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是死亡的前奏。
它只持续了不到一秒钟。
下一刻,日军阵地像是被浇了一瓢热油的蚂蚁窝,彻底炸开了!
“敌袭!敌袭!”
“中佐阁下!山崎中佐阁下被狙杀了!”
尖锐的嘶吼与惊恐的尖叫,瞬间撕裂了清晨的宁静。
几名卫兵疯了一样扑向那具尚有余温的尸体,更多的人则像无头苍蝇,抱着枪,眼神惶恐地四处寻找着那来自地狱的枪声。
混乱,如同瘟疫,在一瞬间席卷了整个山顶。
山坳里,成才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他的枪口,冷静地转向下一个目标。
一个正挥舞着王八盒子,声嘶力竭试图组织防御的日军大尉。
“砰!”
又是一声沉闷的枪响。
它被山下的喧嚣和山顶的混乱完美淹没。
那名日军大尉的脑袋猛地向后一仰,钢盔被一股无形巨力掀飞,在空中打着旋儿。
他本人,则像一截被砍断的木桩,直挺挺地砸在地上。
“砰!”
“砰!”
“砰!”
枪声,不再是独奏。
它变成了一首富有节奏的死亡交响曲,在山坳里回荡。
“幽灵”排的战士们,在成才打响第一枪后,几乎在同一时间扣动了扳机。
他们的目标明确而冷酷。
所有佩戴指挥刀的军官!
所有扛着望远镜的观察员!
所有架设重机枪的射手!
所有操作掷弹筒的炮手!
一瞬间,李家坡的山顶,仿佛被一张无形的死亡大网所笼罩。
一名刚刚架好九二式重机枪的日军射手,手指才刚刚摸到冰冷的扳机,一颗子弹就精准地钻进了他的眼窝,从后脑爆出一团血雾。
一名炮兵观察员,才刚刚探出半个脑袋,试图寻找炮击目标,他的视野就瞬间被一片刺目的血红所吞噬。
一名挥舞着军刀,试图将混乱的士兵重新组织起来的少尉,刚跑出两步,身体就猛地一顿。
他难以置信地低头,看着自己胸口那个不断喷涌鲜血的窟窿。
……
杀戮,在悄无声息中高效进行。
每一声枪响,都必然带走一个对敌人而言极具价值的目标。
日军彻底乱了阵脚。
他们根本找不到敌人藏在哪里!
子弹仿佛是从地狱里射出来的,从四面八方,以一种匪夷所思的角度,精准地收割着他们的生命。
他们只能像疯子一样,对着所有可疑的方向疯狂扫射,将成吨的子弹倾泻在那些光秃秃的石头和灌木丛上。
然而,除了激起一蓬蓬尘土,他们连敌人的影子都看不到。
这种看不见敌人的战斗,带来的恐惧,远比面对面的冲锋要恐怖百倍!
山崎治平的副官,一个名叫渡边一郎的少佐,此刻正死死趴在一处掩体后面。
他的脸色惨白如纸,身体控制不住地发抖。
他亲眼看到自己的长官,山崎治平,就在离他不到五米的地方,眉心中弹,死得不能再死。
“隐蔽!全部隐蔽!”
“迫击炮!给我轰炸对面的山头!把那里给我犁一遍!”
渡边少佐声嘶力竭地吼叫着,声音里充满了无法掩饰的恐惧和颤抖。
然而,他的命令刚刚下达。
一名应声而去,准备操作迫击炮的炮手,就像被点名一样,应声倒地。
另一名炮手刚想去接替,同样的命运,再次降临。
短短几十秒内,这个刚刚建立起来的迫击炮阵地,就变成了一片死亡禁区。
再也没有人敢靠近那几门黑洞洞的炮管。
与此同时,李家坡山脚下,独立团的指挥部里。
李云龙正举着望远镜,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他娘的,成才这小子到底在搞什么名堂?怎么还没个大动静?”
他只听见山顶上枪声大作,乱成一锅粥,但距离太远,看不真切。
“团长,别急。”
赵刚相对冷静,但也紧紧攥着拳头,手心全是汗。
“成才一定有他的计划。”
就在这时,一名通讯员飞奔而来,神色激动!
“报告团长!一营已经挖到预定位置!”
张大彪的声音从步话机里传来,带着压抑不住的兴奋。
“随时可以发起进攻!”
紧接着,二营、三营的报告也陆续传来。
经过一夜的疯狂挖掘,三条主要的交通壕,已经像三把锋利的尖刀,深深地插入了李家坡的侧翼!
距离日军的前沿阵地,最近的只有不到一百米!
李云龙一把抢过步话机,眼睛瞬间就红了。
“时机到了!”
他猛地放下望远镜,那股子刻在骨子里的狼性,在这一刻彻底爆发!
“传我命令!”
他的声音,仿佛能穿透战场。
“一营、二营、三营!都给老子听好了!”
“手榴弹!把你们身上所有的手榴弹都给老子拿出来!”
“老子不要你们冲锋!”
“就给老子在战壕里,用手榴弹给老子炸!”
“一轮接一轮地给老子炸!把这李家坡,给老子炸成一片火海!”
“老子要让这帮狗娘养的小鬼子尝尝,什么叫他娘的手榴弹管够!”
“是!”
步话机里,传来各营长们兴奋到变调的嘶吼。
命令下达。
下一秒,整个李家坡,地动山摇!
“轰!轰!轰!轰隆隆——”
数不清的手榴弹,从三条交通壕里被战士们奋力甩出。
它们在空中划出一道道密集的、死亡的抛物线,如同冰雹一般,铺天盖地地砸向了日军的前沿阵地!
爆炸声连成了一片,震耳欲聋!
黑色的烟柱夹杂着火光冲天而起,泥土、碎石、残肢断臂被高高抛上天空,又如下雨般落下。
日军的前沿阵地,瞬间变成了一片焦黑的人间地狱。
那些刚刚被狙击手打得抬不起头的日军士兵,还没从被支配的恐惧中回过神来,就被这突如其来、堪称奢侈的“手榴弹雨”给彻底淹没了。
他们的机枪阵地,他们的掩体,在如此密集的爆炸面前,脆弱得就像纸糊的一样。
“八嘎呀路!”
渡边少佐被爆炸的气浪狠狠掀翻在地,耳朵里嗡嗡作响,世界一片死寂。
他挣扎着抬起头,看到的是一幅让他永生难忘的恐怖画面。
阵地在燃烧。
士兵在哀嚎。
那些土八路,根本不冲锋!
他们就躲在近在咫尺的战壕里,一轮又一轮地投掷着手榴弹,仿佛他们的手榴弹根本就不要钱!
这是什么打法?
这根本不是战争!
这是屠杀!
“反击!反击!”
渡边少佐抓起身边的机枪,状若疯魔地想要还击。
可他刚一露头,一颗子弹就带着死神的呼啸而来,擦着他的钢盔飞了过去!
迸射出的火星,烫得他脸上一阵刺痛。
他吓得猛地缩回脑袋,后背的冷汗瞬间湿透了军服。
狙击手!
那些该死的幽灵,还在盯着他们!
进攻,是手榴弹组成的火海。
防守,是无处不在的冷枪。
前进是死亡。
后退是绝望。
这一刻,李家坡山顶的所有日军,第一次体会到了什么叫作上天无路,入地无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