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忙碌的周一，下班后，虞昕没去檀宫。
应奶奶要求，“考察”期间这一阵，她都要住在自己家里。
吃过饭后，她试探着把南明薇的好意跟奶奶说了。
“南阿姨说的这人我知道，是国际上很有名的心理专家。昭昭之前看的医生也够多了，心理医生却是没看几个，要不……我们去试试？”
如她所料，奶奶开口就是拒绝：“昕昕，你这还没和他怎么着呢，就这样麻烦人家，也不太好吧。”
嘴都亲了，床都上了，就差领个证了，这还叫没怎么着啊。
可她还是很有耐心地跟奶奶讲解：“奶奶，南阿姨说了，您就当她是您的一个朋友，不要有太大的心理负担。她还说，她打心眼里喜欢昭昭，觉得他应该有更美好的未来。”
话是这么说，但虞奶奶还是做不到和人家那样的高贵家庭攀上关系。
就算是虞家最辉煌的那段时间，也比不过人家一个大拇指。
见奶奶还是不松口，虞昕转换了个思路劝她：“奶奶，昭昭都这么大了，您也知道，他因为自身缺陷问题，一直在班里抬不起头，眼看就快要升初中，升完初中就要升高中，这个阶段最关键，您总不能眼看他因为心理问题考不上大学吧？”
虞奶奶张了张嘴，显然是不想看到这样的结局，但她还是没开口说同意。
虞昕把奶奶的态度试着跟覃时宴讲了，他让她别担心，说他会想办法。
第二天，照常上班。
快下班时，覃时宴给她发消息。
【下来，我在停车场等你。】
虞昕捏着手机，揣着疑惑，坐电梯去了负一。
直到上车时，还是懵的，问：“我们去哪儿？”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覃时宴替她系好安全带，发动车子，驶出停车位。
到了熟悉的小区门口，虞昕拉住他开车门的手：“等等，你来我家干嘛？不会要直接劝我奶奶吧？”
“你可别，我奶奶最烦别人过问自己的家事了，你正处于‘考察期’呢，可别自掘坟墓。”
看她着急，覃时宴忍不住笑：“我不劝人，我来接人。”说着就拨开她的手，径自打开车门，长腿迈下去。
虞昕愣住。
接人？接什么人？
到了自家门口，听到里面传来阵阵笑声，她赶紧打开门，探头往里看。
“昕昕，回来了？”是南明薇那柔和如春风的声音。
“南阿姨？”她走过去，叫人。
“今天上午见完几个朋友，也没什么事，想着下午过来老房子这边看看，没想到走着走着，就走到你家门口了。”南明薇解释，“刚好虞老夫人看见我，就邀请我上来坐坐啦。”
不愧是母子俩，都很会碰巧。
虞昕偷偷觑了眼奶奶，后者神态淡然地招呼覃时宴坐。
她轻轻吐出口气，还好，没见奶奶有不高兴的神色。
虞昭正在摆弄手里的东西，覃时宴看过去，正是昨天他送的魔方。
男孩子转了好几次都没成功，急得噘嘴挠腮的，他笑着接过他手中的魔方，没几下，就拼好了。
虞昭高兴得直拍巴掌，看向覃时宴的眼神充满崇拜。
覃时宴摸了摸他的头，手把手教他怎么才能快速拼成。
正在谈话的三位女士闻声齐刷刷回头，便看见这样温馨一幕。
男人俯下身子，从后拢住男孩，一双大手包裹住小手，利落地转动着手中的魔方。
不一会儿，虞昭在覃时宴的带领下，也快速拼成了。
孩子的高兴是打心眼里的，不会骗人，那双和虞昕一样漂亮的眼睛亮晶晶的，熠熠生辉。
“昭昭好久没有这么开心了。”虞昕适时开口。
她不能让覃时宴单打独斗，在奶奶的“考察”过程中，她也要适当出点力。
“既然昭昭喜欢时宴，以后让他有空就过来，多陪陪这孩子。”南明薇笑着打趣。
虞昕偷偷打量奶奶的表情，观望她的态度。
老太太面上还是保持着淡笑，虽然没有说话，倒是比上次的态度温和了许多。
看时间差不多了，南明薇起身告辞，虞奶奶出于礼貌要留人吃饭，她婉言拒绝，说改天有机会。
虞昭已经和人玩熟了，见覃时宴要走，快步跑过去，揽着人家的腰不放。
