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在尘水山庄恢弘阔绰,气势不凡的朱红大门前停下,守门的家丁得知来人乃是当朝皇上的九皇子,摧烟侯应雪遥,立马急急跑进门通传去了。
不一会儿,尘水山庄庄主水明越就带着一大堆家丁丫鬟出来了,水明越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一身儒雅书香之气,看得出确实是个文学大家,举手投足间自有一股沉稳大方之气,笑容也端庄温和,并不是个死板严肃的人。
这是水无烟的父亲,能教出那样一个出尘绝世的儿子,这位水庄主想必也不是个凡俗之人,应雪遥站在门前的石阶之下,看着他缓缓朝自己走来,自心底对他生出一股敬意。
水明越身后还跟着一个十六七岁模样的少女,少女一身灵动的青萝衣色长裙,好似青烟氤氲的蔓草丛里绽放出的一朵旖旎娇花,惹人怜爱,少女脸上也洋溢着盈盈笑意,眸光中盈满了天真,这是个很可爱的少女。
应雪遥心念一转,想起了无烟公子似乎是有个嫡亲妹妹,这少女跟在水明越身后,看这身装束,肯定是位尊贵的千金小姐,多半就是水无烟一母同胞的妹妹了。
虽然没有她哥哥水无烟那样如雪般傲骨清绝的出尘之气,这少女倒也十分清纯可爱,相貌不算绝美,但也自有其玲珑秀雅,腰如扶柳,眸若灿星,熠熠光辉止不住地折射而出。
应雪遥一向清冷的目光,看向走过来的水明越和他的女儿,也不自觉蕴入了些许和善,他们都是无烟公子的亲人,他对他们也不由得少了很多防备,反而多了些亲近之心。
只是他却有些疑惑,也有些失望,为何无烟公子没有前来迎接?那人很是清高孤傲,但自己与他好歹有过两面之缘,也曾琴箫合奏过,算是结下过一段知音之情,这人却不肯出来迎接自己么?
眉目辗转,他又隐隐有些高兴,或许,他不是不愿出来,而是根本来不了。
斜眼看了看身旁站着的容水,见他一脸笑容,直直盯着走过来的水明越父女二人,似乎很开心的样子,应雪遥眸中一逝而过一缕光泽,似乎是明白了些什么,而后唇角微微上扬,看他笑得如此开心,不由得被他感染了些许情绪。
水明越走下台阶,到应雪遥面前躬身行了一礼,端着谦和有礼的笑说道:“尘水山庄水明越拜见摧烟侯,不知小侯爷今日便驾临,有失远迎,还望小侯爷见谅。”
他说罢,身后的一众家仆也齐齐行礼,身着青萝衣色长裙的尘水山庄大小姐也福了个身,说道:“民女见过小侯爷。”
应雪遥笑着伸手请水明越起身:“水庄主不必客气,是本侯来得太早了,给你造成了惊慌,本侯甚是过意不去。”
“小侯爷说的哪里的话,您能来参加我这群贤雅闻宴,是给足了我尘水山庄面子,老夫欢迎还来不及呢,何来惊慌之说?”
水明越笑得十分爽朗,说罢转头看向身后还福着身子的女儿,对应雪遥介绍道:“小侯爷,这是老夫的女儿,名水绯烟。”
应雪遥对水绯烟点点头:“水小姐请起吧,不必多礼。”
水绯烟闻言站起身,应雪遥眯眼思忖,水绯烟,水无烟,名字如此相近,只差一字,仔细打量了水绯烟一阵,这姑娘和水无烟浑身上下所散发出的清冷气质是截然相反的,水明越看着也是个谦和恭顺的人,应雪遥反倒觉得这两人是真正的父女,水无烟倒不像是水明越的儿子,水绯烟的哥哥了。
水明越扫视了一遍应雪遥身后跟着的一众护卫,最后目光定格在了容水身上,他似乎是有些讶异,眯着眼稍显出疑惑的样子,片刻后面色又恢复如常,但却总会时不时斜视容水几眼,似乎是对他有什么疑虑。
容水倒是老神自在气定神闲的样子,除了兴奋之外,看不出他有任何其余的情绪。
应雪遥向水明越介绍道:“水庄主,这些都是本侯的随行护卫,这个,是本侯的贴身侍童,容水。”
应雪遥故意加重了“容水”二字的咬字,闻言,水明越的目光又浮现些许疑惑,怔怔的看了容水半晌,微不可闻叹息了一声,而后转头看向应雪遥。
“小侯爷,想必这么多天舟车劳顿您和这许多护卫也是累得很了,请随老夫进去歇息歇息,用点餐食吧。”
“既然水庄主如此盛情难却,那本侯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应雪遥也不推脱,答应道。
“请。”水明越伸手让应雪遥先走,而后领着一众家仆跟在他身后也走了进去。
进门之后,水明越和应雪遥并排走着,为他引路,走过一处绿树环绕的悠长穿廊时,对面迎面走过来一行人,为首的是一个穿着一身白衣的少年,少年身后又跟着四个相貌俊雅的青年,看着比白衣少年年长些,但似乎四人都是他的下属,恭敬地跟随在他身后。
看见白衣少年的第一眼,应雪遥就怔在了原地,目光毫不避讳落在那少年身上,眸中翻涌得厉害,不知在想些什么,却再也移不开脚步了。
与此同时,牧恬牧恒两人也同时惊呼出声,声音很低,但悉数被容水听进了耳里,他们好像很震惊的样子,难不成认识这个白衣少年?
见应雪遥站着不动,水明越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也看见了迎面而来的白衣少年和他身后的四个青年,对应雪遥笑道:“小侯爷,这位也是老夫请来庄里参加群贤雅闻宴的客人,昨日便到了,我正想着为你们引荐认识一下呢,如今遇上了更好,就让老夫亲自为你们二位介绍一下吧。”
应雪遥眸色复杂,仍旧盯着那少年没有说话,过了会儿才微微点了头,水明越旋即走上去和白衣少年说了些话,而后领着他过来了。
这会儿隔得近了,容水才认真打量起这少年来,他一袭白袍冷冽如霜雪,眸光也和衣色如出一辙,冷冽如霜雪,没有丝毫波澜起伏,一双眸子清澈透底,却又幽深如潭,看不透其中的情绪,仿佛无心、无情,看上去竟让人不自觉产生了一种惶恐的感觉,不自主想要对其退避三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