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嬷嬷就是因为明白这个道理,所以才喜忧参半。可孩子已经两个月,已经坐稳了,小郑氏又满怀希望,她也只能隐忍心中的悲痛,祈求上天能发发善心,别让孩子一出生就没有了母亲。
莫才从山里回来,从岳母这里知道了小郑氏怀孕的事,却“扑通”一声跪在郑嬷嬷面前。“娘,是我大意了!婉娘的身体您也知道,这个孩子——不能要!”
虽说子嗣重要,可在莫才心中,妻子更加重要!他和婉娘两情相悦,开始时候就知道他可能会绝后,可他离不开婉娘,若是因为孩子而要了婉娘的性命,他当初就不必卖身,直接和婉娘和离另立门户就是了。婉娘和孩子,他宁愿不要孩子!
郑嬷嬷听了,心中越加的疼痛不已。
安氏劝解道:“婉娘有你们这样疼爱,她这一生也值了!难得她想给你们留下孩子,你们也该体谅她的心意。”
安氏暗暗和房世宁说了此事。
房世宁道:“既然如此,以后我让莫才少进山,让他多陪陪小郑氏,就是郑嬷嬷那里,也让她尽量多陪在小郑氏身边。小郑氏身子弱,有这个孩子实属上天的恩赐,有莫才和郑嬷嬷在身边,小郑氏心里也有底气好好养身子,孩子能平安降生也是我们的福分。”
安氏点头同意。
“我看娄氏为人老实,做事勤恳,让她接过来郑嬷嬷那一摊子事,若是你忙不过来,就让刘淼那丫头从县城回来。”安氏提议道。
房世宁想了想,道:“行,等过了年,我就让刘淼留下,正好王氏说她有个侄子人品不错,想在绣坊找个活儿干,那就把她侄子招进来,刘淼就留在我身边做事。”
安氏有些担忧,“王氏在县城里住惯了,绣坊里不是她儿子就是她侄子,你就不怕她做对不起你的事吗?”
房世宁笑道:“王氏的儿子不是还要科考吗?王氏为了儿子的前程,她只会尽心尽力,不敢有花花肠子的。再说,她和刘淼可是签了死契的,就算她敢贪墨,如果被我查出来,官府那里可不是吃素的。当然,王氏做好了我也不会亏待她,等她儿子考进士了, 她们母女的卖身契我就还给她。”
宁姐儿果然是个有成算你的。安氏听了倍感欣慰。宁姐儿能事事考虑到前头,难为她了。
郑嬷嬷一听房世宁要她腾出更多时间来陪女儿,特意带了小郑氏来给她磕头。
这半年多来,那小郑氏除了养养兔子,万事不操心,身形比买她的时候丰腴了许多,已经能看出腹部的突起,看她小心翼翼的
护着肚子,房世宁莫名的涌起一丝羡慕。
上世,她也曾怀过孩子,可惜,在五个月的时候小产,从那以后,再也没有怀孕的消息传来。
小郑氏,濒死之人,因为有母亲相护,才能才活命之余还能留下孩子,她虽然不幸,可也是幸运的。
当然,房世宁自己觉得这一世也是幸运的。不但改变了乔水芸等人的命运轨迹,就是她,不也碰到了郑嬷嬷这样的人吗?她相信,若是她愿意,她今生一定可以拥有自己的孩子!
歪楼了,她如今才十一呢。
眼看就要过年了,房世宁这边的学习也暂停,年后正月二十再开课。
娄氏能干,把郑嬷嬷的事情接过来,游刃有余,和王氏、刘淼等人把屋里屋外打扫的干干净净。她还抽出时间来把倒座房好好收拾了一番,把倒座房捯饬的看着比房世宁住的屋子还舒坦。
娄氏请示了房世宁,特意给住在倒座房里的冯沐暄和夏侯繁乌新做了被褥,尤其是夏侯繁乌的,她还特意将被褥四周缝了万字不到头,夏侯繁乌见了很是喜欢。
要过年了,羊初乳那边也停工,房世宁特意给每人都包了大红包,其他的东西没给,给了银子了,她们自己想买什么就买什么。
这一年,很多人感念房世宁的帮衬。
李初五一家、房英宏一家、刘银一家、张铁匠一家那里自是不必提,只要有好东西,都会第一时间给她送来。
倒是已经出嫁的王玉珂,特意寻了一株含苞待放的绿色的梅花给房世宁送来。
旁边正好新建了院子,直接栽到院子里,还特意用草苫子遮盖抵挡寒风,相信过年时候,就能看到梅花开放了。
房世琪夫妻俩在房世宁的帮衬下,一年来也攒了几两银子,知道房世宁什么都不缺,可是却知道房世宁很喜欢松脂,于是房世琪特意到山里去细细找了一番,总算让他找到一棵上了岁数的老松树,弄下来不少松脂,还幸运的发现了松露,就一股脑儿就给送来了。
房世宁知道松露这东西难寻,价钱也高,她不好白要,好说歹说塞了房世琪十两银子买下它。
房世琪难为情,他本想把松露送宁姐儿的,可她又非得付银子,想来想去,他实在没什么能拿得出手的,想着以后他定不让旁人欺负了宁姐儿!
