了视频,想要置她和覃时宴于死地的竟然是徐清雨。
她不知道,他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难道就是因为当初两人发生的一些小口角?那也不至于要到害她的地步。
还有,为秦放传递消息,泄露公司机密的也是他。
她一直以为徐清雨这人虽古板呆滞,但也算是个有骨气有良知的人,没想到还会做出这种泯灭人性,违背职业道德的事情。
看来,人真的是会变的,尤其是身处社会这个大染缸,没有人会真的做到出淤泥而不染。
当初,他以为徐清雨会随着时间推移,变得更加成熟睿智,却没想到,还是走入了欲望的深渊。
“时间不早了,先休息吧。”覃时宴说。
“我整天在家里睡大觉,一点都不困。倒是你,这几天是不是累坏了。”虞昕有些心疼。
覃时宴低低笑了声:“好好享受这几天的悠闲时光吧。”
听他话里意思,虞昕心里隐隐有了几分猜测,也没点明,只催着他快些休息。
挂断电话后,覃时宴坐在客厅的长沙发上,点了一支烟。
他也不吸,只放在指间夹着,静静看着烟灰落尽。
烟雾缭绕中,桌边电话又响了起来。
他眸子一眯,狭长眼中闪过一丝幽光,随后嘴角弯起好看的弧度。
铃声响了十几秒,他才接听。
秦放的声音很清雅:“覃总。”
虽是笑着的,但口吻中又带着一股冷寂和疏离。
覃时宴的眼帘往下垂,慢悠悠地嗯了一声,也笑:“秦总。”
秦放问:“在忙吗?”
覃时宴:“这么晚了,怎么会忙?”
两个男人彼此都心照不宣,却又对于心中的实际想法不宣于口。
真真儿是上层人士的顶级拉扯。
秦放勾起唇角:“有时间见个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