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呼啸。
风里卷着远处飘来的焦糊味，还有一下下沉闷的爆炸回响，刮在每个人的脸上，又冷又燥。
西城墙在黑暗中匍匐，庞大的轮廓死寂、沉重。
成才手腕猛地一抖。
那支系着登山绳的飞虎爪，在空中划出一道凌厉的黑线，悄无声息地越过十二米高的墙垛。
一声微不可查的“咔哒”轻响传来。
挂住了！
他单手攥住绳子，用尽全力向后一拽，绳索绷得笔直，纹丝不动。
确认牢固。
成才没有丝毫犹豫，第一个抓住绳索，手脚并用，朝着墙头迅捷攀去。
他的动作没有一丝多余，腰腹、手臂、大腿的肌肉群依次发力，精准而高效，整个人紧贴着冰冷的墙面，无声向上。
身后，“幽魂”小组的队员们紧随其后。
他们是狼群。
而此刻的成才，就是那只撕开一切阻碍的头狼！
十二米的高度，对这些将极限体能当饭吃的特种兵来说，只是一个开始。
不到一分钟，成才的双手已经搭在了冰冷的墙垛上。
他极其缓慢地探出半个头，视线如刀，一寸寸扫过墙头。
空无一人。
张二牛的狙击小组干得漂亮，所有暴露在外的威胁，都被提前拔除。
成才利落地翻身跃上城墙，立刻压低身形，右手拔出腰间的军刀，为后续的队员提供警戒。
一道。
两道。
三道……
二十二道黑色的影子，如午夜的鬼魅，悄无声息地集结在城墙之上。
然而，就在最后一名队员双脚落地的瞬间，异变陡生！
“谁？！”
一声日语爆喝，从旁边一个不起眼的拐角箭楼里炸响！
话音未落，一队十几个日本兵，端着上了雪亮刺刀的三八大盖，从阴影里猛地冲了出来！
那是一支负责城墙内部巡逻的预备小队！
他们刚才竟是躲在箭楼里烤火取暖，恰好成了狙击视线下的漏网之鱼！
双方的距离，不到十米！
在这狭窄的城墙上，这是一条无法闪避的死亡通道！
“动手！”
成才的吼声，冰冷、短促，像是两块钢铁的撞击！
开枪，已经来不及了。
枪声会瞬间把他们变成全城的活靶子！
唯一的选择，白刃格杀！
在怒吼响起的瞬间，成才的身体已经爆射而出！
他不退反进，像一支离弦的黑箭，迎着最前面那个日军小队长的刺刀，悍然对冲！
那名日军小队长脸上闪过一丝狰狞的狞笑，在他看来，眼前这个黑影就是在自寻死路！
他拧腰送胯，猛地一个突刺，刺刀带着尖锐的破风声，直取成才的胸膛！
刀尖即将触及胸口的刹那，成才的身体向左猛地一侧，一个常人绝难做出的极限扭身！
嗤啦！
锋利的刺刀几乎是贴着他的肋骨划过，割开了军服，带起一道火辣辣的痛感。
就是现在！
成才的左手疾探而出，一把抓住对方因为用力过猛而滚烫的枪管，顺势向怀里暴力一带！
那名小队长重心顿失，身体一个踉跄，胸前门户大开！
噗嗤！
成才右手里的军刀，没有任何花哨，只是简单、高效地向前一送！
冰冷的刀锋，从那名小队长的心窝处精准没入，强大的力量带着刀尖从他的后心透出！
一击，毙命！
成才看都没看他一眼，左脚发力，一脚踹开还在抽搐的尸体，抽出军刀，迎向了第二个敌人！
与此同时，他身后的“幽魂”队员们，也与剩下的日本兵，狠狠地撞在了一起！
狭窄的城墙，瞬间变成了一座无声的修罗场！
这里没有枪声。
只有军刀破开皮肉，刺入脏腑的沉闷声响！
只有工兵铲砸碎骨骼的清脆爆音！
只有喉管被割断时，临死前发出的“嗬嗬”漏风声！
一名队员被两个鬼子前后夹击，他不闪不避，猛地用身体撞开一个，手中的工兵铲抡出一个满圆，带着风声，重重砸在另一个鬼子的钢盔上！
砰！
那名鬼子的脑袋像是被铁锤砸烂的西瓜，钢盔连着头骨，整个向内塌陷下去！
另一边，一个鬼子疯狂地挥舞刺刀，却被一名“幽魂”队员用枪托精准格开。
紧接着，那名队员身体一矮，整个人如炮弹般撞进鬼子怀里，肩膀狠狠顶在对方的胸口！
咔嚓！
胸骨断裂的声音在夜风中清晰可闻！
那名鬼子凄厉的惨叫刚冲到喉咙，就被一口逆血堵了回去，整个人向后倒飞出去，直接从十二米高的城墙上，坠落！
这是一场彻头彻尾的、降维打击式的屠杀！
“幽魂”队员们那些招招致命的杀人技，在这一刻，爆发出了它最原始、最恐怖的威力！
不到一分钟！
战斗，结束。
十几个日本兵，全部倒在了血泊中，再也没有一个能站起来。
而“幽魂”小组，仅有两名队员胳膊被刺刀划伤，无一死亡！
近乎零伤亡！
成才扫了一眼满地的尸体，胸口剧烈起伏，却连喘息的时间都没有，立刻下令：
“清理痕迹！准备绳降！”
队员们迅速将尸体拖进旁边的箭楼，用最快的速度将登山绳固定在墙垛上。
“走！”
成才第一个抓住绳子，身体向后一仰，沿着冰冷的城墙，飞速下降！
就在他们离开后不到两分钟，一队闻讯赶来的日军巡逻队，冲上了这段城墙。
他们面对的，只有空无一人的走道，和空气中尚未散尽的、那股淡淡的血腥味。
……
城墙外，一片漆黑的田野里。
三十二道身影成功落地。
自由的空气，从未如此香甜。
但成才的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放松。
他知道，这只是逃出了第一层牢笼。
平安县城里的鬼子，在发现城墙上的尸体后，很快就会反应过来。
天亮之后，骑兵、摩托化步兵，甚至是狼狗，都会像疯了一样，从城里涌出来！
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了！
“副参谋长，我们……”一名队员刚想问要不要喘口气。
“全体都有！”
成才雷霆般的声音，打断了他。
“以我为基准，极限越野！目标，赵家峪！出发！”
说完，他第一个迈开脚步，朝着根据地的方向，狂奔而去！
身后，二十一名队员咬紧牙关，拖着那副几乎要散架的身体，紧紧跟上。
潜入、爆炸、白刃战……
他们的体力，早已被压榨到了极限。
肺部火烧火燎，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腥味。
双腿如同灌满了铅，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
但没有一个人叫苦，没有一个人掉队。
因为他们知道，他们背上那个沉甸甸的帆布包里，装着的不仅仅是药品。
那是他们团长夫人的命！
更是整个独立团的希望和荣誉！
夜色茫茫，归途血路。
天边，启明星已经升起。
远处，赵家峪那熟悉的山脉轮廓，在晨曦中若隐若现。
跑在最前面的成才，因为体力严重透支，脚下一个踉跄，差点一头栽倒在地。
他用军刀猛地插进地面，撑住身体，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重新站稳。
他回头，看着身后那一张张汗水与尘土混杂的脸，看着那一双双布满血丝却依旧燃烧着火焰的眼睛，用尽全身的力气，嘶吼道：
“快！还有五里地！”
“所有人！”
“最后五里！给老子……”
“冲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