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嚷嚷啥,不是都让你扔了吗!这不是还有点心吗。再说我当初也是怕麻烦才说了几句话,说不上是救命。”
乔水芸一直念着钱师傅的好,这才特意求了奶奶和宁姐儿来探望。香椿叶是宁姐儿特意让她拿来送的,说以后香椿叶就是金贵东西了,先让钱师傅尝尝鲜,没想到——
跟着房世宁这许多日子,乔水芸多少也学会了点心胸开阔。
虽然人家是无心,可自己总归有了一线生机。今日见面,也算是了了一桩心事。反正今后也不会再见面。
房世宁见乔水芸又把香椿叶带回来,“怎么,人家不喜欢?”
香椿叶本事就有不同一般野菜的香气,有的人闻不惯也正常。
“啊,是,钱师傅不习惯吃这个。”乔水芸说的有些勉强。
早就看多了乔水芸说话的样子,知道她的话里有水分,既然她有心隐瞒,她也不会追根问底,谁还没有个心事。
“行了,我们卖菜去!”房世宁高声道。
房世宁从冯胜利那里打听了几家酒楼,结合她今日的所见所闻,就把目标放在了松月湖酒楼上。
松月湖酒楼在山阳县所有额酒楼里不显山不漏水,不上不下,是山阳县里历史最悠久的。可越是这样的酒楼,恐怕越是需要新东西来吸引众人的注意力。
房世宁三人进了松月湖酒楼,先由安氏出面,“我这里有新菜式,麻烦请邓掌厨鉴赏,我们也好赚几个辛苦钱。”
都是酒楼做久了的,小二对安氏没有丝毫的怠慢,立即道后厨找了邓掌厨,说外面有个妇人卖菜谱。
邓海山是松月湖酒楼的掌厨,做了将近三十年了,自信手艺过硬,只是近来主家让他在菜式上想些新点子,让他愁的厉害。
是不是的也有人来卖菜谱,但都是换汤不换药,不过是换个配菜或是变个烹调方式,倒是之前有个花椒这种调料面世,吸引了不少食客。
邓海山出来,见是一个妇人领着两个女娃,不禁有些失望。一看就是乡下来的,能有什么好菜式。
却见妇人道:“我这里有个新东西,先不说是什么,等让我这个孙女做出来,邓掌厨尝过之后再说。”
这样吊胃口的话,是房世宁早交给安氏的。
在和邓海山不熟之前,她不能表现太多。
眼下正是上客人的时候,后厨也忙得厉害,邓海山只得把自己的厨灶拿出来让房世宁做菜。
以为怎么也得个把时辰,谁知道才不过一袋烟的功夫,两道菜就端到眼前了。
安氏解释道:“一个是炒鸡蛋,一个是凉拌,请邓掌厨先尝尝味道。”
邓海山犹犹豫豫先夹了一筷子鸡蛋那盘,仔细咀嚼起来。
一股从未吃过的味道霎时在口腔中弥漫,清香掩盖了鸡蛋的荤腥,让人欲罢不能。
再尝一口凉拌的,哎呀,简直爽口的无与伦比!
邓海山连声称赞“很好”,惹得旁边的厨灶师傅们也过来尝鲜。
尝过之后,一个个的如同邓海山一般,哎呀呀,这个味道前所未闻啊,清香又有咬头。不过转眼,两个盘子都已经空了。
房世宁知道,香椿应该能卖个好价钱了。
邓海山还没吃够呢,看向安氏手里的篮子,“要不再做点?也让外面的食客尝尝味道。”
安氏道:“就带了这一篮子,都已经做了菜了。”
邓海山明白,立即道:“您出个价,这种菜我们酒楼都要了!”
该房世宁出场了。
“邓掌厨,这不是什么地里的菜,是树上长的,叫香椿,是山里的东西。”
“香椿?没听过啊。不过没关系,只要吃不死人,我们酒楼就收!”邓海山赞赏道:“没想到你这小丫头手艺挺高啊,煎炒烹炸,有模有样的。”
山外的人只知道松树、杨树等大树种,像臭椿树这种多长在山里的小树种,听搜没听过的,更别说房世宁发现的香椿树了。
“邓掌厨也说了是新东西,既是新东西,那价格自然比一般的菜也要高上一截的。邓掌厨见多识广,不如您说个价格听听,要是合适,我们就只供应您这一家酒楼了。”
房世宁把“球”踢给了邓海山。
邓海山一瞧,哟,这丫头还挺聪明,知道怕她价格说低了不赚钱,倒给自己出难题。
他这才正眼看房世宁。
第一眼看去,这丫头挺不起眼,穿着上规规矩矩,看着比一般的农家还强些,个头比旁边的丫头矮些,倒是那双眼睛让人惊叹,仿若两颗黑珍珠,再细一瞧,好像能看透人心似的。
邓海山急忙转移视线,定下心神,道:“我看这东西一斤的话不少,能炒三盘炒鸡蛋,既然是个稀罕物,我也不骗你们,一斤二十文!”