干得漂亮！
虞昕忍不住要笑，不愧是自己的亲弟弟。
心内狂喜，但面上却极度矜持，柔柔拉过弟弟的手，边打手势边温声劝着：“昭昭，放开，哥哥又不是不来了。”
在姐姐的劝说下，虞昭最终还是乖乖松开了自己的手。
覃时宴低下身子，摸了摸他的头，回他一个微笑，又打了几个手势。
虞昕呆住。
这人什么时候学的手语？
晚上吃过饭后，她也听覃时宴的，没有再去过问奶奶，虞昭去杭州看心理医生的事情，他说能办成就肯定能行。
躺在床上睡不着，还是忍不住给他发了条消息。
【你什么时候学的手语？】
那边很快回复：【我不是说了嘛，机会总是留给有准备的人。】
他覃时宴从不打无准备之仗。
虞昕不得不再次感叹这人的行事缜密。
第二天，南明薇又来了。
说是自己好久没回上海了，这几年城市发展变化太快，自己人不生地不熟的，也没有个谈心的，就过来找老太太聊聊天。
虞奶奶闻言，瞬间起了同情之心，加之前一天两人相谈甚欢，就赶忙把人迎进家门。
一连好几天，南明薇风雨无阻，必来虞家坐坐。
而虞奶奶这几天通过与她接触，觉得她确实如虞昕所说，是个极好的人。
看南明薇的性子，她不光没有架子，眼里也完全没有那些世俗偏见，确实是打心眼里喜欢虞昕。
久而久之，她从在家里坐坐就变成了留在家里吃饭。
这天，是周六，虞昕加完班回到家。
虞奶奶主动跟她说：“昕昕，去杭州的事，我同意了。”
从南明薇这几天一天不落地来她家报到，她就知道覃时宴和南阿姨打的什么算盘。
不过就是通过亲近策略，打破老人家的心防罢了。
看来这事还真让他办成了。
虞昕想笑，忍住了：“好，那我跟公司请几天假，陪你们一起过去。”
虞奶奶摇了摇头：“你南阿姨说了，你们工作都忙，让我陪着昭昭过去就行，她会全程跟着我们。”
“对了，机票也是你南阿姨帮忙订的，明天就出发。学校的假，她也帮昭昭请好了。”
虞昕想到奶奶会同意，但没想到南阿姨的动作会这么快，而且，还想得很周到，学校那边都打好招呼了。
看来，覃时宴这满是智慧的脑子和雷厉风行的作风是随了他妈了。
“你别忘了把机票钱给人家。”虞奶奶开始收拾衣物，又把存折小心翼翼地放在行李袋的最底层。
虞老师最不喜欢欠别人的，在她眼里，只要两人没结婚，利益方面的问题就不能含糊。
这些，虞昕都心知肚明。
“知道啦。”她说，“那我明天送你们去机场。”
明天是周日，正好休息。
第二天，覃时宴亲自开车过来，送她们去机场。
到了机场，虞昕拉着奶奶的手，一脸的不舍和担忧：“奶奶，您也要照顾好自己，别只顾昭昭。”
虞奶奶没怎么出过远门，心里也没什么底，但为了孙子的病，也只好豁出去了。
一时眼睛发酸，但为了不让孙女难受，就忍着没掉眼泪。
南明薇过来安慰她们：“昕昕，别担心，不是还有阿姨在嘛。”
“阿姨麻烦您了。”
“都是一家人，我们不说两家话。你放心，你奶奶和弟弟在我这儿，保准让她们受不了委屈。”
昭昭抱着姐姐的腰不撒手，眼睛和鼻子都红红的，虞昕朝他温柔地打了几个手势，小孩子吸了吸鼻子，强打起精神，回头挽住奶奶的胳膊。
她说：昭昭，你已经是小男子汉了，要学着保护奶奶。
目送着三人去检票，虞昕倚在覃时宴怀里，红了眼眶。
他低头看她，问：“哭了？”
朝三人挥了挥手后，她推推他的胸膛，说：“没有，只是有些伤感。奶奶年纪大了，基本没出过远门。他们这一去，昭昭的病也不知道能不能看好，我怕奶奶伤心。”
覃时宴紧了紧箍在她肩上的手，安慰她：“这事急不来，饭都是一口一口吃的，病也得慢慢治，这个医生不行，我们就再换一个，总有治好的那天。”
他虽没有跟她打包票说这次去一定会治好昭昭的病，但出口的话确实让她感觉心安不少。
就有一种，只要他在，就有靠山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