夏侯繁乌近来也挺忙——忙着雕刻送房世宁的过年礼物。一套十二生肖刀刻木版画。等刷了墨印出来,一个个动物栩栩如生,不但房世宁喜欢,就是旁人也见了也心生喜爱。
想起元宵节做的鱼灯笼,夏侯繁乌的木版画其实也可以上色后卖出去,而且他刀工这么厉害,想来年后做的鱼灯笼的品质应该比第一次更上一层楼。
夏侯繁乌心智不全,就算她愿意一直养着他,可总不如他自己会赚钱养活他自己。行,就把他的刀刻木版画纳入售卖行列。
于是,房世宁给夏侯繁乌安排了“任务”——刀刻一些花样子,什么花儿草儿的,吉祥纹也行,重要的是好看。
夏侯繁乌很愉快的接受了,每日里除了必要的事情出屋子,其余时间都和刻刀待在一起。既然姑姑说他能帮着赚银子,好,那他就多多刻一些花样子出来,让姑姑多多的赚钱。
安氏还没觉察出夏侯繁乌的“异样”,倒是娄氏先找了房世宁,道:“夏侯少爷整天待在屋里是不是不太好?我看他眼底都青了!眼看着没几天就过年了,夏侯少爷一直在那里刻,身体会吃不消的。”
房世宁盯她一眼,不经意道:“你好像对夏侯少爷挺好。”
娄氏吓得一下子跪在地上,“奴婢是看夏侯少爷可怜才会对他好的,奴婢绝没有其他心思!”
夏侯繁乌实际年龄怎么也得十七八了,娄氏虽然嫁人又和离,可年龄也不大,也才二十露头,若说“有心思”,那岂不是说她对夏侯繁乌心存“妄念”!
房世宁挑眉,“你不必如此,夏侯少爷过的好,我该谢你才是。”又一顿,“你签了死契,但我也再叮嘱你,若是有外人问起夏侯少爷的事,你一律回答不知道。”
娄氏低头,恭敬到:“奴婢明白!就是打死奴婢,奴婢也不会乱说夏侯少爷的事的。”
房世宁盘点了这一年的收入,邓海山的烧烤店虽然开的晚,可人气极高,开张至今,她已经获得近两千两的分红,多味居的羊乳饼分红同样不少,加起来得四千两,其次就是自己做的羊乳饼也赚了不少钱,切丝器的销量每月都有增加,这几个月也为她赚了八十多两,还有其他的加在一起,也有一百两,这样一算,这一年还真是赚了不少。
这一年的花费倒不是很多,除了建房子买琉璃花费的最多,其他的就是一些人情往来,总计也就一千两多点,收入和花费一抵消,还剩五千多两银子。
忙活了一年,能剩余五千两银子,还算不错。
若是年年能有这样的收入,她也就知足了。只是,身旁还有个夏侯繁乌,指不定就会因为什么事要花钱,她还是得多多赚钱啊。
钱放在手里不动,相当于不能下蛋的鸡。房世宁早计划着再把龙潭沟附近的山岭也买下来,只是不好太露财,怎么也得再过个两年的。
和山阳县的刘中人打过交道,已经让他留意县城周围是否有卖庄子的,得一百亩以上的,无论是水田、旱地或是山岭,买地既保险,又不会太惹人注目。
在下了一场大雪后,升平二十八年顺利到来。
为了充分体验过年时候的热闹气氛,房世宁特意请张铁匠打了九宫格火锅和鸳鸯火锅,这样就能尽量满足每个人的口味了。
除夕之夜,风雪格外的大,但每家每户都乐淘淘、笑哈哈,这是一个从未有过的富裕年!
房世宁这里同样温馨热闹,家里人多,正好主子们一桌,下人们一桌,夏侯繁乌选了九宫格火锅,那下人们就用鸳鸯火锅,十来个人挤在一间屋子里,说说笑笑,心情格外畅快。
房世宁种出来的菜派上了大用场。要知道,冬日的蔬菜可是比肉要金贵多了。
冬日也是吃羊肉的好时候,安氏特意找李初五宰了两只羊,又在房世宁的建议下将冰冻好的羊肉切片,瓜铡正好也能发挥作用,每个人尽可以敞开了吃!
众人都感到前所未有的富足和安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