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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吃酸菜鱼2025-06-24 14:443,242

4.

自第一次见面时,我便知晓宁烨不似众人口中那般不堪。

为着大局着想,我自然也不像从前骄纵,吵嚷着要饿死抗旨。

“上元节将至,殿下近来喜欢盘玉了?奴婢见殿下最近手上总是拿着块璞玉把玩。”

在公主府闲着无事,我便带了春柳回宫看望父王和母后。

“图个新鲜而已。前面是不是集贤院?”

正好来拿方才向父皇讨要的那幅百骏图。

我让春柳守在外面,抬脚刚踏了进去,便听到,

“臣宁烨参见朝熹殿下。”

声音清冽,不用抬眸便知道是谁。

此刻他站在画椅旁,手里正拿着刚揭下来的山水画,上面的墨迹还未干。

“山水丹青杂,烟云紫翠浮。如今被框在了这四方的纸上,宁公子还真是妙手丹青。”

他笑了一声,又道,

“臣因身体抱恙赋闲在府,这只是闲来无事的消遣罢了。殿下来此处是想画幅丹青?”

“此刻集贤院人正少,如若殿下不嫌……”

“你喜不喜欢盘玉?”

似是因为这句话打消了他方才的好意,或是我这么问实在太过突然。

宁烨笑盈盈的眉眼愣了一瞬,随后正色道,

“想不到殿下与我所好如此相同。”

“上元佳节将至,不知宁公子可有闲暇?”

我期待着他的答复,可又怕太过失礼而遭到他的回绝,宽大衣袖之下的手心不禁冒起细汗。

“微臣之幸。”

他总是这样平静的样子。

几乎是松了口气,我把他手里的山水图拿过来,正欲离开,眨了眨眼睛,似是想到了什么。

“你方才同我说的,我都记着。这次就先拿这画抵了。”

自那日从集贤院出来,我便寻了一个擅长玉雕的巧匠帮我雕刻那块璞玉。

不多日,便是上元佳节了。

火树银花合,星桥铁锁开。灯树千光照,明月逐人来。

“外面大雪,殿下要多穿层袄子才好,莫要受凉。”春柳为我插上一支珐琅彩花卉簪。

“殿下,宁家公子差人来说他此刻正在公主府等候着。”一个侍卫走进来报。

“知道了,下去罢。”

话落,我便披了浅紫色羽纱面薄氅走出府外。

空气清冷,梅花却迎风绽放,那满树鲜红的花瓣在白雪的映衬之下,更显耀眼夺目,空气中隐约飘荡着清幽的花香,令人心神俱醉。

而他就站在梅花下。

宁烨穿着一身云缎锦衣,手执着一柄油纸伞,倒是盖住了平时的病态,容颜俊逸,姿态雅致。

“我近来恰好得了一块璞玉,便想着雕了赠你。”

见我出府,他执着伞径直走了过来。

我拿出玉佩,上头刻着祥云瑞鹤,右下角还有我的小字—朝朝。

祥云瑞鹤歘然至,泛此凌空归太清。

我将少女心思掩了起来,祝愿他扶摇直上,前程似锦。

宁烨面容上漾起淡雅温和的笑意,眼底有着柔光,他接过玉佩注视了许久。

半晌才道,“谢谢朝朝。”

声音温润却掷地有声,一字一字地跳进我心中。

漫天飞雪中,我听到了自己的心跳。

在这雪地里,鲜活有力地,一下又一下。

一抹红晕爬上我的脸,我有些羞涩地看向别处。如今我与他大婚在即,如此称呼我也算不上失礼。

那时沉迷少女心事的我何曾想到,他凝视玉佩之时脑子里盘算的是怎样覆我王权。

怎样带兵破我姜国。

怎样谋杀我叔伯亲族。

5.

玉碎尚且不能复原,更何况是你我。

“如今的境况,提起当日之事,你还能如此面不动心不跳。”

“你自己不觉得残忍么。”

沉默之中,他修长的手指搭在淡青色的瓷杯上,有一搭没一搭的敲着。

宁烨抬起眼皮,淡淡嗯了一声,便起身离去。

半月的车程,宁烨带着我回了大梁。

以宁烨的身份在大梁的境内想要娶我不会那么顺利。

我被关在宣明府中。

宣明府,是宁烨的兄长宣安帝所赐,嘉奖他亲身潜伏数年最后一举歼破敌国。

只是这宅子落在天子脚下,又远离闹市。宣安帝的意思再明显不过。

他们兄弟二人没有看上去那般和睦。

宣安帝登基时,就把还是个襁褓婴儿的宁烨送了出去。

无论是他身死异乡也好,还是别有一番成就也罢,消息传过来,宣安帝都能博得个贤良的名声。

我侍弄着海棠,正出神地想着,便听到下人道,“宣明殿下回来了!”

自打来到大梁,宁烨似乎更忙了些,一连十几日都未归,意料之中。

权臣怎么会接受这个忽然冒出来的宣明殿下?

