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
周易二话不说,当即肃穆起誓。
话音刚落,兰青辞突然大喝一声。
「不对!」
「你刚才说她担心事有突变,当晚让你出了王宫,她一个刚入王府的新嫁娘能有什么突变?」
我脸上苦笑一声。
兰青辞自小聪慧心细,一番抽丝剥茧后又问出关键。
嬷嬷恨恨地瞪了他一眼,双目怒瞪道:
「还不是因为你?」
「小姐虽然嫁来了云阳府,却没想过要做云阳王的王妃。」
说到这,她挺直的脊背瞬间变得佝偻。
她猛地提高声音道:「小姐是抱着必死之心来云阳的……」
她一步一步逼近兰青辞,浑浊的眼里燃烧着两团火。
「内监说,小姐指认你兰家贪墨军饷有功,特地被赐婚远嫁云阳,你便信以为真。」
「那晚,你为什么不问一句……小姐她……」
说道这里,嬷嬷再也忍不住了,捶足顿胸失声大哭了起来。
「说下去……」兰青辞双眼猩红,嘶声大吼。
「她那晚……是被喂了哑药送进了凤辇!」
嬷嬷撕心裂肺地大吼着,涕泪横流。
我怔住,眼里含着泪。
兰家树大根深,门人无数,新皇刚夺江山皇座不稳,于是心生忌惮。
偏那时,乔玉安对我垂涎已久,主动请缨要助他处理此事。
他给了我两个选择,要么何家兰家一起死。
要么我入云阳王府,何家和兰青辞活一命。
我选了后者,可……
可新皇暗自怀恨在心,喜日当晚,竟微服来到何府:
「你既然不愿开口指认兰家和兰青辞,那便永远不要说话。」
随即,便让人灌了我一碗哑药。
整个喉咙都被灼化了。
说不出一声来,出了疼还是疼。
可新皇还不满足,我的爹娘和妹妹也被秘密带走,如今身死不知。
嬷嬷见兰青辞一个劲地摇头,急慌慌地从怀中掏出一张皱巴巴的信纸。
恶狠狠地砸向他。
「小姐最后一刻,还想着怎么保全你,可你呢!」
「嘴里说着心慕小姐,却从来不信她!」
兰青辞捡起书信一看,是那晚我让嬷嬷送出秦家商令牌的书信。
他身影一僵,宛如瞬间被抽去灵魂的木偶。
半晌,他嘴里嘟嘟囔囔道:「错了……一切都错了……」
这时,旁边一个兵士传来一声惊呼:
「这……玉雕……流血了。」
09
三人走近玉雕一看,那白莹莹的玉面石像上果真留下一行血泪。
众人面面相觑,一时拿不定注意。
这时,幕僚中颇懂金石玉器的人站出来建议:
「家主,这玉石确有古怪,突渗血泪乃为不祥,不如找来玉匠一问究竟。」
浮在半空的我,心里猛然一紧。
他要知道了……
玉匠是在宫内玉制坊被找到的。
当时他已经被吓得尿了裤子,没等兰青辞发问,就磕头说要交代一切。
「那玉雕就是何姣姣?」
玉匠面色一白,惶恐地直点头:「回大人,何小姐是……是被活人浇筑而成的玉像。」
他飞快地扫了一眼兰青辞,欲言又止。
「什么是活人浇筑?」兰青辞紧逼着问。
我捂住了耳朵,惧怕的不敢再听。
骨子里捣碎般的疼痛又一丝丝渗了出来。
在活人的颅顶开个孔,将高温煅烧的玉石髄成融液倒进去,等溶液与人的四肢经脉融为一体。
自成玉雕,纤毫毕现。
这话一出,周围沉寂。
「活人?」兰青辞,面色中透着些困惑。
玉匠环顾一圈,面有不忍道:「云阳王对何小姐珍爱异常,坚持活人浇灌,说是要陪他永生永生。」
「为此,何小姐头顶上的洞开的极小,那玉髄灌了三天三夜才……」
玉匠顿了顿,才哑着声继续说:「玉髓才生生融了她的血液和驱骨……」
兰青辞挺拔的身影晃了晃,桃花眼里也仿佛渗进了血,异常的狠厉吓人。
是啊,整整三天三夜,凄厉的叫声响彻了整个王宫。
乔玉安,就是个疯子。
我叫得越凶,他笑得越开怀。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周易一脚踹翻了天。
还待再踹几脚时,却被兰青辞一把拉住。
他紧抿着唇,嘶哑的声色中带着几分诡异的平静。
「她……现在是生是死……?」
我攥紧了双拳,无声的笑着。
玉雕落地的那一日,我就死了。
血液和驱赶融合了玉髓,留下了一座玉雕。
我尸骨不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