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也太费劲了!”房世宁看她半天才切了五六个,可旁边还有一人高的紫薯在那里等着呢。
李长华动作迅速,一看就是做熟了的,“大家不都是这样!地里的紫薯这么多,除了留一部分放在地窖里,其他的不都得切片晒干吗,等到冬日了,再把晒跟的紫薯干磨成粉,或是做粥,或是缠在面里做馒头,都很充饥。”苦笑一下,“我和你说这个干什么,你又不是不懂。”
房世宁确实不懂。
李长华切满了一盆后,后面自会有人过来把紫薯片再摊在田地,土壤吸水,加上秋日阳光照射,差不多两天就能晒干,然后再一片一片的把晒干的紫薯干收起来,这样才算完成。
“之前的那个切丝器挺好,我还想着用它来切片呢,可就是切丝器有点小,切出来的片儿也薄了些,很是费劲,最后我还是得用刀。要是切丝器再大些就好了。”
房世宁怔了怔。好像真的可以把切丝器改良一下。
前世,她有大学同学是农村的,说起过她小时候家里收地瓜也得切片,好像用了一种什么东西,能很快的切片,很是省时省力。
她还看过那同学带去的老照片呢。是什么样子来?
不行,她的回去好好想想。
当天,安氏等人就发现房世宁又陷入一种沉思中,写写画画不停。
夏侯繁乌比之前懂事不少,知道姑姑在想问题的时候不能打扰,索性就安静的坐在一旁,拿着小刻刀雕木头。
房世宁无意中发现夏侯繁乌床铺上有很多木屑,问了冯沐暄才知道,原来小五儿喜欢雕刻。于是她就去张铁匠那里定做了一套雕刻刀具,还买了好木头,夏侯繁乌喜欢雕刻,那她就满足他,若是真的刻好了,也算是一门手艺。
房世宁想过,若是夏侯繁乌能好,并且能找到亲人,那她的任务就算是完成了,若是他一直这样,学个手艺在身那是再好不过。她不能陪他一辈子,若是可以,她还想帮他娶个媳妇呢。
李初五知道夏侯繁乌喜欢雕木头后,向房世宁推荐了于家洼子村的老木匠于三顺。
于三顺是祖传的木匠手艺,尤其是那一手木雕绝活儿,连延兴府里大户人家做嫁妆都请他去呢。李初五有幸曾跟于三顺学了几手木匠活儿,做个不求模样的座椅板凳,也算拿得出手,可见于三顺其人不会对外人藏着掖着他的手艺。
房世宁专门打听了于三顺的家里情况,他有两儿三女,女儿都已经出嫁,两个儿子跟着他做木匠活儿,可惜儿子的脑袋对木雕不开窍,孙子辈里倒是有几个好苗子,如今正跟着他正经学习木雕。一家人都是和气的。
房世宁请李初五专门带了礼物去说合,提出还给银子作为束脩。于三顺本不想收于家以外的人学习木雕,何况他还听说那个夏侯繁乌是个心智不全的,这样的人如何能学好木雕。
房世宁想的周全,让李初五带了夏侯繁乌自己刀刻的一枚木簪,于三顺看那木簪下刀得体、周身圆润、纹理清晰,心中一动,于是就让李初五过几日带着夏侯繁乌来一趟,他要亲自考校一番。
夏侯繁乌一听要陌生村子,顿时不乐意,后来还是房世宁用了一顿红烧肉把他哄去的。
于三顺亲眼见了夏侯繁乌的手艺,当场表示收下他。
这样,每当五天一次去泡温泉的路上,就顺便去于木匠那里一趟,带上个把时辰,专门学习木雕。
不过才去了三次,已经能看出夏侯繁乌手艺的长进。房世宁颇为欣慰。
再说房世宁想着改进切丝器。
首先是放大尺寸,然后还得把握切片的厚度,当然主要的是如何做到省力。
在屋里闷了两天,房世宁没有丝毫头绪。
田彩春家打了新黄豆,给安氏送来不少。
郑嬷嬷说豆浆最是养人,索性就在院中支起了石磨,将泡好的黄豆上面推浆。
夏侯繁乌看着好玩,帮着还推了好几圈,又把房世宁拉出房间,让她看着他推磨。
推磨十分辛苦。百来斤的石磨,只靠人推着一根木棍一步步前行,非得用力不行。
一圈,两圈,三圈……
灵光一闪!
房世宁高兴的跳起来!
一把抱住正好推磨到眼前的夏侯繁乌,“小五儿,你帮了我大忙了!”