“呵呵”,房世宁轻笑,“邓掌厨这是瞧不起我们是山里来的?”乔水芸急忙站在房世宁身后撑腰。
邓海山赶紧澄清,“不敢,不敢!这香椿是新东西,可让客人们接受,我们酒楼也得出力不是,一斤二十文,可以了,已经是店里最高的菜价了!”
“邓掌厨,松月湖酒楼是县里的老牌子了,可后起之秀也不少,我们虽然是山里来的,可也知道‘物以稀为贵’的道理。大不了我们明天再去别的酒楼试试,总有识货的。”说着抬脚就要走。
邓海山哪里敢放她们走。放走了她们,及时放走了财神爷啊!
可一斤二十文,确实是最高价了,也是他的权限了。若是再高——
“邓掌厨,我们也是听说松月湖酒楼好才第一个来的,我们从山里来也怪累的,实在不想再转悠,您给个实在价,我们定然不会再卖到别处。”
邓海山狠了狠心,“一斤四十文!已经很高了,要是再高,我也只能让你们离开了。”
“邓掌厨爽快,好,一斤四十文!”达到房世宁的心理预期,也就不再纠缠。
“好,好!什么时间能送货?得尽快啊!”一斤四十文,赶得上两斤猪肉了,可谁让这香椿是新东西呢。价格虽高,等他回头和主家好好说说,主家定然也不会怪他自作主张出高价。
“香椿不能缺水,加上来回运输的时间,暂定三天送货一次,每次二十斤,一次一结算。”
“二十斤?二十斤是不是有点少了,多点吧。”
“邓掌厨,香椿这东西也得看长势,我现在只能估算每天供应至少二十斤不成问题,若是再多,我就不敢保证了。”
“这样,你那里能采多少我就要多少,不打底,不封顶。”回味香椿的味道,邓海山越是觉得得自家独享。
“好,一言为定!”
房世宁特意要了笔墨来,将刚才商定好的一一写下,最后签了自己的名字。
邓海山一看,这丫头了不得,竟然还知道签契,行,这样打交道也让人放心。
大致看过内容,邓海山也很爽快的签了名字。
如此一番,邓海山对房世宁一行刮目相看,硬是留下请吃饭。
转了一天了,也确实累了,房世宁索性就答应了。除了在揽胜酒楼吃过东西,她还没在别的地方吃过饭呢。
邓海山帮着利索的点了几个招牌菜,因为厨灶还忙着,于是就把空间让给房世宁三人,好让她们无拘无束的吃个痛快。
等小包间里只剩下她们三个人,安氏和乔水芸才想回过神来似的,长吁一口气。
也不知道宁姐儿是从哪里学来的这一套,敢和那个邓掌厨直接讨价还价,人家还竟然都全盘答应了!
“宁姐儿,你太厉害了!”乔水芸知道房世宁有本事,既会做羊乳饼,还能想各种点子,可从未见过和人这样讨价还价的她,简直神人一般。
安氏也道:“真是苦了宁丫头了,赶紧喝口水润润嗓子。”
我的天,要不是宁丫头事先教给她那几句话,她都不知道怎么和邓掌厨开口说话,后来宁丫头直接“对上”邓掌厨,她紧张的都不看大口喘气了,生怕人家邓掌厨一个不乐意,就把她们给赶出去。
谁知道,那个邓掌厨最后竟乐呵呵的都接受了。
一斤香椿四十文!天知道那树上长的叶子,往年都没人吃呢。哦,也不是,那是大家还不知道那东西能吃呢,也就是宁丫头懂得。看,一下子卖出去这么多。
这才是哪里啊。房世宁不好意思面对安氏和乔水芸的夸赞。就是和人讨价还价,又不是捋着袖子打架,没什么了不起的。
“奶奶,水芸姐,赶紧吃吧,吃!邓掌厨点的都是招牌菜呢!”
三个人赶紧动起筷子来。
乡下人吃饭快,三人又都不是饭量大的,不一会儿就吃了个八分饱。
“这里面用花椒了。”现在家里做饭,基本都得放点花椒,乔水芸一吃就尝出来了。
安氏有些不满意,“吃惯了宁丫头的那些菜,这些菜吃在嘴里还有些不习惯呢。”
也不是说松月湖的饭菜不好吃,只是吃惯了房世宁手法做出来的菜,松月湖的饭菜好像少了那么一点点什么。
“看来奶奶的嘴是被我喂刁了,以后我还得提高厨艺才行啊。”房世宁打趣道。
依照房世宁的眼光,松月湖的饭菜中规中矩,也难怪在山阳县不上不下,能屹立这么久,可见主人家是用心经营了。
房世宁等吃饱喝足,向邓海山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