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娘的，这群小子，有长进！”
李云龙举着望远镜，满脸都是藏不住的得意。
“比以前更像一群狼崽子了！”
旁边的赵刚，脸上也露出欣慰的笑。
然而，刘嫣然却摇了摇头。
她的本子上，已经记下了好几行字。
“太急了。”
“他们太想抓住目标，导致阵型拉得太开，小组之间的掩护出现了致命的空隙。”
“而且，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追’这个动作上，完全忽略了对周围环境的二次警戒。”
“如果成才的目的不是逃窜，而是反击……”
她的话音未落。
异变陡生！
冲在最左侧的一个两人小组，正要蛮横地冲过一片半人高的草丛。
噗！
噗！
两声微不可闻的闷响。
两颗石子撕裂空气，从草丛中精准射出！
不偏不倚，正中那两名队员的后颈！
两人身体瞬间僵直，哼都来不及哼一声，直挺挺地扑倒在地。
“阵亡”。
一个冰冷的声音，仿佛从四面八方渗入每个人的耳朵。
“左翼，一号小组，出局。”
所有队员的动作都停滞了一瞬。
怎么可能？！
副参谋长什么时候绕到了他们的侧翼？
魏和尚脸色剧变，立刻打出手势，命令队伍收缩防御，转为稳步推进。
晚了。
他们面对的，从来不是一个逃犯。
而是一个顶级的猎人。
一个将他们所有习惯、所有战术都刻在骨子里的猎人。
砰！
一块石头从山坡上滚落，声音清脆，精准地砸在一名队员的钢盔上。
“二号小组狙击手，出局。你的眼里只有前方，没有头顶。”
刷！
一道黑影从树冠上坠下，手中一根柔韧的树枝，在一名尖兵的脖颈上轻轻一抹。
快得只留下一道残影。
“三号小组尖兵，出局。你忘了检查树上的痕迹。”
……
接下来的二十分钟。
整个乱石坡，彻底沦为成才一个人的狩猎场。
他真正化身为幽灵。
时而在草丛，时而在树上，时而又在某块岩石之后。
他用石子，用树枝，甚至用一把扬起的泥土，精准而高效地“清除”着自己的学生。
而“幽灵”排的队员们，从始至终，连他清晰的影子都没能捕捉到一次。
他们像一群被戏耍的猴子，疲于奔命，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同伴一个个“倒下”。
一种名为恐惧和无力的情绪，在队伍中无声地蔓延。
半个小时后。
成才的身影，重新出现在队伍面前。
在他身后，三十二名“幽灵”队员，一个个灰头土脸，衣衫不整，东倒西歪。
没有一个人，能碰到他的衣角。
完败。
彻彻底底，毫无悬念的完败。
练兵场上，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队员都低着头，脸上一片火辣，羞愧感几乎要将他们的脊梁压断。
“现在，你们还觉得，自己很强吗？”
成才的声音，敲碎了这片死寂。
没人敢回答。
“你们，只是学会了怎么用我教的招式，去打不会动的靶子。”
“但战场，不是靶场！”
“战场上，敌人不会站在那里，等你们一招一式地去杀！”
他走到张二牛面前。
“你，第一个被淘汰。因为你太想表现，脱离了队伍的掩护。你那不叫杀敌，叫送死！”
他又走到王喜面前。
“你，指挥得很好，每一个步骤都完全按照我教的手册来。所以，我能预判你下一步所有的动作。你的队伍，在我眼里，没有任何秘密！”
最后，他站定在魏和尚面前。
“你，作为代理排长，犯了最根本的错误。”
“你把这次追击，当成了一次必须完成的任务。”
“而没有当成一场你死我活的战斗。”
“你的脑子里，只有‘抓住我’这个念头。”
“却从来没有想过，要‘杀了我’！”
“所以，你们输了。”
成才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像烧红的钢针，狠狠刺进每个队员的骨髓里。
“从今天起，以前的训练手册，全部作废。”
他转过身，目光投向远处的刘嫣然。
“刘嫣然同志，会协助我，为你们制定全新的训练大纲。”
“新的大纲，只有一个核心。”
成才伸出一根手指。
笔直，有力。
“效费比。”
“我要让你们每一个人，都学会计算。”
“计算你每一次呼吸，每一次心跳，每一次移动，每一次开枪的成本，与收益。”
“我要让你们刻在骨子里，记住一件事！”
“你们的命，不是用来跟鬼子一换一的！”
“你们的命，金贵得很！”
“你们将来打出去的每一颗子弹，都必须换回比它自身价值高十倍、百倍的东西！”
“要么是鬼子的指挥官！”
“要么是鬼子的重火力点！”
“要么是鬼子最重要的物资！”
“做不到的，就给我滚出‘幽灵’！”
成才的声音在山谷间炸响，层层回荡。
那声音里，带着一股碾碎一切的意志。
所有垂头丧气的队员，都在这一刻，猛地抬起了头。
他们的眼神里，有什么东西被彻底点燃了。
那是一种被惊醒，被震碎，被重塑灵魂之后，迸发出的全新火焰！
傍晚，窑洞。
油灯下，成才在桌上铺开一张大纸，炭笔在他手中飞快移动，勾勒出各种匪夷所思的训练图表。
沙盘推演、极限生存、心理对抗……
每一个科目，都透着一股令人脊背发凉的残酷气息。
刘嫣然坐在一旁，将这些图表和说明，用更系统、更规范的文字，整理成册。
“你的方法，可以把他们训练成最顶尖的杀戮机器。”
她忽然停下笔，轻声开口。
成才的笔没有停。
“但是，”刘嫣然继续说，“机器，是没有思想的。”
“他们会绝对服从，会高效执行，但他们不会创造。”
“他们敬畏你，甚至恐惧你。但他们不会真正理解，为什么要这么做。”
成才的笔尖，终于停在了纸上。
他抬起头，目光直视着她。
“你想说什么？”
“我想，”刘嫣然迎着他的目光，一字一顿，无比清晰地说道，“在你的训练科目里，加上两门课。”
“一门，是文化课。让他们识字，让他们读报，让他们知道我们为何而战，知道我们最终要走向哪里。”
“另一门，是心理课。”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眼神坚定。
“我来给他们上。”
“我要教他们，如何在极限的压力下，保持清醒的理智。如何面对杀戮带来的心理创伤。”
“如何……成为一个既会杀敌，又会思考的，真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