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柳篇之一
夏天的萤火虫2025-07-02 20:423,278

一辆外观破旧但却干净整齐的马车在官道上“吱吱呀呀”的行进着,赶车的是个二十多岁,面容儒雅的青年男子,一身破旧的衣衫显示着他的困顿生活,衣服虽然破旧,但却干净整洁,不似那些惯常做粗活的人那般邋遢,整体给人以清爽的感觉,没有惯常有粗陋不堪。

  马是一匹老马,马车的厢体也是半旧,但是里边收拾的却极干净,里边所辅设的半旧的褥,似乎是刚刚拆洗过的,甚至还能够闻到不时发散出来的太阳的味道。

  当初琴柳看上这辆马车,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它,并不是因为它的车体有多好,装饰有多么华丽,更不是赶车的有多会做生意。

  与之相反的,赶车的车把式,倒不似是个会做生意的人,是个老实厚道又不善言词的青年男子,眉目间却又依稀有着几分相熟,这种感觉很特别,让她没来由的心生了安全感。马虽是匹老马,脚力兴许没有那些个大马壮实,行起路来速度也不会有多快。

  琴柳不着急赶路,甚或至于说,她的所有兴趣全在路上,全在一种回忆之中。

  回去,赶回自己记忆深处的家,充其量不过是给早便过逝的娘亲整理一下坟墓,尽一份孝道,至于说先前曾居住过的粗陋茅舍,她想象不出如今破损成了何种模样,更想象不到如今是否还安然存在。

  当身着男装,把帽沿压的极低的琴柳出现在那堆候在一处,等生意上门的车把式跟前时,“忽啦”便围过来一堆人,若不是琴柳事先知道这些人是来招揽生意的,光是看他们的破旧烂衫,指定会以为是上前抢饭吃的乞丐。

  “公子,你这是要去哪啊?”

  “公子,是不是要坐车啊?”

  “小公子,坐小人的车吧,你别看小人年纪不大,可是有着四五年赶车经验的老车把式了,坐在我的车上,保管让你感觉舒服,坐了第一次还想坐第二次。”

  一个年岁不过十六七的小伙计,挤在最前边,更是唾沫星子乱溅的招揽生意。

  这么多人,这么多辆车,倒让琴柳一时间无法选择,以前的时候,她只是脸上戴个面纱,候在远处,远远的看小红替她讲好了价钱,然后,车把式把车赶至她的跟前。

  至于说与这帮人直面打交道,从来不是她的专长,更不要说跟人家谈价钱了。

  只是这么多人争相拥来,让她一时之间竟然无法选择,把几近压至鼻梁上的帽沿往上推了推,抬眉便看到站在远处看向这边的这位青年男子,那神态,倒不似在招揽生意,腐儒的打扮,竟似是个落第后无钱回乡的落魄秀才,脸上的神色虽然紧张着向这边观望,却不愿真正上得前来。

  男子注意到琴柳看向了他这边,脸色一红,用手指了指他身旁的一辆破旧的马车,那意思是在说:“公子,我的马车破旧,没他们的好,但是我可以便宜点给你,只要你不嫌弃!”

  虽是如此简单的一个手势,那男人却并不曾真正吐出一字,琴柳是何许样人?

  自小在那样的环境下成长,琴柳本便有着一颗七窃玲珑之心,你打个呵欠她都能看明白你困乏的程度,男人如此的举动,她又如何会不明白?

  眼望着那辆外表虽然破旧,修整的却极整洁的马车,琴柳故意迈着男人式的大步走至男人的跟前,压低的嗓音问道:“这是你的马车吗?”

  青年汉子没想到琴柳当真会走向他的马车,略有点不好意思的说道:“是的,没有别人的马车装饰的豪华,但是我可以少收你钱,真的!”

  似是怕琴柳不相信自己所说之话,在后边反复强调了一声。

  琴柳体态轻盈的跨上了马车,放丰车帘时,只说了一句话:“我要去江南,咱们一直向南走吧,我不会少给你一个铜板的!”

  青年男子的厚嘴唇嗫嚅了两下,终是没有说出话来,跨上马车,身手还算熟练的“驾”了一声,马车“踢踢踏踏”的载着男扮女装的琴柳向城外驶去。

  “大哥,能不能绕道太子府,在那里转一圈再出城啊?”青年男子闻听此言,细略愣了一下,没有多问,点头只说了一句:“好,我尽量赶的近一些。”

  昨日是太子爷张天宇的大婚之日,听说太子府又添丁口,生的还是位小世子,这可当真是双喜临门。

  一大早,宇王府前便人来人往,热闹非凡,如他们这般破旧没身份的马车,是不能在宇王府经过的,更不要说稍做停留了。

  马车停在远远的地方,虽然知道如今没有人真正注意他们这边,琴柳还是只掀开了车帘一角,从缝隙里往外向去。

  遥遥的宇王府,人来人往,哦,如今倒似乎叫做太子府会更确切些,明明是想做最后告别的,明明只想看最后一眼,明明自己已经无欲无求,不争气的眼泪却还是无声无息的爬满了脸颊,孩子,那个在自己肚子里呆了八个月之久的孩子,自己可是如呵护小鸡的母鸡般的对他精心呵护着,可又如何呢?