没等夏侯繁乌明白怎么回事,房世宁已经跑回屋里去画图了。
刚刚被抱着的感觉真好!手臂上还有姑姑留下的温度呢。
一旁的乔水芸皱眉不已。她在县城住了不少日子,知道很多人很看重“男女七岁不同席”,像房世宁这样明目张胆的抱着男子,一定是要被人谈论的,那对于名声也有损坏。
幸好,家里都知道宁姐儿这是高兴的表现,也知道夏侯繁乌心智不全。若是旁人见了,少不得要说三道四。
她得和宁姐儿说说,以后让她注意些。
房世宁终于想起她看过那张老照片的样子了!可惜她看得是平面的,只能看到那东西前面的样子,背后的东西就得她自己琢磨了。
经过一下午的涂涂改改,“瓜铡”图样新鲜出炉!瓜铡,就是这个新东西的名字!
她之前还有一个图样,是把切丝器放大,去掉多余的功能,只留下切片的功能,也可以用来给紫薯均匀切片,只是,这个不如瓜铡省力。
第二日,房世宁带着图样到了张铁匠那里。
铁匠铺已经不是以前寒酸、狭小的样子了。张铁匠拿了分红后,把左后地方都买了下来,将铁匠铺扩大,如今已经招了四个学徒,专门制作切丝器,就是这样,也还是供不应求。要知道,赵德那里需求大,一个月就得上千,他已经写信过来,说下一步要加量到一千两百个。
还有罗蜜娘杂货铺的批发,势头也很好,码头那边识货的人多,就算是每人只有二三十个的带货量,但一个月下来积累下来,也得有七八百个千,所以,张铁匠这里忙的热火朝天。
房世宁把图纸拿给张铁匠看,张栓也在一旁。连说带比划,把自己想要的东西仔细描述给两人听:有个类似肚子的斗,可是往里放紫薯,有一个可以转动的铡刀面板,面板上还有一个摇把,就是通过摇把来使铡刀面板转动,从而将挤在斗里的紫薯切成一片一片。
张栓疑问:“这个,什么瓜铡,是在哪里使用的?”
房世宁一怔,对了,还得有固定瓜铡的地方。
看了看图纸,房世宁指着肚子斗下方道:“这里加厚,然后做一个螺丝长栓,这样就可以把瓜铡固定在板凳之类的东西上。”
张铁匠点头,可行。
这个瓜铡,可以说比之前的切丝器的构思更加的巧妙了,通过人工摇动把手转动铡刀,可以轻而易举的将紫薯切片。
“宁姐儿,要想做出这种瓜铡,恐怕得用不少生铁,如此一来,这东西的卖家可低不了。”张铁匠道。
“铁匠爷爷说的对。不过,还是先做出来一个再说,试试能否行得通。若是可以,我想这种新东西,就算价格贵,一定也会有人买的。瓜铡比切丝器还耐用,买一个能用七八年,这东西切片更快,几户人家合伙买,也是很划算的。”
“宁姐儿想的周全!”张铁匠听她有成算,也就不再担忧了。“栓儿,这件事你去做,务必保密!”
张栓重重点头,“我明白的!我一定把宁姐儿的事情做好!”
瓜铡的事情交代完,房世宁又了解了铁匠铺的情况。
“铁匠爷爷,铁匠铺的房契还在我这里,下次我带来给你吧。”
张铁匠摇头,“你还是拿着吧。你看我左右的房子都买了下来,左边的房契写的是栓儿的,右边的瑶儿的,我得把锄头,就是他们爹的念头给断了!你是不知道,我听说有人在山阳县见过他,我心里总是不踏实,所以房契你就先拿着。就是这段时间铁匠铺的分红,我不也只是从你那里拿了七两银子吗。”
“瑶儿定了人家,明年开春就出嫁,到时候我给她办嫁妆的时候再多拿些银子就行。”
“张瑶姐姐定了人家?是哪里?干什么的?到时候我一定给张瑶姐姐添妆。”
提到这个,张铁匠不免多少几句,话里都是欣慰:“本来想着先把栓儿的婚事解决了,可他心思都放在铁匠铺里,我也想着他是男子,本来就不急,索性让他多置办点家产,也省的他将来的媳妇跟着我们过苦日子。这不,镇上榨油铺的孙娘子看中了我家瑶儿,她儿子是秀才,就是那次帮我们说话的那个秀才!”
房世宁点点头,对那位出言相帮的秀才有点印象。
“本来我觉得两家有点门不当户不对,我们是手艺人,人家是秀才,以后还会是举人、进士,我们哪里高攀的上!谁知,那孙娘子说她儿子自知天分有限,以后只想在镇上开个学馆教书,她说我家瑶儿性格稳重、做事周到,以后定是贤惠的持家娘子,这也是那秀才公亲自提了的。我问过瑶儿,她也同意,于是这门亲事就说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