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李丛华
李丛华千恨万恨，恨不该自作多情地把她和郑得前的关系处深了，处得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了。
那天雯雯生日，她接到班主任的电话，说这丫头又垫底，好心找她谈话，结果油盐不进。
她听完，憋了一肚子火，不再打算操办生日惊喜，但郑得前心软，早早把孩子的蛋糕送了过来，说是一周前就订好了，退不掉。
两人坐在客厅里等雯雯下课，左等右等不来，郑得前又提起了资助雯雯上大学和出国留学的事。
“你还是多考虑一下，条件不过分的，反正你对她感情不深，她也不和你亲。”
李丛华的火一下子冒上来了，半是对自己生气，半是冲着郑得前的后半句话。
走到街上，心里烦乱，正好看到雯雯和小混混拉拉扯扯，这是李丛华心头的一根刺。她下意识摸向腰间，才想起来今天穿着便服，只能先吼一声。
她把怒火压了又压，尽量不让自己像审讯犯人，但雯雯却摆出了那张死活不开口的样子，让她毫无办法。
回去的路上，李丛华心里甚至起了点愤恨，这死丫头，到底是随了谁？
肯定不是随自己。
李丛华从没喜欢过这种围着男生打转的女孩，她习惯的是用拳头说话。她也不喜欢这种柔软又沉默的子女，像是所有人都能过来捶打。
她的性格，是那种同归于尽的性格。
她是小城唯一一名女警。刚工作时，李丛华被当花瓶，当摆设，县里来领导，所长让她端茶倒水，她端来一杯开水，等杯子被水烫热，面无表情徒手端过来。所长老狐狸，看出了她的心思，不动声色把杯子接过去，给领导换了杯温水。
领导走后，所长用创可贴包了五根手指，李丛华开始跟着出勤。
有一次，他们抓住了县城里知名的混子刘虎，刘虎强奸未遂，被当场按住。
李丛华冲上前去，赤手空拳，把被上了手铐的刘虎打得血肉模糊，四个男警察拉都拉不住。
那时，还没人知道李丛华和刘虎的恩怨，但从那时起，再没有人敢小瞧李丛华，她跟着男同事一起查案、蹲点、抓人，饿了吃盒饭、憋了尿塑料瓶的日子一晃眼过了17年。
直到有了女儿李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