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天刚蒙蒙亮。
独立团的练兵场上，已是杀声震天。
“幽灵”特战排，正在魏和尚的带领下，进行着日复一日的体能与格斗训练。
两年过去，这支队伍的杀气，愈发浓烈。
每一个队员，都像一块被反复捶打的精钢。
皮肤黝黑，肌肉虬结，眼神里带着野兽般的警惕和凶悍。
他们的动作，快、准、狠。
一招一式，皆是奔着要害去的杀人技，没有任何多余的花哨。
这是成才留下的训练方法，早已被他们刻进了骨子里。
山坡上，成才和刘嫣然并肩而立，如两尊雕塑，默然注视着下方沸腾的一切。
成才没有穿军装，只是一身寻常的粗布衣裤。
但他站在那里，本身就是一柄出了鞘的利剑，那无形的锋芒，让周遭的空气都变得凝重。
刘嫣然抱着一个笔记本，笔尖悬在纸上，迟迟没有落下。
她的目光扫过下方那些矫健的身影，眉头微不可查地蹙起。
“很强。”她轻声说，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说给成才听。
“无论是个人格斗技巧，还是小队协同的默契，都比我见过的任何一支部队要强悍。”
成才没有回应。
他的视线，如最精密的探针，一寸寸扫过练兵场。
他看到了魏和尚。
这光头猛汉的刀法，比两年前更加霸道，大开大合，虎虎生风。
但成才的目光穿透了刀风，看到了他为追求一刀毙敌的威猛，而数次露出的致命空当。
他看到了王喜。
这个曾经沉默寡言的士兵，如今已是合格的班长，枪法依旧稳定，指挥也井井有条。
但他太稳了，稳到了刻板，完全是在复刻成才留下的战术手册，缺少了临场应变的灵性。
他看到了张二牛。
这个曾经的刺头，如今是最沉默的战士，眼神阴冷，出手狠辣，像一头独狼。
但他太独了，协同作战中，总会下意识选择自己最舒服的攻击路线，而非对团队最有利的路线。
强。
确实很强。
但，也只是停留在了两年前的水平上，变得更熟练了而已。
他们把成才教的东西，变成了肌肉记忆，变成了本能。
却没有变成思想。
“他们，飘了。”
成才终于开口，声音很淡，却渗着一丝冰冷的寒意。
刘嫣然的笔尖，在笔记本上轻轻一点。
“不是飘了。”她给出了不同的看法，“是……到顶了。”
“你给他们画了一个圈，他们很努力地在这个圈里，做到了极致。但他们不知道，圈的外面，还有更大的世界。”
成才的嘴角，勾起一个几乎无法察觉的弧度。
他转头，看了刘嫣然一眼。
这个女人，总能看到他想表达，却懒得说出口的东西。
“走吧。”
成才转身，向山下走去。
“去看看，他们这两年，有没有学会自己走路。”
练兵场上。
魏和尚刚刚结束一轮对练，赤着上身，浑身热气蒸腾。
他正准备吼一嗓子，开始下一轮。
突然，他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看到了那个熟悉到骨髓里，又让他灵魂都在颤抖的身影。
成才。
正一步步地，从山坡上走下来。
他走得很慢，不带一丝烟火气。
但他的出现，却让一股无形的压力瞬间笼罩全场，扼住了每个人的呼吸！
喧嚣的操场，刹那间落针可闻！
所有“幽灵”队员，动作一僵，如同木雕泥塑般定在原地。
他们脸上，先是涌起极致的狂喜，随即那狂喜便被一种更深沉的敬畏与紧张所吞没。
“副……副参谋长！”
魏和尚的声音，不受控制地结巴起来。
“集合！”
成才的脚步，停在队伍面前。
他只吐出了两个字。
“唰！”
没有任何迟疑，三十二名队员，以快到极致的速度，在三秒钟内，列成一个标准的方队。
每一个人的身体，都绷紧如一张拉满的弓。
他们看着成才，眼神里是新兵见到元帅般的绝对服从。
成才的目光，从他们每一个人的脸上缓缓扫过。
“两年了。”
“看来你们的日子，过得很舒服。”
他的声音不大，却让所有队员的心脏都猛地一坠，背脊窜起一股寒意。
“报告副参谋长！”王喜猛地出列，大声报告，“‘幽灵’排全体队员，每日严格按照训练手册执行，不敢有丝毫懈怠！”
“手册？”成才发出一声轻笑，那笑声里没有半分暖意，“手册是让你们活命的，不是让你们当书呆子的。”
他向前一步，迫近队伍。
“全体都有！”
“目标，前方三公里外的乱石坡。”
“模拟遭遇战，你们是追击方，我是逃窜方。”
“规则很简单。”
他的声音不带一丝温度，字字敲在众人的心上。
“半个小时内，你们能碰到我的衣服，算你们赢。”
“如果碰不到……”
“今天，所有人，没有饭吃。”
话音落下。
所有队员都懵了。
追击副参谋长？
这和让一群猎犬去追捕鬼魅有什么区别！
那可是成才！
是他们心中神明般的存在！
但，军令如山。
“是！”
魏和尚第一个从震骇中反应过来，用尽全身力气怒吼出声。
“行动！”
成才的身影，在话音落下的瞬间，已然向后飘出十几米。
他身形几个闪烁，便鬼魅般没入了前方的灌木丛中，再无踪迹。
“追！”
魏和尚双目赤红，大吼一声，一马当先。
整个“幽灵”排，如同一群出笼的猛虎，朝着成才消失的方向，疯狂地扑了过去！
一场实力极度悬殊的猫鼠游戏，就此展开。
“幽灵”排的队员们，将他们两年来学到的所有追踪、协同、包抄的技巧，发挥到了淋漓尽致。
他们分成数个小组，呈扇形散开。
有人负责追踪痕迹，有人负责抢占高处观察，有人负责从两侧迂回。
配合之默契，行动之迅速，让远处观战的李云龙和赵刚都看得连连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