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闭,他轻轻松开了马柏青的下颚,重新站起身子,在偌大的冰冻中挑选自己的猎物。
浮光掠影,走马观花,他在冰冻之中拣精拣瘦,最后将炽热的目光落在了戚顾的身上。
戚顾的脸颊泛着微微的红色,眼眸深处藏着无尽的悲伤与孤独。
这抹悲伤惹起了陈柏林的注意,他蹲在戚顾的身前,低声问他,“你为什么看上去那么悲伤?”
“因为我在意的人,死了!”戚顾咬牙切齿地回答着。
“不要哭,哭了你的脸就不好看了,就没有收藏的价值了。”
“既然你那么难过,我就尽快帮你解决眼前的悲伤吧。”
他掏出一面丝娟,轻柔地擦去戚顾脸上的泪水,又轻又缓,就像对待珍宝一般。
马柏青在心底暗叫不妙,陈柏林竟将恶手伸向了沉溺在悲伤之中的戚顾。
不,不可以,他绝对不能看着戚顾就这样眼睁睁死在自己的面前。
“我知道你要什么,若你今夜非要从这里带走一个人,那就带走我吧。”
决绝的言语响起,陈柏林将视线从戚顾身上转移到了马柏青的身上。
马柏青的身子微颤着,“轮长相,我比他更适合收藏,既然你要我们的脸,那就先从我开始吧,放过他。”
陈柏林满目眩惑地望着马柏青,所有人都恐惧死亡,可眼前这个男子,他为何一点也不惧怕?
“我不需要你帮我,宛研已去,独活又有什么意义……”戚顾撕心裂肺地说出这句话,愁容满面。
“她死是她活该!”马柏青奋力一咆,惹得冰洞内的人浑身一哆嗦。
他们紧紧地闭上了自己的眼睛,开始装死躲灾。
“戚顾,大丈夫应当志在四方,你忘了昔日自己曾对我说过的话了嘛!”
“你说过,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才是你此生应该做之事,现在为了区区一个曲宛研,你竟将理想与报复都抛之脑后了!”
“你还是戚顾吗?还是那个千锤万凿出深山的戚顾嘛!”
戚顾遭到马柏青的抨击后羞愧地低下了头,他这是怎么了,竟将父亲这些年的尊尊教诲都抛之脑后。
“是,好男儿志在四方!”
求生的火焰重新在戚顾的眸子中燃烧,他抬眸用热烈的目光凝视着马柏青的身影。
“马兄,多谢提点,若非你的提点,我差点忘记自己肩膀上所背负的责任与使命。”
一直僵着一张脸的马柏青忽地笑了起来,心中的郁气一挥而散,他们仿佛回到了三年前刚认识的时候。
陈柏林的眉宇微颤着,他一把揪住马柏青的肩膀,吃力地将他从地上拽了起来。
冰洞内漾起一股浓浓的香味,道不清是什么味道,却令陈柏林打了一个大喷嚏。
“你一个男人,这香料抹的竟比女人还重,真是不害臊,哈欠。”
“就是你了,今夜我就要把你的脸做成标本收藏起来,这小脸可真漂亮~”
他用食指轻轻勾起马柏青的下颚,满目欣赏的眼光。
马柏青笑了,十分的开怀,看上去一点也不怕陈柏林剥了他的皮。
少年清澈的眸子中倒映着两个人,一个是穿紫衣的少女,一个是穿墨绿色衣裳的中年男子。
他们此刻正站在冰洞门口兴致盎然地看着洞内发生的事情。
“唐楚姑娘,北风将军,你们可算是来了,我还以为你们今夜跟丢了。”
马柏青咧嘴大笑了起来,陈柏林猛地回旋身子,瞧见洞口站着的人后莫名地慌张了起来。
紫衣少女一边笑,一边朝里走了几步,对着被五花大绑了的马柏青说道:“你身上的味道那么重,想不闻见都很难啊。”
话到此处,她将清泉般的眸子挪到了陈柏林的头顶之上,他的头顶之上跳动着一颗褐色的灵格。
冰洞内寒气逼人,紫衣少女瞧见陈柏林头顶跳动的灵格之后眉头一紧,圆嘟嘟的脸蛋瞬时紧绷了起来。
没想到,竟又是一个被灵格残害的宿主。
“有什么怨什么仇便一次性说出来吧,这个陈柏林也是个可怜人,竟被你附体。”
听闻这番话,马柏青与北风瞬间明白了一切。
眼前作恶的陈柏林根本不是陈柏林本人。
附在陈柏林身上的灵格乍然而笑,他用窥探的眼神上下打量着唐楚。
“别用那种眼神盯着我看,恶心。”
“这些日子,那些被丢弃在街边的尸体,没了脸皮,都是你一个人干的吧?”
咄咄逼人的话语向着褐色的灵格而去,灵格脸上阴沉沉的笑容愈演愈烈,似是黑夜中盎然开放的黑色玫瑰,带一些幽静,一些神秘。
“没想到你居然能够一语道破其中的玄机,倒是我低估你的能力了。”
他一摇三晃的走到唐楚的面前,飞扬跋扈地开口:“就算你知道,又能耐我何?”
“陈柏林的身子是我的,我愿意做什么就做什么,与你何干,你莫要横生枝节。”
唐楚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没有露出丝毫的懦怯与慌张,反倒是一把抓住了他的领子。
铃音叮当作响,少女目光恼火地警告他,“奉劝你最后一句,赶快离开陈柏林的身子,否则……”
“否则如何?”灵格嚣张极了,龇牙咧嘴的笑容惹人生气。
“阿宽……”
温和苍白的声音从洞外传了出来,只见北风退开身子,身后突现一名鬓发斑白的老者。
风烛残年的老人颤颤巍巍地走了进来,目光炯炯的眼神紧紧盯着发疯的陈柏林,慈祥的面容上含着笑。
细细一瞧,这人便是那家酒棚的店家,他怎么会来到这里?
“宽儿……是你吗?真的是你吗……”
沧桑的声音好似从很远的地方传过来一般,一点一点涌入褐色灵格的耳朵,瞧见老者的到来,他彻彻底底愣在了原地。
唐楚松开了他的衣领,顺势替他整理凌乱的长袍,怠缓一下,“我们之所以来晚了,便是因为他。”
“一开始我也以为只是人的恶心作祟,直到后来……老伯告诉了我们关于你的故事。”
“你长相丑陋,从小便不受人待见,你是个乖巧听话的孩子,可天启城中的人却一直叫你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