  终归不是自己的孩子,却又是自己身上掉下的骨肉,终归是替她人做的嫁衣!

  爱吗?想起人鱼之王的再三教导:“世间最说不清道不明的便是情爱二字,只是这情爱二字可不是随便拿来说的。爱是相互的,是彼此的,若因为对对方有爱,便想占为己有,或者假扮成他所爱之人,此种人其实是最为可悲的,一生活在别人的阴影下不说,终日提心吊胆着,唯恐东窗事发。荒废自己的一世不提,还要招爱人的怨恨,到头来只会是竹篮打水一场空。比如当日,洛儿替你所跳的那支让你的舞蹈生涯达到了顶峰的舞蹈,由此,张天宇动了将你接回王府的心思,究其根本,在发现你是个冒牌人之后,其结果如何呢?”

  当时的琴柳大张着嘴巴,语无伦次的问道:“王,当日是洛姑娘,不,应该说是太子妃替我跳的那曲舞蹈吗?”

  人鱼之王以手拈着一枝珠钗,漫不经心捏在手上比划着,“自然是的。若非如此,张天宇对你怎会生了一时的贪恋,想必你亦知道,张天宇所看中的并非你的美色,除此之外,还能有何?”

  琴儿低垂着头,眼睛情不自禁的流满了腮颊,“难道他就不曾对我生过一丝一毫的爱意吗?”

  “想世间的情意千千万,何必非要执坳于一棵树呢?你们人间有句诗叫做: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兴许,不远处的前方即是你的归宿亦未可知呢!”

  人鱼之王没有正面回答她的这个问题,更或至于是,她不想道破天机,转身走向门外。只留下已经瘫倒在地的琴柳泪流满面,心性从来高傲的琴柳,着实不曾想到,张天宇的心里竟然从来无有过她的地位,只是因为那晚的一舞,便把她赎身带回了家,原本以为他这般不惜代价,是对自己有情有意的,哪怕是一星半点,想来对自己亦算是个安慰。“人嘛,贵在要找准自己的位置,不是自己的没必要奢求,平平淡淡才是真,想你自打被林氏父女当做棋子工具之后,就一直是高处不胜寒,何必不放平心态,让自己的心与生活归位还原到最初,过个寻常百姓的安稳生活呢?”

  不知何时,人鱼之王重又站在她的面前,对她循循善诱。

  这句话对琴柳来说,犹如醍醐灌顶,瞬时明白了过来,对啊!

  自己原来所希望过的生活亦不过是一餐一屋一桌一椅,与一个爱着自己的男人,一个能够为自己遮风蔽雨的男人相依在一起,和他们的的孩子守着几亩薄田欢度一生,那些个词色声马的上流阶层,从来都不应该是自己这种小女人问津的,如何混了这么些年,竟然忘记了自己的根本了呢?

  想道了这一点儿之后的琴柳,忽然笑了,“王,多谢你的一番教诲,琴柳明白了。”

  这之后的一段日子里,琴柳不再感觉自己清高,不再弹琴,不再做画,更不再赋闲愁填新词,写艳诗,有时间就与那些勤劳的鲛人们在一起厮混,向她们学习织纺的技术。

  琴柳人聪明,学东西也极快,很快就掌握了这门技术,并颇得好评。

  人鱼之王看她终于从内心里看清了外边的世界,也清楚了自己的地位和自身价值,站在远处颔首微笑,对向一旁的小美人鱼,亦便是她的小女儿说道:“如果琴柳当真能够经历得起考验,那么,她当真就可返还人类社会了!”

  “王娘,你说琴柳真的能从内心里幡然醒悟,悔改她之前的过失吗?”小美人鱼的声音中透着不安与猜度。

  “这个,就要看这么些日子以来,琴柳的造化和悟性了!”母女两个相视一笑,向着深蓝色的大海中游去,给后边的鲛人们只留下一个完美的散发着馨香的背影。

  水底世界没有日月乾坤,只有一成不变的纯一色,和王给予这个世界的和平与领导,不知过了多少时候,有一日,忽然有人来寻正在勤加织作的琴柳,“琴姑娘,王寻你去她宫殿!”

  琴柳答应一声,向着人鱼之王的宫殿游去,那一天她记得清清楚楚的,当时的小美人鱼,亦便是海域七公主,正一脸悲伤的跪在人鱼之王的面前,悲悲戚戚,“王娘,求你救救那个自打出生起,便失了父母庇护的可怜的孩子吧!”

  许久方才听得人鱼之王一声重重的叹息,“可是琴柳来了?”一直候在外边,正不知是进是退的琴柳,听得一声召唤,毕恭毕敬的回道:“回王的话,琴柳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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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女二嫁(完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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