自然少不了要怀疑他、挑衅他,算计他。

宁烨在朝中树威必然要花费些时间,坐稳他宣明殿下的身份。

晚春了,海棠略有些颓败。我拿着帕子收了花瓣,起身站定。

看见了我那许久未见的夫君。

和他身后的姑娘。

我攥紧了帕子,经过这么多风波我以为我已经心如止水。

可见到如此情景,却仍旧心脏紧缩,呼吸窒了一瞬。

如若不是家国仇恨,我和他何尝不是一对璧人。

看到我,他同样僵了一瞬,沉声喝道,

“谁让她出来的?”

侍候我的小婢战战兢兢地应道,吓得脸色发白。

“自己去领罚。”

“殿下何必这么狠心。”温柔似雨的嗓音响起,怯生生的,“只这位就是传言中的朝熹公主?”

眼前的人怎会知晓我的身份。

我深深吸气,身躯晃了晃,仿佛受不住渐渐燥热的晚春。

“是我执意要出来的,何必如此对他们这些下人。”

“如若没什么事,我便回屋了。”

留下这句,我便领那个小婢回了自己院子,没去看他们二人的反应。

她好似再也撑不住一般,小声啜泣了起来。

“莫要哭了,你唤什么?”我打量着她。

从前侍候我的春柳死在了姜国,死在了过去,不知道葬在了哪。

如今的这个唤小桃。眼睛水灵灵的,和春柳有些相像。

许是感念我方才救了她。小桃告诉我,宁烨带回来的这个姑娘是当朝宰相的嫡出女儿。

唤作蒋听白。

宣安帝已经下旨将她赐给宁烨做正妻。

这些日子宁烨没有回来约莫是去成亲了。

也罢。

只不过,当朝宰相的女儿不纳进宫去,反倒是赐给宁烨。各方都要忌惮他的势力,他如此必受打压。这分明是想让他成为众矢之的。

我眯了眯眸,如若宁烨想要活下去——

谋反,是最好的出路。

天色暗了,柔和的晚风吹在脸上,有些凉。

6.

蒋听白的屋子走水是在她居住在宣明府中的第三个月的某天晚上。

女人多的地方是非多,宁烨又一连消失好几日,这位官家小姐自然不痛快。

我和她的院子相距甚远。

等到小桃跌跌撞撞地跑来告诉我说北院儿着火的事情,弥漫的团团黑烟里,那里火光冲天,

不少侍卫拎着水桶前去救火,对于熊熊大火只不过是杯水车薪,呼救声此起彼伏。

许是天公作美,恰逢大雨,灭了这场火。

蒋听白无事。

如若受伤了又怎么会有力气站在我的面前破口大骂,全然没有之前娇滴滴的样子。

我见着她狼狈不堪的样子忽然发觉有些可笑。

“宣明殿下回府!”

天色已晚,宁烨身上披着鹤氅还未解,里面穿的还是上朝的官服。

见到他回来,蒋听白便软了声音,又衬得她灰扑扑的模样更加惹人怜爱。

望向宁烨时,满眼的心仪与羞涩。

“殿下,我不知哪里得罪过姐姐,竟惹得她如此狠心。”

宁烨眸底冷沉,看了看她,又看了看我。

“把唐安关去她自己的院子,没有我的命令,不得放出。”

话落,便抱了蒋听白去了别院。

周身的侍卫拥了过来想把我押过去,我扯了扯唇角,

“我自己走回去,不用你们。”

火不是我纵的,看蒋听白的反应,也能排除掉她故意纵火蓄意栽赃我的可能。

莫不是宁烨的仇家……

莫不是宁烨自己…….

雨夜,我躺在榻上翻来覆去,听着雨声,正出神地想着,忽而听见了推门声。

宁烨走了进来,带着一股凉气。

我翻过身,背对着他。粗粗估摸了下时间,他送蒋听白回屋已经过去了几个时辰。

宁烨解下衣裳,不顾我的挣扎,从背后搂住我的腰肢。

“我院子里全是你的眼线,是不是我做的你又何尝不知道,何苦想出这招陷害于我。”

“既想把我当靶子,还过来作什么虚情假意的戏码。打个巴掌再喂颗蜜饯?”

终是忍不住,我抬手用力将他推开,心中泛起从未有过的愤怒,现在的我只想和他同归于尽,不死不休。

他轻易地按住我的双臂,将我锢在他与床榻之间,冷厉的眼睛注视着我,渐渐浮现出一丝若有若无的忧色,有些凝重。

“委屈你了,朝朝。”凉薄而低柔,让人有一瞬间的恍惚。

果真,一切都在他的算计里。

我抽出手打了他一巴掌,眼前人顶了顶腮帮,眸底暗了一瞬。

宁烨直起身不再压着我。

“蒋听白的父亲是我皇兄的人。我不能留她在身边。而且她如此蠢笨不堪,落到我的手中,自然不会有好下场。”声音从头顶上方传来。

“既然早晚都要除掉她,不如借他人之手。让她死在女人斗争之中也好过死在男人对权势政要的追逐之中。”

“想必你也能猜到,宣安帝在打压我,朝中的重臣也在反对。我如今的境况如履薄冰。”

“这种受人监视的日子我早就过够了。”

“不过这一切很快就结束了。”

“朝朝,这天下人都与我作对,我唯有你。”

宁烨的声音又低又轻,带着某种压抑的,冷冰冰的狠戾。

我却从他的话中品出了另一层意思。

他想谋反。

继续阅读: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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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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